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是他同系低一级的学妹。高挑的运动型女生，据说成绩很不错，是既爱得莱德之后，学院宇宙战机科的优等生。

两人不熟，亦或者说，优等生和问题学生之间本就隔着鸿沟。

即使带着有色眼镜，廖凡也不可能像对待秀才那样对待她。这时候她就是廖凡要保护的目标，无法为茉莉做些什么，她更加觉得有必要保护身前的这个女生。这一刻两人的身影重合了。

她的个头高挑，不属于男性。坐在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廖凡把抗负荷服让给了她，自己只穿着普通的飞行服，稍微有些强度的机动动作，都让身体难以负荷。

“你不应该把抗负荷服给我的。。。”，女生吃力的说道。

“现在轮不到你逞强，如果没有装备保护，以你的身体状况，会死在座舱里。”

“可是，现在这幅模样，战斗机动的负载会让你身体超负荷。”

“那也好过看你死在我怀里，不是吗？更何况你现在这幅模样，死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浪漫。”

提到模样，娜塔莉惊慌的低下头，几乎把脑袋埋入廖凡怀里。

“快别看了！”

本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反倒让廖凡不知所措起来，“呃！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的样子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事实上还是很漂亮的。。。”

“你少来，我知道现在很丑，不许看！”

面对小孩子般大叫的娜塔莉，廖凡一时没有办法。

“敌机！7点钟方向，两架！”

位于更高空域，担任警戒的人熊在通讯回路里大喊。成片的诱饵弹泼洒般落下。

猩红色的火线穿透诱饵弹云，径直奔向廖凡机所在位置。滚转中抬头，布鲁斯特战机企图做出滚筒防御。廖凡在滚筒第二圈时就已经后悔选择这种机动方式了。机头增加的重量严重影响了战机的性能。视野里天地翻转的速度失去了应有的节奏感。越来越偏向于时空的战机姿态让他不得不提早改出。

引擎声轰鸣，收起襟翼，战机向反方向滚转。常规的改出动作完毕，战机没有拉平的迹象，依旧沿着原有的航迹，做螺旋机动。

娜塔莉发出了尖叫，廖凡被高过载的机动弄得失去了方向感，他只知道战机失控了。左手下意识的控制战机翼面，做反方向调整，右手控制引擎出力达到最大，他企图用速度修正姿态上的失衡。

电传控制体系在超出设计极限的扭矩下呻吟，他感到娜塔莉紧紧抱住自己，死亡的预感从来没有这么真实过。

主引擎破了嗓子般轰鸣，旋转渐渐变得缓慢，机体的震颤加剧下，系统“嘟嘟嘟”的姿态告警戛然而止。

视野恢复正常，座舱内的两人瘫在座位上。他能够感受到女生还在发抖，视野逐渐从血红变成正常的颜色。

“躲的好！差点以为你要被打爆了呢！”

他只顾着喘气，没有力气去纠正秀才的误解。

。。。。。。

云层很厚，灰色的积雨云系正在酝酿一场雷暴。从高空俯瞰，大地铺上了灰色的毯子。

人熊在心里骂了帝国鬼子无数遍。可是敌机依旧那样的嚣张、从容。双机编队不紧不慢的在空域内盘旋，稍有不慎就会有猩红色的弹道擦着机体飞过。

他愤恨，为什么自己个菜鸟会遭遇到老手的敌人。眼前的两个帝国飞行员，带着嘲弄的怠惰和嘲弄。从敌机的姿态也能看出他们的漫不经心。想他平时也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遭报应了呢。

“伊万，把它们带下来！”

哪怕是可恶的秀才，也比帝国佬要好。人熊的战机，踉跄着，扎进云层里。

。。。。。。

两架闪电毫不犹豫的跟了下去。他们不怕埋伏，有着卫星和预警机的协助，再厚的云层也不可能瞒过他们。地面上两架战机没有高度也没有速度，在能量战中趋于绝对的劣势。三架敌机就是三块摆在盘子里的肥肉，问题在于由谁来下手，选择哪一架先开刀罢了。

资深的中尉是长机，僚机是名刚补充进来的菜鸟下士。两人简单的定下攻击顺序，先干掉那架俯冲的布鲁斯特，再慢慢解决另外两架没有能量的猎物。

中尉打定主意，即使有人跳伞也要用磁轨炮消灭掉，谁让他们伤害了帝国的士兵呢！所有胆敢和帝国对抗的人类，都不再是人，而是应该被消灭掉的畜生。

进入低空后，两架闪电开启襟翼，减小了引擎出力。破开云层的瞬间，中尉甚至开始环顾四周，想要确定打击目标的方位。

目标不见了，中尉有不好的预感。

“后面面，长官！后面！”

菜鸟气急败坏嘶吼下，理应仓惶逃窜的敌机出现在他们后方，狡猾的敌人竟然躲在云层里。

亮白色的火线在长机身边聚集，贴的如此之近以至于那如有实质的火线刺痛了他的眼睛。

“改出，用速度甩开他们！！”

长机十分敏捷的做出防御滚筒机动，并开足加力向一边飞窜出去。

廖凡决定冒险一搏，他战机上的磁轨枪，一开始就瞄准了闪电长机改出的预判路径。

密密麻麻的磁轨枪弹丸，蜂窝般通过闪电上随处可见的破口，龟裂纹路爬满机身。驾驶舱里，中尉化为一滩尸块，殷虹黏着在残破的舱壁上。

可怜的闪电打着旋，喷出浓烈的烟雾一头撞向地面，燃起高高的火柱。

另外一架敌机，慌张的做出滚筒防御，只是他没有意识到闪电在低空的机动性能很差，机体的速度又过高，流星般的帝国战机一头撞在地面，腾起橘红色的火球。爆炸的冲击波以尘埃波浪的形式外延，把地面上的废墟再次摧残了一遍。

。。。。。。

乌云密布，黑沉沉的云盖住了阳光。

艾维娜趴在爱得莱德身上昏昏欲睡。

“大姐，能不能后仰一点，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

丰满婀娜的身体轻轻挪开，就在英俊青年放送表情的档口，柔软的躯体赌气似得压迫下来。

无处躲闪。

战机不自然的抖动着，座舱内挣扎尤烈。好不容易从那对丰满中挤出一丝生存空间，学院的精英痛苦并幸福着。

“哼！知道厉害了吧，看你还敢说我胖。”

“我哪敢！只是让你向后挪挪。”

躯体再次作势前扑，精英赶紧举手投降。

战机又一次激烈抖动。

“喂，秀才，你没事儿吧！发癔症呢？”

高空放哨的人熊忍不住出言相询。

“你闭嘴！！”，男女的回答，如合唱般整齐。

冷不丁的，猩红色弹道撕开浓密的乌云，超越慌张的布鲁斯特小队，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

不断出现的磁轨炮狙击，以及远程空空导弹的偷袭，让布鲁斯特小队疲于应付。敌人只为迟滞小队逃逸的速度，如果击中，纯属蒙的。

正是这种近乎于流弹的攻击方式，才更让人心惊，5人驾驶着3架战机，每时每刻都在胆颤。

敌人用的是明谋，无法全力加速的战机小队，将会遭遇到空天战机的追杀。他们一脸击落4架闪电，激怒了敌人，对手将会不惜代价的进行报复。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袭击，极大的耗费了新人飞行员的精力，不到半个小时的撤退行动，对廖凡来说就像过了整年。

不停抬头观察乌云，有时会有亮闪刻进眼底，每次他都会以为，那是敌人攻击的前兆，内心惴惴。

。。。。。。

释放干扰弹，做出防御滚筒后，成功摆脱了远程导弹的追击。眼看着橘红色的火球爆发又消散，好似自己的生命历程，短暂且没有意义。

飞散的弹片擦过机身，尖利的呼啸下，座舱盖龟裂，娜塔莉惊叫出声来。随后她羞愧的低下头，虽然知道抱着的男生不会笑话她，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烫。她自我安慰，那是肿胀造成的疼痛。

有伤在身，经受高强度的过载，她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呻吟，身体不可抑制的发抖。

可能会死，她这样想到。凄苦和悲哀涌上心头，为什么碰上这么倒霉的事情。环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背上传来温柔的轻轻拍击，就像安慰幼儿那样。她紧皱的眉头放松。只要有他在，不怕变成一具尸体，因为在他的怀里，不会冰冷。

。。。。。。

“上方，规避！”

人熊一边操控战机下坠，一边发出警告。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战斗。那种热血、疯狂、无穷无尽的火力，是他追求的目标。老是对廖狐狸说，孤儿要站住脚，当兵打仗是个捷径，其实他从没有想过什么站稳脚的事情。进入部队，就是为了发泄胸中的戾气，体会重武器带来的力量感。他喜欢力量，他崇拜力量，他为自己拥有的力量自豪。所以他选择参军，为的就是那毁灭性的力量。

战场上确实充满了力量，但并非他想要的那种。他发现自己在战场上很无助，很渺小。强大的力量，都是别人的。自己同狐狸一起，竟当陪衬，只是在见证别人的力量。

这不是他想要的战斗。

天旋地转中，他的视野通红一片，他在腹诽，在怨恨。腹诽敌人的狡猾阴险，怨恨自己的无能。

猩红色的火雨，烧破云层，滴落下来。布鲁斯特战机在死神的刃具间游走，向外散发着无名的愤怒。

。。。。。。

“干扰弹，全向发射！”

散乱的亮红色，在战场各处游弋，飘荡。

6枚空空格斗导弹，在战场上画出缭乱的尾迹，冲进密集的红光区域爆裂开来。

气浪摇动着战机，如一叶小舟在怒海中求存。怀里的婀娜、柔软不再霸气。他能够听到她那紊乱的呼吸，以及咬牙忍耐的咯咯声。他能够体会到，她不愿成为累赘，她尽量让他忽略。他胸中有种莫名的愤怒，愤怒敌人对这么好的女生下手，愤怒自己的能力不足，让她受苦。

震荡平息，数个不祥的亮点在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他很无奈，他不想让她再承受高过载的痛苦，可是改做的还是要做，不然他们都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高悠悠机动，连急转，咬牙的声音让他心痛。

。。。。。。

廖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弃机跳伞吧！”

伊万：“敌人不会放过我们。”

爱得莱德：“没办法，艾维娜快要支持不住了！”

廖凡：“我这里也差不多，小姑娘还在强撑，不过也到极限了。”

伊万：“。。。好吧！舍命陪君子，你们先跳。老子断后。”

感动、不舍，看向人熊的战机，他正爬升，准备同敌人最后一搏。

低头看，女生还在努力坚持，她一定没有听到他们的讨论，她无法听到讨论，她咬破了嘴唇，忍住不发出呻吟。

再次仰头，看了远去的兄弟一眼，在内心祈祷，他能够幸存。一咬牙，伸手去拽紧急逃生用拉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