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邻钟睁开眼的时候感到一点点眩晕。
眼前模糊一片,愣是眯着眼聚焦了半天都看不清东西。
不仅如此,她还觉得浑身无力,四肢抬都抬不起来。
昨夜通宵看小说,忘了定闹钟,一睡睡到现在竟不知几时几分天黑天明。
这就是独居的一点坏处,万一猝死了都没人知道。
于邻钟已经离家五年了,十三岁离家,靠着单亲父亲每月打的钱和自己的勤工俭学独居在外。她自认为把自己身体照顾得很好,然而眼下的身体不适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而无助。
“我一定是生病了。”她想。
于邻钟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出了一连串哭音,“呜呜哇哇!”
她吓了一跳。
起身未果,愣了半天,又发出了一声“啊”。
没错,这次她发对了声音,可是这音色实在不对劲,像只小猫。
她想抬手,可是身上仿佛裹紧了厚重的衣物一般,根本就无法动弹。“啊啊啊啊哇!”
“不哭了,小姐!乖……”
于邻钟安静了。
好端端的独居公寓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女声,要不是她生来性子冷静得出奇,这不合常理的情况早让一般人像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了。她也不是没被吓到,只是现在这副身体状况想跳也跳不起来。
眼睛还是迷蒙不清。她盯着天花板,总觉得颜色不对,自己的房间不过是简单的白漆墙,怎么天花板变成了红檀木棕色?再向左看,这地方明亮宽敞得很,自己那种窗户只有脑袋大的小房间完全不能比。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的公寓。
这时,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抱起,说道,“小姐真聪明啊,听到有人来就立马不哭了。”
好恬美柔和的年轻女子的声音。于邻钟一时有点恍惚,竟忘了害怕,待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凑到嘴边,一直挤兑着自己的嘴唇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她条件反射般得往后仰了一下,仍是看不清楚,却听到耳边那年轻女子的声音“咦”了一声,说道“还不饿吗?来来,小姐乖,吃奶奶。”说着,于邻钟被轻柔地颠了颠,又送回了那柔软处。
一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小姐?喝奶?
在于邻钟的脑子空白期间,这副身体已经本能地开始吮吸年轻女子的柔软部位。
这股腥甜的味道,的确是纯天然母乳的香味。于邻钟的母亲去世得早,她生理心理都早断了对母亲的依恋,现在的情况令她很不适应。可这副身体如饥似渴,她变成了一个婴儿。而且如果不是例外的话,这是一个刚出生不足一个星期的婴儿。婴儿刚出生时都看不清楚东西,一个星期后视力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于邻钟的脑子又当机了,恐惧和兴奋两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她带着原本十八年的记忆重生成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无论身份如何、身处何地,这都是一件诡异又新奇的事情。形只影单地活了十八年,突然的异变降临在自己身上,无论祸福,竟然令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孩子醒了?抱出来我看看。”一道沉实厚重的男声闷闷地似从屋外传进来。
年轻女子整好自己的领口,用纤柔的手指擦了擦婴儿的唇,抱着她走到门外,“于宗主,您来了。”
于邻钟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一道凝重阴沉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沉静片刻,那男人道,“丫头还这么丑。”
孩子刚出生那几天都是皱巴巴的,管它是丫头还是小子,都丑。于邻钟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思忖,听这说话的口气,应该是这孩子的父亲才对。
那男人紧接着问,“婉莹最后有说什么吗?”
年轻女子答话道,“夫人只说,希望这孩子小名唤作小鱼儿。”
那男人静默了半晌,缓缓说道,“这孩子的命是用婉莹的命换来的,她应该记住,今生无缘,来世报恩。就叫她邻钟吧。”
邻钟答晚(婉)吟(莹)。
这不算是个好名字。邻钟,临终,未生而终。这实在是有点克人克己的意味。
于邻钟有些哑然。她没想到这副身体的名字跟她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样,更想不到原来“邻钟”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
前世的于邻钟是家里的老幺,头顶上有三个姐姐。父亲想要个儿子,逼着母亲生了好几个,没想到生自己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抱儿子的梦想破碎了,只剩下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供养。家里经济条件不足,她的三个姐姐年纪轻轻就嫁了人,于邻钟作为老幺也早早地出来独立生活了。
过早独立令她敏感又沉静,她知晓自己的处境,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靠着父亲给的一点零用钱和勤工俭学撑到上完了高中,正准备迎来政府资助的上大学名额。
没想到居然穿越加重生了。晕。
而且好像处境依然不太好。母亲早逝,父亲看起来对自己不太喜爱,虽然被称作“小姐”,听起来像是古代的官宦之家,可是一个父不疼母不爱的小姐的处境可能不比生在穷人家的孩子运气好多少。
好歹是个小姐,知足常乐,随机应变。
于邻钟的接受速度快得惊人。
她吃饱喝足,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婴儿的身体,只顾吃睡。她顾不得自己身处异世,更没精力弄清自己的处境。眼皮沉沉地耷下,迷蒙中,听到什么“云梦江氏的喜宴”,“江小公子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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