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再重要。她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的,只有祉明冷漠的、渐渐远去的背影。
几天后,学校里出了一件事。钱小开和他同班的两个男生被人打了。打人的是校足球队的几个球员。事情闹得很大,教导处进行了调查。足球队的人一口咬定是这三个人在看比赛的时候给自己校队喝倒彩。事后他们找这三个人理论,一言不合才打了起来。三人都说冤枉,他们并没有去看过比赛,何来喝倒彩一说。再追问下去,足球队的人说或许是认错人了。这些球员本就油腔滑调,仗着比赛成绩好,向来都是无法无天的样子。最后,教导主任只好给了个警告处分了事。
此事过后,钱小开再也没有去招惹苏扬。苏扬隐隐猜到真相,却没有心情再去求证。
之后半年,苏扬未见过祉明,却听说他遭遇了一些变故。
高三下半学期,祉明参评市优秀学生干部,被年级组长老师否决。随后,区学联的负责人找到学校,特地为祉明说情,说他对区学联的贡献很大。祉明的优秀干部资格刚刚恢复,却又有人匿名举报:郑祉明早恋,对方还是学校老师的孩子。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数学老师在校长办公室大闹,说郑祉明耽误他女儿的前途。学校迫于压力,最终还是把祉明的优秀干部给撤了。
再后来,祉明与班花分手,又辞去了广播台的工作,退出了足球队,开始专心准备高考。此时离高考还有三个月。
苏扬从未奢望可以和祉明进同一所大学。她专心读书,成绩优异。而他,散漫不羁,从不用功。以他的成绩,报考本地的一流大学尚未有十足的把握。而她,众望所归应是报考京大的,母亲也早有准备让她去北京。
毕业就是离别。即使她愿意放弃京大而留在家乡,他的去向她依然无法掌控。更何况,与他同上一所大学,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他的想法,她根本无从知晓。她与他之间,除了曾经似有似无的情谊与暧昧,是否还有别的?
再次见面是因为一场雨。那时已临近高考。
这天苏扬走晚了。天色暗沉得像一块铅。她刚到校门口的停车棚,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她站在车棚下等雨停,然后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转过身的一刻,她几乎泪水盈眶。
祉明穿着雨披坐在自行车上,一脚支着地面。他的雨帽有点往后掉,前额的头发湿漉漉的。他对她笑了笑,说:“没带雨衣?”
“啊?嗯。”她怔怔的,没法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他一如既往地英俊帅气。他目光灼灼,看她的眼神好像很专注,又好像很漫不经心。
“穿我的吧。”他脱下自己的雨披,递给她。
“那你呢?”
“我不用。我喜欢淋雨。”他的笑容干净而温暖。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和书包。他穿着白衬衣,牛仔裤,撑在地上的腿显得尤其长。他像个牛仔裤广告里的模特。
“我走了。再见。”他对她笑笑,一蹬踏脚,自行车瞬时骑出了十来米。
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完全不能动,半晌才穿上他给的雨披。
那是一件靛蓝色的雨披,有着恬静的色彩,让她莫名地感动。她穿上雨披,安安稳稳地骑上了路。骑着骑着,她发现自己哭了。
多年之后苏扬想,她和祉明真正的开始是在哪一天?是不是一切都因为那场雨?那天若她早走一会儿,或是他晚来一会儿,是不是这一辈子他们就错过了?也就再没有什么后来,以及后来的后来了?这样说来,可能一切都只是偶然。
几天后的傍晚,她等在校门口,还他雨衣。他问她复习得怎样。她笑笑,说:“就那样呗。”她问他报了什么学校。他说:“京大。”
她愣住了,“京大?为什么?”
他看她,“怎么?不相信我能考上?”
她沉默不语,双手递上雨披,随后低下头。他笑着接过,一眼看见雨帽边缘一行细细密密的圆珠笔印记。那印记是他们过去玩游戏时经常用的莫尔斯码。
三年了,终于,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我喜欢你。
他接过雨披,沉吟片刻,轻轻说:“我知道。”
她抬起头,遇上他的目光。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开口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世界静了一瞬间,她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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