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美好的清晨,这一边,在父母的别墅里,沈鹏洗漱完毕站在卧室中的试衣镜前整理西装,今天是他康复之后第一天上班。
伸缩五指活动几下刚刚恢复的左膀臂,感到麻木酸胀,不能高举,两次粉碎性骨折导致他手臂丧失了一部分功能,不过这是现有医疗条件所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这条胳膊没废就已经很不错了,但遗憾的是,以后他再不能登上自己最喜爱的拳击台了。
沈鹏叹着气走出房间,来到宽敞无比的客厅,沈鹤翔如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从状态上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沈鹏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变化,微陀的后背告诉他,父亲老了。
身上褪去总裁光环,现在端坐在沙发上的只有一个满头白发、脸上覆满皱纹的老人。
自从老伴儿去逝以后,沈鹤翔整个人明显衰老了不少,日常除了处理公司的事务,就是去医院照顾沈佳媛,一个人的时候,就盯着窗外愣愣地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沈鹏同沈鹤翔的状态基本差不多,沈家经历如此大的变故,使得他性情大变,严肃而沉默,父子俩性格越来越像,那个过去沉迷风月场所的俏公子一去不返。
沈鹏驻足在茶几前,盯着父亲忍不住心里一阵泛酸,低唤,“爸。”
沈鹤翔听见儿子在叫他,轻放报纸在腿上,仰起脸打量儿子,露出满意的表情,声音苍老,“吃完饭再去上班吧?”
“我去公司食堂吃。”沈鹏停顿了一下,“我一个朋友给媛媛找了一个有名的医生,过两天我想给媛媛办理出国手续。”
沈鹤翔点头,思忖片刻,轻叹了声,“公司以后就交给你了,媛媛现在是这种状态,你哥哥阿诚又走上了歧路,我也老了,想用剩下的时间多照顾你妹妹几天,我们沈家的未来……就全靠你了。另外,我和你母亲始终有个未了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入土以前能看到你成家,我们好抱孙子。”
心里有百种滋味交杂在一起,这么多年,沈鹏从来没想过结婚生子的事,大概是初恋给他的伤害太大的缘故,而且在林珍离开以后,他的心彻底成了一潭死水,更加没有了结婚的打算,他认为这世上,除了这个女人,再没有第二个会让他有娶回家的冲动,别人根本不配进沈家。
可眼下老父亲催婚,这是沈鹏始料不及的,因为父亲从不对他的婚事如母亲那般上心,怎么突然要求他早点结婚?
或许是母亲不在了,父亲一个人在家觉得孤单,才想让他给沈家添丁增加人气,想到这儿朝父亲轻点头,“我尽量吧,在两年之内结婚。”
“还是尽快点吧。”沈鹤翔说这句话时,脸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
沈鹏来到员工食堂引起了一片沸腾,因为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在食堂里吃过饭,也鲜有在基层以总裁的身份露过面,所以夏华很多员工甚至没见过他的真容,他在夏华一直作为传说一般的存在。
沈鹏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微笑,耐着性子对向他打招呼的员工颔首,饭间还与几名员工攀谈起来,听取他们对工资待遇的一些看法。
员工反馈表示都挺满意公司的待遇,看得出沈鹤翔在公司期间,把公司治理的井井有条,员工满意程度很高。
回到办公室,刘飞燕早就恭候他多时了,“恭喜沈总康复回公司!”
助理马上符合她,立在刘飞燕对面,与她一左一右在门口热烈鼓掌。
沈鹏一摆手,目不斜视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翻看起桌上的文件,低着头:“燕子,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初要不是沈总您的提携,那会有我刘飞燕今天。”刘飞燕定定地说。
刘飞燕虽然爱财,对沈鹏倒是忠心耿耿,在公司里即使背着沈鹏谋取一些蝇头小利,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不会做的太过格。
这点沈鹏心里非常清楚,对刘飞燕的行为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可用之才,他总会耐心去包容,哪怕这回她跟刘清串通一气搞自己心爱的女人。
正在这时,门在突然有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沈鹏听到清脆的鞋跟离自己越来越近,抬头看,只见一个脸戴深色墨镜,衣着华丽的女人步伐款款地迈出走廊的阴影来到他面前。
女人脸上似笑非笑,身上蕴藏的强大气场迅速在办公室中弥散开,见多识广的刘飞燕竟不由得倒退两步。
但沈鹏仿佛是个绝缘体,对女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多大兴趣,转过脸对一脸诧异的助理发牢骚,“这种事我强调多少次了,没有预约怎么就让她进来了?”说话丝毫不顾及对面女人的感受。
助理紧张得直挠头:“我一会儿找保安问问。”
“找什么,直接给我辞了。”沈鹏不假思索说,对于这种工作不认真的员工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不过女人心理十分强大,面对沈鹏**裸的羞辱丝毫不以为然,心里暗笑,就是把保安辞了他也不会央求留下,因为她进来时花了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才成功打动了保安,这些钱够那小保安回家养老的了,轻启朱唇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如夜莺婉转,“熟人见面,是不是先打个招呼再让我走?”
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沈鹏注意力再次转到女人脸上,女人随后一只手摘下墨镜,轻笑,“沈鹏,别来无恙啊。”
“劳拉?”沈鹏脱口而出。
怎么是她!沈鹏惊愕万分,下一秒,不由自主地起身,与来人默默相视。
刘飞燕视线来回在沈鹏和女人之间转移,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有故事,不过这个故事她还是不要知道为妙,于是识趣地扯扯助理的衣角,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同刘飞燕一起脚前脚后退出去。
十年了,她一点消息也没有,沈鹏清楚记得与她分手时的情景,走得如此地决绝,一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哪怕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
那段记忆留给他的是刻骨铭心的伤痛,多少个不眠之夜,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哭泣,心里痛恨着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伤痕累累的心在岁月的消磨之下渐渐疼得麻木,直到他遇见林珍,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愈合了他心里所有的伤痛。
好不容易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她却莫名其妙地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勾起他不堪回首的记忆,为什么?难道有什么目的?
见沈鹏半天不说话,女人笑了,“堂堂的沈大总裁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么,我可是做了一宿的飞机从国外回来的。”
沈鹏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她,只得请劳拉来到左手边的沙发那儿坐下,亲自为她沏了杯咖啡,随口一问,“你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我离婚了。”劳拉扬起笑肌,做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这次回来主要是见见国内的亲属。”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沈鹏不禁泛起疑惑。
劳拉放下手里端着的咖啡杯,侧身不老实地欣赏着他,“你沈大总裁的名号谁人不知啊?其实我在国外就知道你了,你的分公司在我们那里十分有名气。”
“哦。”沈鹏继续低头喝咖啡,表情始终不咸不淡。
劳拉满不在乎,淡定自若地说着:“我国外现在有几处庄园,两套别墅,日子还算过得去。”
“哦……挺好。”从小沈鹏念得就是贵族学校,学校注重学生的礼仪还有修养,所以沈鹏心里无论有多想挖苦她,也不会表露出来。
“好什么呀,一个人守着一堆钱久了,也没什么意思。”劳拉话里有话,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似乎有一些情愫在里边。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现在你得到了,怎么还不高兴?”沈鹏语气平和,开玩笑似地说,还是没忍住挖苦,心里暗暗讽她不知满足。
“我是不是打搅你工作了?”劳拉看到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沈鹏心里一阵窃喜,终于找到脱身的借口了,“是有点忙,不如我们改日……”
“要不要我帮忙?”劳拉直接打断他,没等沈鹏同意便来到办公桌那儿,顺手拿起一本拨弄看了看。
沈鹏不禁好笑:“这个你可帮不了我。”
总裁这差事,岂是谁都能做的呢。
劳拉看出他的蔑视,不以为意地一笑:“只要是人能做的,我就做得了。”
“那随便你。”沈鹏朝她一摊手,等着她一会儿出丑。
结果让沈鹏大吃一惊,劳拉真就坐到他的位子上,当着他的面开始办公,并且不时叫进助理开安排工作。
助理起先看沈鹏的眼色,沈鹏觉得劳拉处理方法得当,便默认点头,随着进出办公室的次数变得频繁,助理慢慢习惯了劳拉的使唤,直接照做。
沈鹏抱着膀子现在劳拉身后,注视着劳拉的一举一动。
劳拉表现得不卑不亢,小巧的手在文件之间灵巧地穿梭,老练地先将文件分类,罗列成一行,依次拿下文件审视,思考,然后告诉助理怎么做。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一切按照劳拉的安排有次序地进行着,沈鹏成了甩手掌柜,一时之间无所事事。
转眼到了晌午,沈鹏低眼看看手表:“走吧,一起吃个午饭。”
“好啊。”劳拉就等他这句话,乖乖合上文件。
坐进驾驶室,沈鹏对她态度有所缓和,一改初见她时的冷漠,脸上多了些许笑容,“看不出来,你能力很强嘛。”
沈鹏一向对职业女强人有好感。
劳拉听完却嘟起唇:“我替你忙了一上午,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
沈鹏扶着方向盘思索,“那你说让我拿什么做你的酬劳?”
这个劳拉早就心有成竹,只等他开口,“这样吧,我在国外其实挺无聊的,在国内的这段时间你给我安排点工作让我打发下无聊的时间。”
劳拉说着话十分有底气,沈鹏也不得不承认,在大学时她就十分优秀,一度令他很自卑,精明强干远在刘飞燕之上,抛去与他的这层关系,他还是很愿意接受她去公司任职。
目前的问题是,她无缘无故突然冒出来,沈鹏有些不明所以,还没摸清她接近他的意图,出于谨慎,所以没有马上答应她,而是说:“不急,你才回来,等你会完亲戚以后再说吧。”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说话可要算数。”劳拉没打招呼,突然凑近他在脸上亲了一口,“这是我对老友的感谢。”
沈鹏身体一僵,没防备劳拉突然的亲昵,平静的心底陡然间泛起一丝波澜,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该不会对她还有感情?
咳嗦了下往车门挪了挪,冷下脸,“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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