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摘一个下来看看呢...”

明漪有点犹豫，毕竟玄黄果本身就价值不菲了，这血色的玄黄果也不知道是往好的方向变异还是坏的方向，眼下还没到收获的季节，如果变异后很是珍贵的话，那么私自摘下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犹豫了半晌，明漪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催动元气，摘了一个下来，心里安慰自己这样也能直接带实物给管理者查看了。

她捧在手里时，却发现这变异后的玄黄果摸起来竟是温热的，表面还有一条条蜿蜒的纹路，里面的浆液，则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红色，然而，明漪细细地感应了一下浆液所蕴涵的能量，却寻不出和普通的玄黄果有什么区别。

“喂，你认得出这是什么不？”

趁着明漪沉心研究那变异的玄黄果时，万皮皮又偷偷地和李克说起话来，只是这一次耳边传来的声音比较小，毕竟明漪就在身边。

“认得。”

“诶？你居然会认得？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变异的玄黄果。”

“...你！”万皮皮这才明白李克是在逗她，气得差点喊了出来。

看着少女吃瘪的样子，李克心里不禁舒服了许多，他对那红果探查了很久，却也根本认不出。

“哼，我就说嘛，姐姐都不知道的东西以你的阅历怎么会知道...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这果子蕴涵的能量可比一般玄黄果多不少呢，说不定很值钱诶，要不我俩偷偷分了，赚一笔如何？”明漪的实力不足以发现这变异玄黄果的奥妙，不过以她的境界，即便隔着一点距离，却也能隐约感知到其里面能量的变化。

“想都别想，我劝你别再打这果子的主意。再说了，变异的玄黄果也还是玄黄果，能有多宝贵。”李克有些不屑的声音响起，虽然他也发现果子里蕴涵的能量的确要高于普通的玄黄果，不过也只是相对于玄黄果罢了，并没有高出太多。

“哼，凶什么凶。”万皮皮撇了撇嘴，然后她眼珠子一转，突然露出几丝狡黠的神情，“不过...你这话说得这么正气，你...该不会是风族的人吧？”

“我是不是风族的人与你何干？”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不过李克心里对这个女人的聪明程度的判断又提了一截。

“风族的人啊...嘻嘻，我就说嘛，怎么会有比我还强的人也会偷偷混到这里来，不过这玄黄果你都看不上，想必在本家的背景也不俗吧？难不成你来自风族的内域？风族的本家里没听说有李这个姓啊，这么说来，你这名字也是假的咯？不过这小地方有什么秘密惊得动风族直系的族人呢，真是好奇啊...要不你给姐姐透露一下，姐姐也可以让你亲我一下！”万皮皮突然盯住李克，会说话的眼睛一眨一眨，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采。

虽然李克早就知道万皮皮的真实实力，不过他一直没有考虑过她的来历，她的实力在她的年纪虽然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不过比起自己族里的那些还有着不小的差距，能培育出这样的天才的势力实在是太多了，他之前一直没有拆穿她，只是因为想着抓现行罢了。

不过现在李克突然意识到，能通过三言两语便猜出自己大概来历，对风族内域的情况也很是了解，这个“万皮皮”的身份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看着眼前如小狐狸一般狡诈的少女，实在是有一点头大的感觉。

正思索间，那边明漪却已经探查完毕，显然，以她的境界自然寻不出什么，她也完全不可能想到自己这两个“弟子”此时在偷偷地谈些什么。

她一头雾水地拿着那红果走了过来，又看了看天色，小脸上满是忧虑，对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说道：“天已经黑了，不知怎的，我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心里很是不安，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宿营好了。”

“师傅，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直觉么？”

李克戏谑的声音响起，明漪听得这话也不禁有些莞尔，她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弟子，心里泛起一丝温暖的感觉。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他们的实力也极弱，可是从小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的她，已经从心底里把他们视作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了，她很珍惜这份感情。

“瞎说什么呢你。”明漪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阳光的笑容和一旁恬静的少女，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几分，然后她一拳击在一旁的一棵树的树干上，望着那随着树的倒下嘴巴张得愈发大起来的李克，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便开始准备扎营做饭。

……

……

呈“品”字形的营地中心，一丛篝火静静地燃烧着，不远处的大树上，点点红光在黑夜里愈发地瞩目了，跳动的火苗映着坐在火堆前的三人年轻的脸庞，也驱散了这冬日的严寒。

尽管已经这样宿营了很多次了，不过这一次，也许是因为师傅脸上的笑容深处隐藏着的那一抹担忧的缘故，气氛却不似从前那么活跃了。

李克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今夜他的装傻耍宝卖萌大法却没能再起效了，相反，他能感受到，他越是这般，他师傅脸上的神色便愈发凝重，到得后来，她竟突然将头埋到了膝盖上，哭了起来。

“师傅...”

李克有些慌乱，虽然情商很高，感情史空白的他，眼前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他的处理能力。

“师傅你怎么了...”一旁的万皮皮此时也难得的温柔了起来，她眼里的关切，也丝毫不比李克少。

轻轻啜泣了一会儿，明漪终于缓了过来，她抬起头，美目已经通红，长长的睫毛上海沾着泪珠，望着自己两个弟子担忧的眼神，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自感受到那灵兽的威势起，她便一直很是害怕，只是为了在这两个弟子面前树立师傅的形象，之前一直强撑着罢了。

但她毕竟也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女子，现在她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她嗫嚅了一阵，方才轻轻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很担心。”

“师傅，没事，你那么强，就算真有什么事你一拳过去也就解决了。”李克闻言连忙安慰道。

“什么一拳...”明漪轻轻啐了一口，又缓缓地道：“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担心你们，你们知道么，过去我曾差一点就死在了一头灵兽嘴里，可是，即便是与那个时候相比，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她又抬起头看着夜空，满天的繁星闪烁在无边无际的黑色画卷里，有着无尽的美丽传向地面的人。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们曾对我说过，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所以...我小时候的梦想，便是能够修炼到玄通境，据说到达那个境界的修行者，便可以依靠着天地间的元气腾空飞行了，那样我就能够飞向天空，去找一找我父母变成的星星了。”

说到这里，她的俏脸红了红，不过她那顽皮的大弟子却出奇的没有笑话她，她看了李克一眼，又继续道：

“当然了，那也只是小时候的梦想罢了...后来我也明白从涅槃境到玄通境这看似只有一步的距离有多难了，那是一道天堑，没有人领路的话是根本不可能迈过的吧...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想着说不定风族里的哪个大人物心情好给我指点一下呢。”

明漪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些都只是她曾经的想法，现在她也明白，能够待在这里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举目无亲的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我好几个在外面闯荡的朋友下场都挺惨的，死亡都算是幸运的了，所以我想着就这样也不错了。只是...这里真的好无聊啊...管理者又很凶，我有时候难过了，便也只能一个人在树林里哭，幸好，你们来了...”

说着说着，明漪突然拭去了眼角的眼泪，取而代之的，她眼里有着坚定的光芒闪现，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认真道：“从你们第一次叫我师傅开始，我就已经把你们当作我的亲人了，你们知道我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么，我想未来等你们变强一点了，能带着你们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师傅会保护你们的，永远永远...就算，就算是化为星星...”

“师傅...”

李克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着，看似平静的他其实心里其实已是百感交集，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他有心出言安慰，却终究选择了沉默，另一边，那在他眼里聪明得不像话的万皮皮却是早已经哭了起来。

“在见到这红果，看见那条死了的蛇的时候，我便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可能会遇见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之后如果真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啊...”

点点晶莹再次顺着明漪的脸颊滑过，然后她看见自己的那个调皮的弟子，此刻却已经露出了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认真与专注，他注视着明漪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承诺道：“我们会的。”

星光仍在闪耀，火焰还在舞蹈，某一刻，围坐在篝火前的李克心里却突然泛起了一股寒意。

“师傅...无论发生什么，你也永远是我的师傅。”李克突然郑重地对着明漪说道。

“什么永远是你师傅，难道你还想耍赖不成...”明漪没有理解他这句话，不过不待她说完，只见眼前的李克面色突然变得极其凝重，他猛地站起身，抬头望向夜空里的一个方向，然后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对着一旁的万皮皮大喊道：

“你快带着师傅逃！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