变毛变色的站起身又蹲下捡地上的烟头儿,满头大汗的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抽了一根儿,实在憋不住了,我知道您家里的规矩,我怕吵醒您,就躲到这个地方,又不敢出您家,心里害怕,我这就给您收拾干净,收拾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擦拭地上的烟灰。我侧过头不让他看到我在偷笑,心想,这样的领导,平时还不知道怎么对待下属和老百姓呢,干这样的粗活一点都不在行,简直比猪还笨,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随口说了句别弄了,放在拿吧,便招手让他跟我进屋说话,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应了一声跟在我后面,让人看了也怪有意思的。
进屋落座我就直截了当的开口了:“赵局长,没猜错的话,您平时在家是什么活都不干吧,您怎么不在家里顾个保姆啊?”
他叹了口气说到:“哎,不瞒您啊,我家原先有个保姆,后来我老婆身体不好,干脆不工作了,就在家里呆着,我寻思顾个保姆也没什么用,有她在家干点家务活儿,就干脆给辞了。”
“嚯,那您这意思是您老婆就成了保姆了呗,看来您是不少赚钱啊,养活三口人还养着大房子高档车,是不是家里的钱不少啊,顾个保姆怕失盗啊?恩?”一边说我一边冲着他坏笑。
“没有没有,哪敢把钱放家里啊,再说,我这个位置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的,将就供女儿读书,我老婆身体不好,原先就经常有病,干脆也就不让她上班了,有那些钱三天两头拿去看病,不如在家呆着吃点好的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哼,你老婆三天两头找你要钱去看病,你有没有陪她去看过?我再问问你,跟我实话实说,你这个副局长的位置是怎么爬上去的,说的对我帮你,跟我隐瞒的话,我可是能看穿的。”
“是是是,不会对您隐瞒的,我啊,是个退伍军人,您别看我这岁数,我是独生子,我父亲原先就是军人,一辈子老革命,可惜解放以后去世的早,没看到好时候,我母亲一个人把我带大,相对于一家几个孩子的家庭,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倒也算是富裕些,退伍之后我又读了几年书自考了大学,在那个时候算是进步青年了。”
“这么说你还是红二代了,不少靠着你老子的门路给自己找方便吧,少说这么远的话,就说你这个副局长怎么上去的。”我咄咄逼人的继续问。
“好吧,这样说,我不知道您年纪多大,估计您的父母跟我算同龄人吧,那时候谁家出个大学生可不容易了,我也算是靠自己努力争取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真的,我不骗您,虽说工作中我比较会迎合上级领导吧,不过官场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说良心话,我真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偶尔一些人情小忙莫不开面子的也就帮了,但是贪污受贿啊,给自己搞点业绩什么的我还真没干过,您说怎么就摊上这事,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说着,他用手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头,似乎非常懊恼的样子。
“这么说你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了?听你这话当官的都是清官,天上呱呱叫的乌鸦都是白色的,是这个意思吗?”
“对天发誓,绝不敢欺骗您啊。不管那些人怎么样,我是真的没,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真的。”
“那,可就怪了,不过话说回来,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鬼叫门啊。你个退伍军人,怎么胆子这么小呢,还什么都没看见呢,就吓成这个样子,真不怕说出去丢人啊。我看你女儿倒是比你还强。”
“说的是,说的是,不过我真的看见我家有人影啊,还有那些怪事,您说怎么回事啊,想起来就后怕,而且,后来是越来越频繁,动静越来越大,我这用嘴也,也说不清楚啊。”
“你敢保证那时候你清醒吗,你能保证那不是做梦吗?再说那些你所谓的怪事,旁观者清,没有一样是常理无法解释的,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自己吓自己,知不知道魔由心生,恐惧来自内心,你要是不亏心,本人一身正气,光明正大的你怕什么,我看你老婆孩子都不怕。”
“可我真的不知道得罪谁了啊,是不是我小舅子那个工程的问题啊,莫非是死了人,找到我头上来了,您说是不是也有可能啊。”这家伙,我看他是真的吓出毛病来了,一点都不冷静,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联想。
“这个我可说不好,还有啊,别跟我套近乎,谁父母跟你同龄人啊,我都八十多岁了,没让你叫我爷爷就给你好大面子了,得了,快说说吧,到底做什么亏心事了。”我一边偷笑一边严厉的呵斥他,希望他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赵金山一直不停的摇头,一会儿停下来沉思,一会儿又继续的摇头,看样子在想些什么事情,我也没搭理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大口。
片刻后,然后赵金山又突然开口了:“那什么,爷,啊不,小师傅,我想起个事情,您记得我下午说的吗,那天早上我去单位收到一个纸条,让我快回家,就那天,我回家之后其实有些事情我一直觉得不对劲,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家里明明没人,我以为老婆回娘家了,前一天晚上跟我为了她弟弟的事吵过架,我也一晚上没理她,结果我从单位急匆匆回到家之后,发现她正好在门口锁门,要出去的样子,在我去单位又跑回来的这段时间,她就回到家,又出去,这段时间大概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我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在她妈妈家,回来取点东西,可她两手空空的就走了。”
“哼,我就知道你老婆有问题,接着说。”
“哎,当时因为我太着急了,所以也没跟她多理论,可之后我觉得还是不对劲,就问过她当天怎么回事,可她一听我问她,就跟我又哭又闹的,说我怀疑她外面有事情,还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简直乱的让人受不了,本来就心烦,加上她现在更年期综合症,索性我也不搭理她了,愿意去哪就去哪吧,您说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怎么会知道,她是你老婆,你应该更了解她才对,不过我有意让她们回去就是考虑你们之间可能会存在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我可不是搞刑侦的,不过我这眼睛向来不揉沙子,下午听你提起你上级领导因为批条子训斥你的时候,我偷眼看你老婆,她可是不太自然啊。”
“哎呀,您这么一说到真是,不过我俩这么多年感情就还算不错,没理由她在外面做什么亏心事瞒着我吧,我靠,不会是,她在外面背着我搞破鞋……不过这样不应该啊,搞破鞋还能搞出什么鬼神来吗?”
我突然觉得这个赵金山也算是个实在人了,因为他那脑子除了拍马屁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接着问他:“那我问你,你小舅子后来有没有再出现过。”
“没有,一直都没有,哦对了,我忘了说了,就在领导跟我发火的那天我找过他,他手机关机了,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接,后来我老婆回家以后跟我说她弟弟失踪了,全家都找不到他了,说是让我给逼的没办法了,还说他弟弟要是出了什么危险让我负责,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不想跟她扯皮,于是装作听不见,就没太关心这个事,您是觉得他出什么事了吗?”
“我倒不关心他出事不出事,可你不觉得你小舅子消失的有点太不自然了吗,而且也太巧了吧,在关键的时候,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没人去找找吗?真要是你害的,他们全家还不找你拼命来。”
“您说的到也是,我就是太烦了,根本没想过那些,再说,那一周休假在家里折磨的我快疯了,哪还有心思冷静的想这些事啊,那您说他会去哪了呢?”
“你啊,休假不说出去走走,在家胡思乱想,还想不到关键点上,我觉得你该问的是他到底消失没消失,为什么会消失,其实这些问题你知道该问谁的,还是不要问我了,明天自会见个分晓的。”
“哦……我,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问我老婆,对,她一定知道这里面怎么回事,我也觉得最近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竟然还反过来怪我,这老娘们儿,明天您打算怎么帮我?要不到我家去看看?”说着我冲他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多说。
后来我俩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他对我到是挺关心的,问东问西,可我基本上没回答过他什么问题,后来看我不怎么说话他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接近午夜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安安静静的,街上没有人影,只有路灯在树叶的摇曳中闪灼着。
我拉了椅子坐在窗边,回忆着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夏天,每一场雨,似乎对我来说都不曾从记忆中抹去,思绪片刻,回过头看了看赵金山,已经窝在椅子里睡着很久了,看来今天是不用睡了,好吧,那就听听这个夜晚的天空到底能对我说点什么。
下过雨的早上,空气中总是带着一股浓重的湿气,大口吸进肺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我站在阳台上摆弄着自己种的花花草草,闻着泥土的芳香,欣赏着花蕾在阳光中绽放的姿态,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仿佛回到了童年,这画面让人浮想联翩。
回屋再看赵金山,仍旧在椅子里呼呼大睡呢,看来这一段时间他是没怎么睡过好觉,我举起手里的折扇在他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一下就跳起来了,跟诈尸一样,怪吓人的,我告诉他没事,冷静点,只是喊他起床了,他这才松了口气,问我要了杯水喝,又坐在那不知道想些什么了。
下午三点左右,我让赵金山给他妻子打电话过来接他回家,他一再的央求我跟他去一趟家里,要不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我家。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块狗皮膏药我是轻易的揭不下去了。没过多久,赵金山的妻子带着女儿又到了我家门口,还带了好多水果,我推脱了再三他们还是让我收下,没办法,我只收下了一个西瓜然后大家切开一起吃了。
这一天都没有晴天的意思,连绵的小雨时下时停,将近傍晚的时候我觉得差不多了,就叫赵金山开车带我去他家,他显得很是激动,似乎看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
我收拾好随身的物品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他一家三口都站在路边淋着小雨,赵金山一脸愁容对着我说:“小师傅,您看这,车坏了,说什么都打不着了,不知道是昨天放这里一晚被人动了,还是我忘了关大灯,可能电瓶没电了,说什么都启动不了,竟给您添乱了,咱打车去吧。我车就扔这了。”
说完他就支唤他女儿去路上叫出租车,我没理会他,打开车的后面就上了车,边关门边招呼他们一起上车,赶快走了。赵金山傻瞪着眼看着我,两只手摊开,咧着大嘴不知所谓,可能意思是说车坏了,我怎么还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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