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切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令人恐惧尖叫。
晨曦的阳光跃入窗户,她眯着眼,疼痛让她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梦,这是一个噩耗。
看到熟悉的轮廓,她起身离开,她不需要李家人的照顾。
听到声响,李云赫睁开眼:“你醒了,还得养伤,别随意下床。”
“李云韵害死了崇柏!”
“渺渺,我知道这事是云韵的不对。”李云赫央求,“你放她一马,你有什么要求……”
“李云赫,你真的很好笑。”渺渺冷冷地注视眼前的男人,“人命在你们李家兄妹眼里是多么的廉价!那不是一件物品,损坏了你用钱可以补偿,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当时她只是害怕……”
“谁不害怕,难道崇柏就不害怕!他还只是个孩子,他都没有成年,他有光明的前途,等着他去挥洒青春……”渺渺犀利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她扯掉脖子上的项链,扔在地上,“我会上诉的!”
韩皇朝推门进来,对李云赫道:“你先离开吧。”
韩皇朝扣好门,忙过来扶渺渺,轻声责备:“才动了手术,你不要乱跑。”
“崇柏……”渺渺黯然,“我爸妈还好吧?”
“渺渺,你要坚强点,你爸爸中枪,抢救无效,昨晚上8点多钟过世了,至于卢阿姨,昨晚爆炸中死了。”
渺渺的身子猛地一晃,她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皇朝哥,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不要开玩笑,这不好玩……”
韩皇朝郑重点头:“是真的,过几天你身体好点了,我们就帮他们办理后事。”
渺渺感觉天塌下来了,一下子她什么也没有了,爸爸没了,妈妈没了,弟弟没了,她成了孤儿。
韩皇朝抱她到床上:“渺渺,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一夕之间那种幻灭,他也曾不幸过,但他坚信渺渺是个坚强的人。韩皇朝想到昨晚的事,他觉得不简单,总觉得其中藏着猫腻。
渺渺没有哭,也没有在开口说话,第二天的时候,当韩皇朝出现,她就说要出院,要尽快办理家人的后事。
“可是你的身体怕是吃不消……”
“行的,皇朝哥。”
韩皇朝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还专门请了一位医生相随。
几天的奔波忙碌,后事办理妥当。
韩皇朝看着消瘦迅速的渺渺,才几天的时间,她瘦得这么厉害。
“回去吧。”
“再等等吧,我想再陪他们一会。”渺渺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只有冰冷的墓碑。离开这里之后,她会摒弃自己所有的柔软,包括软弱无能,她心中只有个信念,她要李云韵坐牢。
过了好一会儿,渺渺这才转身。
“皇朝哥,谢谢你,这些天都亏了你,要不然我手忙脚乱,肯定应付不好。”渺渺由衷感谢韩皇朝在公事或者私事中的帮衬,“我可能就是天生来欠你债的!”
“我兴许是放高利贷的!”
“郝氏的事我不懂,皇朝哥,你帮我帮到底吧。到我手中,不知道多少人要失业,或者你帮忙找个职业经理打理,这些事只能拜托皇朝哥。”
“你把郝氏交给我?”韩皇朝错愕,“你不清楚自己握有的股份?”
“我觉得放你那边比较好。你可一定要好好管理,我下半辈子可靠它了。”
韩皇朝没想到,那天竟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渺渺。
时间匆匆,就这样过快过去了三年。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t一如之前:“还是没有,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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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某医院。
渺渺醒了过来,记忆如潮水涌现,久别多年,那些事重新回到脑海,痛苦依旧。
医院转角走廊上。
“林亦敏。”
“渺渺。多年不见,你都去了哪里?”林亦敏笑问渺渺,这些年李云赫几乎翻遍了地方,就是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爱丽丝漫游奇境了一回。”渺渺见她肚子凸起,“肚子大了,还出来工作?”她记得林亦敏来了s市在这家医院做心理医生。
“不是,探我老公的班。”林亦敏脸上流露出的甜蜜,是令人羡慕的。
“看你的笑容,就知道你过得很好,很幸福。”
当年她手受伤,身体肌肤也受伤,李云赫把她送到s市来,之后她认识了现在老公,一个整容医生,也多亏了老公,她才忘记了被李云赫遗忘的痛苦。
“看样子你是恢复记忆了,当年我那样做,也有报复李云赫的心思。现在我对他可没有半分心思。”林亦敏坦然承认当年自己别有用心,催眠了渺渺。
“我是要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催眠我,我无法忘记那些痛苦……”
林亦敏的老公下班,两人相携离开。
渺渺回病房,看到门内的人,她不由露出笑容。
“皇朝哥,你来得真快。”
韩皇朝疾步上来拥抱,渺渺从三年前重逢他,还没有见过他情绪这样外露过,他总是淡淡的,笃定的。
“你这几年都去了哪里,音信全无,你就不晓得别人担心。”
渺渺脱离他宽大的臂膀:“我慢慢说给你听。”
韩皇朝看着眼前有些营养不良的她,心忖她一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听到她说坐牢,韩皇朝着急问:“你怎么坐牢,怎么回事?”也难怪这些年,哪里都找不到,原来她……
“……失去记忆之后,被人陷害,做了替罪羔羊……”渺渺现在想来,除去不自由的日子,脑里并没有太多的苦痛,想到孩子,“皇朝哥,我生了个孩子,因为坐牢的关系,我现在找不到他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你慢慢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会帮你找的。”
s某宾馆。
渺渺站在高处往下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皇朝哥已在s市找了快一个月了,可是还没有消息,这令她十分担心。孩子可是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也是最最亲密的……
记忆翻滚,回到办完丧事的那天,她把郝氏交托给了皇朝哥,后来去找了律师,询问上诉李云韵的事,律师说这打赢很难,毕竟开枪的不是李云韵。仇恨淹没她的理智,后来她买凶去杀害李云韵,没有成功,后来反被李云赫找上门,并且囚禁了她。
“s市找不到,就去别处找,要回t市吗?”
茫茫人海,这么多的人,她又怎么孩子会在哪里?会不会与自己当面错过……
“t市啊……”渺渺想到这个伤心地,心还会隐隐作痛,时间让她不再那么悲伤,触及伤口,还是疼痛难忍,“去看看他们,这些年都没有扫墓……”
“李云韵出了交通意外,全身瘫痪,她也算是得到了惩罚。”她活着,只能依靠着他人伺候生存,这也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报应。韩皇朝向她提起李家的情况。
“这也是报应。”渺渺转身,“以后不要再提起李家,我也不想再……”她与李家有太多的纠葛,无法断得清。何况那个孩子的爸爸是李云赫,她如果做出伤害李家的事,孩子知道了会怎么想,她无法做到。尤其在李云赫救了自己之后,她想一切就这样结束,所有的恩怨就此了结,以后她沈渺渺也只是沈渺渺,没有其他任何的关系,仅此而已。
t市。
李云赫接到林亦敏的电话,他心潮起伏,死寂的心仿佛在那通电话过后猛烈跳动。
她终于出现了,消失快三年,她出现在s市。
她还依然恨这自己吗?或许他根本就不重要了,要不这些年,为什么她不再出现,连家人的死忌,她都没有来上坟。
他忆起那双仇恨的眼神,还有她假装失忆,她精心策划着报仇。只是一次又一次被他防范看穿,记得最激烈那次,她用刀刺伤了她的手,那神情他至今不曾忘却。仇恨,如烈火被燃烧着仇恨,不可消灭……
“渺渺,我们不要再彼此伤害了。”
她阴冷的眼神,直视他:“除非有一方死亡,要不这仇永远停止不了!”
……
当陈昕语带人截杀他们,自己受伤时,她红肿的眼。李云赫心想,当时自己就是为她死也是快乐的。可当他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李默,没有了她的行踪。
李云赫立刻行动:“渺渺,你等着我!”
***************
渺渺看着坟上还摆放的东西。
“皇朝哥,谢谢你。我不在的日子,多亏你照顾他们。”
渺渺蹲下身,擦拭他们的墓碑,边道歉:“对不起,这么久了才来看你们。你们三个在一起,应该不会太寂寞。忘记跟你们说了,崇柏你做舅舅了,爸妈你们做外公外婆,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不会寂寞了……”而她接下来的目的就是儿子,等找到之后,她就好好带着他生活,快乐的生活。
渺渺擦到崇柏的墓时,发现压着信,她捡起信,日晒雨淋,有些早已模糊,还有一封信还是好的,看来应该是最近的。
她掏出信,看到里面的内容,不过一些日常琐事,像是和朋友聊天一般。看到署名,她笑了,原来是那个张芯婕,她说这是她给崇柏写的最后一封信,有个男生成了她男朋友,说是吃醋她这个举动。
“崇柏,你瞧瞧,好女孩已被别人追走了……”
韩皇朝听她轻松对话,想必她已放下。
天快黑了,渺渺这才起身:“皇朝哥,走吧。今天我请客吃饭。”
“你是得好好谢谢。这些年都给你管家了,没有付我薪水。”
“你可是比我有钱的高利贷,我肯请你吃饭你就赶紧多吃。”
“我只选贵的。”
“想得美……”
最后并没有去,而是在皇朝哥家做饭吃。
电视上播着,渺渺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顿了下,不由微笑。邱曜庭成熟多了,静静听着里面的交谈,知道邱氏蒸蒸日上,邱曜庭功不可没。
原来曜庭跟李云韵离婚了,主持人笑问邱曜庭的感情生活。
他说:“我一直在等待她回来。三年多了,你去了哪里?”
韩皇朝见此情景,他试探着问:“他现在是单身,你们继续前缘?”
“当初就不可能了,何况过了三年后。”
渺渺转身进厨房,韩皇朝随着也进了厨房帮忙。
面对满桌的家常菜,韩皇朝感慨:“有多久没有吃到这样的菜了。”
“好像我是了不得的大厨似的。”
“那是,口水分泌得多了。”
“皇朝哥也真是的,娶个贤惠的老婆,到时候你就能天天吃到这样的菜了。皇朝哥,你眼光别是太高了,那些女孩个太矮够不着你的标准!”
皇朝扑哧一笑,被她的调皮话给逗乐。
“好了,就你勉强将就着……”
“我可不要被你的亲卫队给扁了。”渺渺指了一道菜,让皇朝尝尝那个看,说是手艺生疏了。
韩皇朝笑着去夹,他也不再试探,现在她人出现了,他也有时间跟她相处。直到失去她的消息,韩皇朝才发现,这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的位子。他想要家温暖的感觉,而她淡淡的,给人温暖。
“皇朝哥,到时候从郝氏抽出钱来,请人寻孩子,这样应该快一点……”渺渺已经打算好了长期寻找孩子的心理,“过几天,我想离开t市,也帮我把爸妈他们的坟迁走。这里,我怕不会在回来了。”这里有太多痛苦的回忆,她只能抛弃这些回忆。
“你离开这里,打算去哪?”他放下筷子,专心听她讲。
“s市吧,我总觉得孩子在那里的可能性大。或许哪天给我遇上……”孩子是在s市失去的,她总觉得应该在那里的可能性大一点。
“嗯,好,千万别再搞始终,免得联系不上你。”
“放心了,三年前没有勇气面对,现在不一样了……”渺渺微笑,陈昕语拦截他们,李云赫几乎舍命救了自己,她的心情很矛盾。后来她离开了t市,去了s市,后来晕倒被人送入了医院,再后来就遇见了林亦敏,后来……她就让林亦敏给催眠了,再后来就是怀孕了,莫名其妙被人栽赃成了酒驾不安份子,进了监狱……
“那就好。”
夜晚10点,李默接到了从s市飞回t市的李云赫。
“她人呢?”
“住是韩皇朝家里。”
“她还好吧?”李云赫不住揉了揉眉心,知道她的消息,立刻赶去s市却没想到她回到t市了。
“精神状态不错。”李默见他疲惫,“总裁,先回去休息?那边已派人跟着,不会丢的,放心。”
“不用了,去韩皇朝那边。”李云赫迫切想要见到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她就又这么消失不见了。
李默也不多言,开车送李云赫去韩皇朝家附近,还派了不少人保护李云赫。李家跟韩家有仇,这三年t市可不暗涛汹涌,终于知晓皇朝哥就是当初窥视李家的那幕后黑手,后来顺藤摸瓜,仔细翻出陈年旧事,才知道韩皇朝对付李家,除去野心之外,还因为上辈子的恩怨,当初因为毒品,毁灭了韩家。后来韩皇朝走上黑道,李总裁父亲的死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这其中水深得很。
“这些人都撤去,太明显了。”李云赫让李默等人回去,自己默默坐上驾驶位子,然后抽起烟。
“可是……”李默还是担心李云赫的安危,撤下一些人,还是留了一些,叫他们倍加小心,然后他就离开现场。
去了s市,从林亦敏那边得知了更多的事,原来当初渺渺离开t市去了s市,她的精神不好,时常失眠,后来有天她让亦敏催眠她,然后离开了,后来就没有消息,却在不久前又在s市相逢,而渺渺恢复了记忆。
不知道她睡了没有?韩家亮着灯的是否有她的房间,越想越烦躁,也越是想见到她。尼古丁都不能让他平静,索性推开车门,吹着夜风,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知不觉,地上已经散满了烟头,他脚踢着地,抽了口烟,又望着韩家那边……
韩家。
韩皇朝从屋外的监控录像发觉了李云赫的踪迹,他皱眉,看样子李云赫是知道渺渺回来了,他的消息还真灵通。
渺渺上楼敲门:“夜宵准备了,要吃吗,皇朝哥?”
“李云赫找上门了,你要见吗?”
渺渺摇头:“不要,我不想再见了。错误发生一次就不要再有第二次,要不人生太悲剧了……帮我秘密离开这里……”
“好。今晚好好休息。”
“夜宵记得吃。”渺渺就转身离开。
韩皇朝拨出号码:“t,今晚秘密带z进韩家,外边有李云赫的人,记得谨慎!”
离开的时候,渺渺写了个卡片,让阿姨买束花,给了她钱,给了要送去的地址。
李云赫跟踪出去,发现这人根本就是渺渺,而是韩皇朝手下一个整容整得跟渺渺很相似的人,他这才意识到调虎离山,驱车赶回去……
“shit!”
“总裁,并没有沈渺渺小姐的出入境。”
“给我派出更多的人去,韩皇朝这个家伙,我一定不会放过!”
三年后。
t市邱宅。
当年谈及恋情之后,他收到了渺渺的一束花,卡片上她写着:有花堪枝直须折。珍惜、珍重!——渺渺。
而今他要彻底放下了,邱曜庭摩挲着卡片:“我要放下了,渺渺。祝你幸福,无论身在何处。”因为今天他将成为另外个女人的丈夫,她孩子的爸爸。
卡片放入抽屉,锁定。
t市李宅。
“三年又三年,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李云赫起身:“郝夏,一些事我不说,是给你留面子。”
“你还在生气那次我跟云韵设计你,想怀上你孩子的事?”
“你只做过这些事吗?”李云赫冷漠地看着郝夏,“以后别出现在李家了,一切与我无关。”
“云赫……”
郝夏望着离去的背影,怎么叫他都不回,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她也已经33岁了,不年轻了,有多少青春,她还能消耗在这个男人身上?不怕消耗在他身上,只怕是徒劳。
郝夏望着李家大宅,一步一步,慢慢离开。
李云赫接到电话,快到了她家人的忌日,这次他要提前准备,他不相信今年还能让她逃离。
s市。
沈妤最终还是去了,她早已离开家里,只是交代她帮忙养一个孩子。办完她的丧事,渺渺就去接孩子。
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第一眼看到时她就喜欢了。沈妤把他照顾得很好。翻看了沈妤留下的笔记,才知道这孩子是她捡来的被人弃养。因为患上艾滋病,对于生活她几乎绝望,而这个孩子却给她的生命带来的光彩。
旁边还有她给孩子拍的照片,尽管沈妤的生活不宽裕,她还是尽她最大的能力照顾好孩子。
渺渺翻着照片,慢慢翻下去,翻看到最后几张,她怔住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小小,阿姨你叫什么?”
“我叫沈渺渺。”
“哦,那我跟你走。妈妈说我乖,她才会回来看我。”小男孩十分乖巧,看得沈渺渺心疼。
她紧紧地抱着他:“孩子,对不起,妈妈这么晚找到你……”
小小看着哭得厉害的阿姨,他用小手拍拍她的后背:“阿姨,你别哭,吃糖吗?妈妈说吃甜的就不会感到苦了。”
“小小真乖,真是个好孩子。阿姨很喜欢你!”渺渺这才控制自己的情绪,慢慢放开孩子,原来他在这里,不过他过得还好,沈妤对他很好,“以后跟阿姨一起生活,阿姨就是你另一个妈妈。小小,我们回家吧!”
听到渺渺说找到她儿子了,韩皇朝又是一阵担心,怕她找到了孩子就这么走了,直到她说等几天带孩子去扫墓,到时候她会带着孩子四处走走。
李云赫已派了不少的人潜伏四周,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白天,见到了六年未见的身影,他不由按捺着内心的激动。
她牵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的右手边牵着韩皇朝,他们三人幸福走在一起,好像是一家人那般亲密……
静静地看着他们拐了进去,李云赫这才慢慢下了车,然后等在外边,他点燃一支烟,怎么也消灭不了心头的烦躁。烟一根接着一根,烟蒂满地,他又抽出一根,然后扔下了香烟,墓园走去,往那纤细的身影走去……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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