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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高扬蹙眉。
伍莱从怀里摸出了那卷羊皮图纸:“尊贵的大祭司阁下,我虽然年纪还小,但我很清楚,亚述领地范围内,人们越来越不忽视神的存在,甚至诬蔑、亵渎神祗,神祗在这个时候让这件东西出现,一定有特别的意义,但是以我的智慧是无法琢磨出来的,也只有像大祭司你这样的神祗使者,才能领会神祗的真正含义,所以,我其实是想捐献给你的,也只有大祭司阁下你,才能将它对世人的教谕意义发挥到最大,但是我还有一个恳求,那就是希望你允许我在塞内卡城的范围里使用它,因为你知道的,我刚买了一个家,也打算豢养一些奴隶,等条件成熟的时候,我还想获得一些土地,种种麦子、葡萄什么的,这些需要不小的开支。”
米高扬沉吟了片刻:“你的这件东西,什么时候可以造好?”
“三十天以内。”伍莱答道。
“好吧,如果这件东西能实现你所描述的效果,我会以神庙的名义,保证塞内卡城范围内只有你伍莱格林多一个人可以用这个赚取利润。”米高扬忖了忖后,伸出了手掌,“此外,我还将动用神庙的一些特权,为你争取到减免六成的商业税,你知道的,塞内卡城财政官手底下的税吏是最难缠的小丑。”
“谢谢。”伍莱恭敬的把图纸交到了米高扬手里,嘴角也浮起了满意的微笑,因为他来到神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伍莱,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名成熟稳重而又睿智优雅的贵族,而不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孩子,我不得不说,你比你的父亲优秀多了。”米高扬一边说着,一边摊开羊皮图纸看了起来。
“谢谢大祭司阁下的夸奖,伍莱就不打扰你了。”伍莱起身施礼道。
米高扬笑着合上了图纸:“希望能早一点见到实物。”
一个月后,伍莱的名字又一次在塞内卡城的大街小巷里被人重复提起。
有人说:“天呐,那个被神庙赋予签订契约资格的伍莱格林多居然在河岸边修了一座石头房子,他把这房子称做‘磨坊’!”
有人说:“他不仅修了房子,还修了一截石堤和水渠,那水渠的水,就从那‘磨坊’下穿过!”
有人问:“那磨坊是做什么用的?”
又有人说道:“那磨坊居然是舂麦子的地方!”
还有人说:“伍莱格林多的磨坊外挂了块大牌子,说是谁都可以把麦子送去舂!”
更有人说:“神庙又发布消息说,伍莱格林多的磨坊是神庙在塞内卡城邦范围内唯一允许存在的磨坊,任何形式的模仿都将受到严惩!”
……
就像人们传的那样,伍莱的磨坊开张了,开张的前夜,米高扬大祭司和庞贝“很容幸的目睹了迄今为止在民生方面最伟大的发明”——当然,这句话是米高扬自己说的。
伍莱磨坊前已经竖起了一圈木栅栏,所有进出磨坊的人、麦子、面粉都必须通过木栅栏正中那唯一的大木门,而且除了伍莱、涅普顿和凯撒外,任何人都不能走进磨坊的木门——这规矩是伍莱定的,因为他也吃不准神庙那所谓的“专营保护”到底能对人们有多大的震慑力。
磨坊开张,最忙碌的人不是伍莱,而是涅普顿和凯撒,涅普顿负责操作石磨的转动和停止,凯撒则负责搬运麦袋子、把麦子倒进石磨的沟槽,然后看着巨大的石碌将这些麦子碾碎,顺便用一个麦秆扎成的笤帚把弹出沟槽边缘的麦粒扫回去,直至变成均匀的面粉,待涅普顿把石碌停下来后,他便又承担起了收集面粉、装袋然后扛出磨坊交给伍莱称量重量——因为手头确实没有可用的人手,伍莱只好暂时自己来干这个了。
几天以后,伍莱便有些忙不过来了,不知道是磨一斛只收半成的收费太低还是因为磨出的面粉质量太好,抑或是塞内卡城里的人们都想来看看新鲜凑凑热闹,从第五天起,伍莱磨坊每天需要加工的麦子便超过了四百斛,也就是说,白石楼新建的小粮仓里从这一天起每晚都会多出二十斛面粉。按照市场上一袋面粉两枚银币的价格来计算的话,从第五天起,磨坊每天替伍莱赚的银币便已达到了四十枚。
看到粮仓里不断增多的面粉袋子时,伍莱有些沾沾自喜起来,比他更高兴的则是“持续关注中”的米高扬大祭司,磨坊在塞内卡城的成功说明了一件事——他可以着手把磨坊推广向其它城邦了,那不仅意味着滚滚财源,还意味着他对神庙的贡献又狠狠的提高了一截。
“幸好伍莱是个小孩子,若不然这样的事哪里轮得到我?”米高扬在高兴之余在心里这么忖道。
“还好有米高扬帮着撑腰,要不然,哪里来免费的地段?哪里来免费的奴隶帮着修建磨坊开挖水渠?又哪里有等于是白捡的税率?”伍莱在心里满足的说道。
当塞内卡城正式进入深秋季节时,伍莱对磨坊的担心终于彻底打消了——每天加工的麦子都稳定在四百至四百三十斛之间,税吏也没给磨坊添过任何麻烦,涅普顿对石磨的操作已经娴熟到可以兼任称量让伍莱轻松脱身的程度,凯撒的个头又蹿了一截,但干活却更麻利了。
翻看账本时,伍莱自嘲了一回:“全都是自己吓自己,塞内卡城人口近三十万,按照每人每天消耗十舍客勒面粉计算,一斛面粉只够四十来人吃一天的,刨去那些乐意自己家动手舂麦子以及其它减少面粉消耗的可能,一天可不得有个四五百斛需要加工嘛……”
自嘲时的伍莱并不知道,自己的收入水平不仅达到了小贵族的平均水准,还多出了个磨坊主的头衔。
十月的最后一天结束时,塞内卡的冬天便算是正式到来了,也就在这一天的傍晚,白石楼修缮的最后一件物事——新大门装好了。
拍着那足有半肘厚的门板时,伍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也亏得是在这儿,要不到哪里找这长了几百年的好木头做门板,而且还卖得这么便宜……”
修缮完毕后的白石楼粗俗点来说,叫做很对伍莱的胃口或者恶趣味,在经过了许多个点的拆除、刨挖、填埋、垒砌、粉刷、更换后,白石楼成为了一座“小型多功能堡垒”——外围是带着箭垛的石头围墙,高二十五肘,宽达六肘,东西南北四向各有两条石阶用于上下,围墙的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角上,伫立了四个比围墙还高出十肘的半圆形无顶石箭楼,即可值夜,也可御敌,伍莱已经考虑好了要给四座箭楼各加一个木质棚顶用于遮雨,不过暂时还没有付诸实施。
围墙的增厚自然缩减了院子的面积,不过伍莱原本就觉得院子占的面积太多,所以修缮后的院子面积缩小了一半——盖了四间奴隶住的矮小平房和一间粮仓,剩下的一半院子则在重新铺设了石板的基础上又建了一个凉棚,这样一来,伍莱就可以不用再抱怨雨天在自己家里还两脚了,两层石楼仍旧按照着亚述传统的前后宅划分,不过房间的用途却根据伍莱的喜好进行了调整和布置,前宅进门自然是会客厅了,客厅左侧的三间改成了厨房和餐厅,而原本的厨房、餐厅则改成了伍莱的健身室。被称为后宅的第二层七间房基本维持原样,只不过原本的女主人房间改成了伍莱“重要而机密的房间”,因为他总不能一天到晚把钱揣在身上吧。
扩建浴室的同时也大大的缩小了后花园的面积,在把浴室原本的一个浴池加深并且分割成大小不等的三个以后,伍莱终于可以享受到了泡热水澡——在小浴池没建成之前,伍莱都被迫蹲在浴室的一角用棉布巾蘸着热水擦洗,不过在燃料问题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之前,在小浴池里泡澡也只能偶尔为之罢了。
得到修缮的还有水井,在伍莱的指导下,涅普顿率领着奴隶们花了小半天的时间便沿着井口砌了一圈两肘高的井栏,又在井栏上装了一个木轱辘以及用木板搭建了一个棚顶,这一下,它终于可以满足伍莱对水质的要求了。
当夜,涅普顿犹豫着提出了一个要求:“主人,最后的修缮也都完成了,而且磨坊每天都这么忙,似乎该增加人手了吧。”
“人手?”伍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后,说道,“你的建议不错,实际这这些天来我也考虑过这个,不过后来一想,还是再等一等的好,你看,我才多大点,陌生的奴隶可不敢放心着用,塞内卡城这十年来已经发生过四起奴隶杀死主人的事了,不是吗?所以,再等几天吧,还有五天就是冬祭节了,没准能有免费的人手送上门来呢。”
“免费?”涅普顿叹了口气,心说主人的这份吝啬劲跟老主人可还真惟妙惟肖呀。
十一月五日,亚述人传统的冬祭节到了,从这一天起到九日一连五天都是节日。在这五天里,亚述领地里的大小城邦都会大肆庆祝,贵族家庭除了去神庙献祭外,还会相互宴请,以示热络。
伍莱自然也去了,不过他没能见到米高扬。庞贝悄悄的告诉他说,大祭司已经离开塞内卡城好些日子了,最早怕也得等到新年以后才能回来。
肯定是去搞磨坊推广了。伍莱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笑眯眯的把一个里面装了三枚金币的小香料囊递给了庞贝:“米高扬大祭司告诉过我,磨坊的税率是你帮着谈下来的,对此,我深表感激。”
香囊入手时,庞贝便已在第一时间里感受到了那三舍客勒的重量,略微犹豫后,他把香囊递向了伍莱:“真的很感谢你,不过我不能收下它,与税吏打交道原本就是我的职责,而且,降低税率的事还是大祭司特意嘱咐的,我没有帮上你什么。”
“不,你已经帮了很多,你是一位值得尊敬以及亲近的使者,我一直都期望,我们的友谊能够更紧密更长久。”伍莱微笑着说道,“我绝对是你值得友好的人,庞贝,所以请收下吧,你的家人会需要它的。”
庞贝沉默了片刻,将香囊纳入怀中,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庞贝西莱尔,在此向我主阿蒙神起誓,绝不会背叛与伍莱格林多的友谊,也绝不辜负伍莱格林多的信任。”
伍莱知道一名祭司的隆重誓言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的眼眸里也多出了一份凝重:“庞贝,你的誓言,就是我想对阿蒙神说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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