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无常,白云苍狗。
有人说,许多事情你用心去相信,就会朝着你心底里的方向去发展。
只要怀揣希望,不管将来结局如何,都是好的。
只是,现实真的会因个人的意愿而改变吗?
一个人的命运真的会脱离原本的轨迹吗?
答案是未知。
张敬宗和孟浩聊了许久,说了很多平时藏在心底的话。到后来,仆人来催促二人,说是酒菜已备齐,就等入席了。
宴厅内,张夫人和孟夫人早已坐好,还在说着闲话。看到二人进来后,起身相迎。
之后便是一番主客相宜的场景。
夜渐渐深了,孟夫人表示有些担忧儿子孟然,想要早点回去,孟浩也就向张敬宗请辞,表示改日再聚。
看着孟浩夫妻俩齐肩而出,张敬宗有些感慨,不知道夜风过大还是沙子进了眼睛,眼眶不由有些湿润。
回家的路上,孟夫人对着孟浩问道:“你今日和张大哥聊了孩子们的婚约没?”
孟浩点头:“聊了,张大哥和我说了好多贴心话,这往后可就是儿女亲家了。”
孟夫人有些担忧:“但是我和艳娘聊了一番,总觉得她有些看不上我们家,话语里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就不该从京城来到临安县。还有,我感觉她对雪儿并不十分亲热,实在是让人费解。”
孟浩不以为然,说道:“那不关她的事情,雪儿不是她的孩子,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在意。只要张大哥愿意,我们就订了这门亲事。况且,虽然我只见过雪儿一面,但我觉得她是个好孩子,将来肯定会是一个好妻子的。”
孟夫人也就笑一笑,不再谈及关于艳娘的事。
回到家里,孟夫人急忙去了孟然的卧室,看了看儿子,发现儿子还沉迷在读书的时候,不禁埋怨道:“然儿,你还这么小就整日迷恋书籍,长大了可还好?要注意休息,别熬坏了眼睛。再说了,等你长大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要着急。”
孟然笑了笑,说道:“母亲,孩儿知道了,孩儿一定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顿了顿,又说道:“母亲和父亲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不然孩儿会担心的。”
听到儿子如此真切的关怀,孟夫人大为感动,对儿子抱了又抱。稍坐片刻,孟夫人让儿子早些睡觉后便回房休息了。
待吹了灯,孟夫人似忽然想起般,对着孟浩说道:“然儿如今已经读书半年了,而且又要定下婚约,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给然儿安排一个贴身丫鬟。”
黑暗中看不清孟浩的表情,只听到一句:“可是然儿的年纪是不是小了些?”
孟夫人反对:“他如今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天天就知道看书,没个人在身边督促他,怕是会累坏了身体。”
孟浩也就不再反对:“只是家里没有合适年龄的家生子,只能去牙行看看了。”
孟夫人同意:“行,这件事就这么定吧,改天我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丫头。”
孟浩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过了一会儿,孟夫人忽然又问道:“对了,关于婚约,需要我们男方上门吧。你打算什么时间去啊?”
孟浩已经有些困顿,随口道:“过几天请人看个好日子,采办好礼物再去。”
说罢不久,黑暗中鼾声阵阵。
翌日下午,孟夫人忙完后,叫了贴身丫鬟小环以及前院小厮阿贵跟了她出门,说是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官奴。
街道上行人来往,孟夫人带着小环阿贵径直赶往牙行。
临安虽是个县城,但离杭州府不过数十里地,因此经济也比较繁荣。
到了牙行门口,尚未进去,就有牙行的人跑了出来,热情地问道:“夫人,想要买奴吗?要什么样的?本牙行能够保质保量。”
孟夫人淡淡一笑,问道:“现今儿买一个小丫头需要多少钱?”
牙行的伙计连忙介绍起来:“这价钱嘛,还要看夫人要哪种了。有获罪的官家小姐,价格虽是最高,但识字、懂礼仪,而且还娇嫩些,打小养在后宅当小少爷的贴身丫鬟还是很好的选择;也有大户人家的家生子,价格次之,虽是懂些规矩,但不识字,人也糙些,做个使唤丫头可以;也有乡下来的小丫头,是最便宜的,不过比较蠢笨,只能干些粗笨的活计。不知道夫人要哪样的?”
孟夫人听后:“都什么价钱?”
牙行伙计谄媚一笑:“分别是8两、5两还有4两,您看您要不要去瞧一瞧?”
孟夫人听罢价格,蹙了蹙眉:“价格是有些贵了,不过你带我先去看看,合适的话,再谈价格也不迟。”
牙行的伙计听到这里,自觉这单生意有希望,也就更加卖力的推销。
孟夫人随了牙行伙计进到关押女奴的偏院,只见那简陋的房屋里放着一排排的木笼子,笼子里面是身着破旧衣物的各式女人,从孩童到妇女,高低胖瘦,应有尽有。
孟夫人脸色有些不忍,却又无能无力,只好装作看不到。默默地走到小丫头所在的区域。
牙行的伙计这时开口了:“夫人,您看,这一块全是小丫头,夫人您看上了哪个,尽管开口跟我说。”
孟夫人点了点头,仔细地观看着木笼里的小丫头们。
打量了一番之后,孟夫人只相中了两个。其中一个,安静地坐在笼子一角,即便是来人从她眼前走过,也不抬头观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同庭院里的狗尾草,随风飘摇却又恬静淡然;另外一个,虽然不像其他小丫头们见人就喊,但对着孟夫人微微屈膝,福了一福,说了句“请夫人收留我吧。”
孟夫人跟牙行的伙计说了后,那伙计恭维道:“夫人好眼光,那位不爱说话的小姑娘,是官宦出身,只是家里前些日子获了罪,也就流落至此;另外一个小丫头,是杭州府里一个贵人府上的家生子,只是那位贵人府上出了一些事,也就被转卖到了咱们临安。”
孟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往院子里走:“小丫头看着不错,这两个我都要了,只是这价格嘛,要便宜一些。”
那位牙行伙计喜上眉梢:“夫人,这两个小丫头,都是很好的,我们牙行一般不讲价,再者,一看您就是贵人,家里也不缺这一两半两的银钱。”
孟夫人笑了笑:“是不缺,可也没人嫌银子多啊。你跟你们老板商量一下,我只出12两,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要这两个小丫头。”
那小伙计一脸为难:“夫人,没有您这么砍价的啊,这砍得太多了,我做不了主啊。况且,我们牙行也是利薄,如果客人都这样砍价,我们这生意没法做了啊。”
孟夫人扑哧一笑,莞尔道:“你们牙行还利薄,你这小伙计说话不打草稿啊。这样吧,我也不和你打嘴上官司,我只出12两,愿意的话就把人送到松仁巷孟府,如果不行的话,就当我白来一趟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家仆人走出了牙行。
看着天时尚早,孟夫人也就在市井上闲逛了起来。
傍晚时分,孟夫人才从街上回来,买了好些零嘴儿以及布料,说是打算给那两个小丫头准备的。
晚饭前,孟夫人就牙行的事情交代了管家福伯,说道:“明天如果牙行的人来送小丫头,就让小环去看看是不是我相中的那两个,如果是的话就从账上给牙行拨12两银子。”
福伯点头退下。
晚饭期间,孟夫人无意间说起官奴的事情,表示无限同情:“那一个个小丫头,着实可怜,瘦骨嶙峋的,真是可怜。”
孟然只是低头听着,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杂书内容。
孟浩对此无感,也就没有说话,毕竟他们一家算得上是享有特殊待遇的一小嘬人。
此后无言。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牙行就来了人,说是昨日孟夫人在他们那里订了两个小丫头,今日特地前来交易。
说是交易,验完人后,牙行的掌柜始终不肯收钱。
那牙行掌柜说道:“小的昨日不在店里,如果知道是夫人亲自到店里选购小丫头,自会亲自陪着。店里的小伙计没有眼力,没认出夫人来......”
那掌柜的还待再说,就被福伯打断了:“这位掌柜的,既是交易,自当银货两讫,哪有收人货物而不付钱的道理。”
那掌柜的搓了搓手,从袖中掏出一串铜钱,塞到福伯手里,说道:“通融则个,通融则个,只是想给孟大人一点心意,劳烦通融。”
福伯笑了笑:“掌柜的,非是我不讲情理,而是孟府家规森严,莫要让老头我触犯了规矩。见谅则个。”
就这样,你推我让,闹了好一阵子。
最终福伯说道:“掌柜的,无需如此。只要日后这两个丫头在府上好好做事,孟府自然会记得牙行的好,如果你今日非要如此,倒反而不大好看,你觉得呢?”
牙行掌柜觉得福伯说得在理,也就交换了契约。
至此,终是钱货两清。
牙行的掌柜也就带着银钱走了,管家福伯让小环带着两个小丫头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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