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和温岭见面的时间了,戚念再次换上了男装,可这次和上次的心情完全不同,她这几日满脑子想得都是那枚玉佩,没错,那玉佩对于温岭的意义很不一般,他父母早逝,除了弟弟妹妹外,只留给他这枚玉佩,若不是放在心上的人,温岭绝不会交出去。
如今这玉佩在她手上,温岭不能不多想,上天让重生得不只她一人,还有温岭,那个她心心念念之人。
她握紧了玉佩,唤来了尚碧,轻声对她道:“走吧,我们去见温大人。”
尚碧见小姐这满心期待的模样,就知道她陷了进去,不过想想那温大人,生得俊美,气质和京城贵人相比也不遑多让,小姐心慕于他也是正常。
只是她只能先瞒瞒夫人了,郡主门第观念分明,且威仪太重,颇看重家世,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们上次去见皇后,皇后说出她给小姐选的人后,郡主当时没说什么,但出宫后面色不虞,那是她生生压着怒火,加上太傅从一旁劝着,那之后才未多对戚念说。
尚碧拢起戚念的发,用一根玉簪挽上,小姐此刻又是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她忍不住道:“小姐,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戚念听到尚碧这样说,心里一暖,她当然知道这话的分量,前世就是这样,今生也是,她抱住了尚碧,身上的暖意隔着衣裳传给了尚碧:“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尚碧阖上了眼,遮住了那浓浓的关切。
两人走到温岭的家,师琼早早地在门口等着,见到师琼,戚念打趣道:“你这么早就到了。”
师琼犹豫道:“一想到要在和俞公子见面就迫不及待了。”
戚念笑了笑,“你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手中的书。”她去向文昌侯借的这本书向来被文人追捧,师琼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读书人,这本书简直时时吸引着他。
师琼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不是先和你打好关系么,要不然书到了温岭他手上,我何年何月能借阅上。”
他们两人说话声不大,但窸窸窣窣,早就传到了院子里,下人赶紧给两人开了门。
两人进去,温岭已经备好茶,等着他们两人。
隔着数尺,戚念再次见到温岭的脸,那玉佩放在她的怀里,直贴着她的胸口,她遥遥望去,那玉佩像是散发着什么热意,烫着她的心。
她压下去那一瞬间磅礴繁杂的情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书拿了出来。
布帛包裹着书,她解开那柔软的布帛,里面的书露出了名字,是温岭所求的那本,她向前一推,交给了温岭:“温公子,这是你要的书,我给你带过来了。”
温岭却没有拿书,他目光盯着戚念,见书推了过来,过了片刻,才拿起了书。他声音有些沉闷:“多谢。”
师琼不知戚念和温岭的前世,见温岭这幅态度,直白说道:“温兄,俞兄弟好心好意给你拿书,你就这个态度。”
戚念阻止了他,道:“我想和温公子单独谈谈,好么。”
温岭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可戚念说得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甚至留存在他的脑海之内。
回廊蜿蜒,怪石争奇,两人默不作声,顺着抄手走廊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戚念很熟悉,她和温岭从这个房间待过数年,温岭不在之后,她久久没来这里。
她彻底忍不住,鼻头一酸,可还是忍住了。“念儿。”温岭的声音从戚念背后响起,这句刻骨而又熟悉的两字,轻轻贴在她的耳边,诉说着久远的相思。
戚念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簌簌留下。
“温岭,你个混蛋,你说过会回来的。”戚念一边哭一边骂他。
温岭抱住了,但心口疼痛难言:“对不起,我不该不回去。”
戚念是情绪的爆发,很快她就恢复了,她眼角没有泪水,只剩下一抹红意。
可这样一哭完,她眼睛水汪汪的,像极了皇后宫内的琉璃。她望着温岭,眼神含光。
温岭说了自己在与戚念相遇前,就梦见前世的场景,戚念就从那里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
等到温岭讲完,她抱住温岭:“这一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那所谓属国的叛乱,你和我绝不会让他发生。”
温岭道:“是,这一世,那些属国再想作乱,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
两人又聊了一会,温岭问:“那我走之后,你还好么。”他心里愧疚,他死在边境,留下戚念孤儿寡母,京城群狼环伺,他更为难受。
戚念叹息了一声,“还能怎么样呢,我母亲见我太可怜,把我接回了府中,可当时皇帝忌讳我家,我父母也不好过,只能勉强经营,后来皇帝早逝,我姐姐之子登上帝位才算好过一些。”温岭一死,皇帝彻底不再忌讳郡主,清河王早已经闭目长逝,而没了清河王的制约,加上帝后不和,那一脉渐渐成了帝王的眼中钉。
皇帝的怒火蔓延到了戚府,那几年,根本没有官员敢上门拜访。
戚念小心而又拼命地经营着一切。
直到熬死了皇帝,她侄子登上了皇位,戚府伤的元气才慢慢缓过来。
而后她又将自己的孩子养大,助他们成才,这才甘心,才对得起温岭对她的好。
重生之后,她看着面前的温岭,她完全可以直起腰来说:你离开之后,我这一生都没有背叛过你,我堂堂正正。
温岭虽不知戚念之后是怎么过的,但他信任戚念,抱着她,又说了一些情话,戚念有些脸红,道:“今生我非君不嫁。”
温岭道:“等过一段时间,我定去戚府提亲。”
戚念点了点头:“好,我一直等你。”
“他们等急了,我们该出去了。”戚念和温岭待了一会道。
两人出去,走到门边,温岭再次抱住她,他声音有些颤抖:“让我在抱一会,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见面。”
尚碧早就等急了,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单独和一个男子相处过,她现在脑子浑浑噩噩,她想去找小姐,可下人从那看着。
可不去找,她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烧灼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她家小姐心仪温大人,可温大人只和小姐见过一面,要是小姐常常以男装出来,被温大人察觉出来,不知温大人怎么想。
尚碧这边真是心烦意乱,而那边师琼捧着那本书从那看了起来,完全沉浸在这本孤本里了。
她敲了敲桌子,师琼听到声音,抬头看尚碧,尚碧面带愁思:“师公子,你不好奇他们两人谈的什么?”
师琼睁着大眼睛:“不好奇啊,温兄定有他的打算。”师琼这满心满意信任着温岭,倒是令尚碧惊讶,她知道师琼和温岭都是进士出身,而温岭的名次高于他,加上两人同时进的翰林院,师琼竟然未有不好的情绪。
她心思一转,颇有兴趣地问道:“不知温大人在翰林院如何”
师琼见尚碧一脸好奇的模样,好心夸了夸,道温岭去了翰林院后,解决了不少翰林院难以决断之事,所行所做为国为民,连皇帝在朝堂上都不止夸过他一回。
尚碧却有些心惊,锋芒毕露,必遭殃灾,太过争锋,未必是好事。
她却不好在师琼面前说这话,可师琼见他说了这么多,尚碧眼中并无惊喜,而是忧虑,就知尚碧所想是何。
他心道俞隐公子身边人到是个内心通透的主。
于是他主动解释了一番:“温兄性子稳重,量力而行,这些日子,他倒是沉寂下来。”
师琼这么解释一番,尚碧拔高的心也没落下来,她从小就生活在京城,生长在戚府,见惯了京城的风风雨雨,朝堂动荡。温岭是个急流勇退的人物,可他惹到的人却不会忘了他,他们只会蛰伏在暗处,等着温岭无还手之力,再上前报复。
朝堂瞬息万变,指不定哪日,今日之人上人,来日之阶下囚。她知自己不该多想,可温公子之前提议,已经足以让一些人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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