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天山。
白雾缭绕,云烟飘渺,袅袅娜娜的环绕着古朴的小屋,虚虚实实,忽隐忽现。正值仲夏,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身临其中,恍若入了仙境。
晨曦的曙光照亮了小半个天际,早起梳妆的鸟儿不甘寂寞的叽叽喳喳个不停,随着晨风,草木轻摇,虫儿和鸣,和谐美好的一天再次来临。
睁开睡眼朦胧的眸子,懒散的透过镂空木窗开启的缝隙看了看天际。
太阳已经出了大半个头了,可她如今还懒洋洋的赖在床上,安逸使人倦怠,这话讲的倒是一点也不假。
将散落额前的头发勾到耳后,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还是不得不起来打点,因为今个是那俩个人上山的日子。
身子撑起了一半,一左一右两只臂膀突然发难,猝不及防整个人重新跌回了床上。
“媳妇,天还早着呢,再睡会嘛。”打了个呵欠,磨蹭着她的脸颊,左边的男子撒娇的呢喃着。
“小三,大清早的你要跑哪疯去,快睡。”在她细嫩的颈边呵着气,右边的男子霸道的命令着,可眼眸并未睁开,舒展的神容一派慵懒。
早?
瞅了瞅外头红彤彤的太阳。
嗯,好像也是,这太阳暂时只跳出了一半。要不,等另一半跳出来再起?
啊哈——
还真是令人乏困啊……
嘭嘭嘭!
紧闭的小木门猛地被人一阵狂轰滥炸!
“娘!娘快出来!快给我出来!”
震天门响,震天吼声,突来的轰雷般的噪声着实将屋里的三人吓了一跳。
披衣起身,拓跋宸吐了口气头痛的按按太阳穴:“东方遥,你瞧瞧这架势,像不像强盗土匪来洗劫的?”
拍拍胸脯,东方遥无力的冲着门口处白白眼:“确实像,如果再加上一句”再不出来,我就点火烧房子了“就更像了。”
“这个女儿,怎么看怎么不像我的。东方遥,我敢打包票,她肯定是你的种!”
“我就这德性……”被溶月一个冷眼扫过,东方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就我这德性,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可爱聪明伶俐活泼讨人喜的女儿呢?”
剑眉慵懒的向上一挑:“怎么不可能?算算你和那个女人云雨巫山的日子……”
“停停停,我说过几次了,那次是意外,意外!要不是那个女人给我下了药……不,是那个女人给我皇兄下了药,被我误吃了,我怎么会……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眼睛偷瞄着在一旁莫不做声静静穿戴的溶月,见她神色未变,方才暗暗舒了口气。美瞳恨恨的瞪向一旁若无其事的拓跋宸,目光如炬,恨不得将他蹬出个窟窿!
小人!他在心里暗暗腹诽着。
仿若没见到东方遥恨恨的表情,拓跋宸自顾说了起来:“虽然人常说十月怀胎,但九个月八个月甚至七个月早产儿的还不是大有人在?算算你们云雨过后,到狗娃出生那日,刚好九个月,差不了的。”
“算算你和媳妇离开那日直至媳妇生产那日,刚好十个月,是你还差不多!”
“可我们有避孕啊!”
“或许药失效了呢!”
“怎么可能!东方遥,别再狡辩了,狗娃就是你的。现在你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可是我还没有呢!所以,小三下一个孩子一定得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抢!”
“岂有此理!我……”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套好衣服,溶月斜睨了他们两人一眼,漫不经心的勾了勾乌发:“不用争了,狗娃与你们无关,是我自个的,这总可以了吧?”
两双瞳眸同时亮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想给我们两个一人再生一个了?”
想的倒美!以为她是生产专业户吗?一个人一个,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笑靥如花,抬起纤弱柔嫩的柔荑,轻轻拍打着他们俊逸非凡的面颊,可声音却是暗藏着咬牙的味道:“有本事,就自个生!不妨告诉你们,这一辈子,我就狗娃这么一个孩子!”
拢好衣服,下了床,溶月挂起温和的笑意,去给门外的小祖宗开门去了……
“其实,我觉得狗娃的脾气和我小时候很像……诶,我说你瞪我干什么?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父皇!狗娃和我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瞠着美瞳紧紧盯着貌似一脸欣慰的拓跋宸,东方遥阴着脸,瞅了他半晌后,蹦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拓跋宸,我发现你好阴险!”
“啊?真的吗?”摸摸自己的脸,拓跋宸“惊喜”道:“原来我还有这么一大优点!我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到呢?小遥,多谢你的提醒哦!”
一张俊脸僵了又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客气。”
“好啦,不跟你聊了,这一夜不见,我想女儿想的发慌哩!我得赶紧去瞅瞅我那可爱的女儿去!”勿理会东方遥那难看的脸色,跳下床,堆着一脸慈父的笑容,拓跋宸乐颠颠的往外走去。
阴险狡诈卑鄙龌龊可耻的男人!
一个高跳下床,他亦不愿落后的蹭蹭冲门口跑去……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才起床!”柳眉倒竖,叉着腰一张小脸气鼓鼓的瞪着前来开门的溶月。
讪讪的笑了笑,溶月摸摸她柔软的乌发,开始做顾而言他:“狗娃呀,今个给娘做了什么早膳啊?”
杏眼一瞪,忿忿的指控:“娘都这么大了,却要六岁的女儿给你做饭,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就是,就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整日里的好逸恶劳,好吃懒做,就支使一个娃子支使的勤快!可怜一个娃子年纪轻轻的就要饱受这样的摧残,这叫什么世道!唉,真是世风日下啊——”老顽童不知从何处走来,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唉,师父,别提了,谁叫我狗娃命苦呢?”嚣张状马上改为凄苦状。苦着脸,耷拉下双肩,凄凄切切,乍眼一瞧,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个饱受虐待的女娃。
“狗娃,都是师父不好,师父没用,让你受苦了。”
“师父——”
“狗娃——”
溶月磨牙霍霍。
别以为她看不见,他们暗地里互相传达的那种得意洋洋的眼神。
这一老一小的蹭鼻子竟敢蹭到她头上来了!
好样的,有种!
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还当真以为她是心底慈善的观世音大菩萨呢!
荡漾起璀璨无比的笑容,深深的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小,挽起袖子,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下手腕脚腕,做了做热身运动……
吞咽了口水,狗娃费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娘,你……你干嘛呢?”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正义之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笑的跟弥勒佛似的慈祥老爷爷:“小月啊,狗娃问你,在干嘛呢?”
狗娃将凉飕飕的眸光刷的下贴上了老顽童的后背。
将慈母般的笑演绎到底,走到狗娃面前,溶月“慈爱”的拍拍狗娃的头顶。
“狗娃不是嫌娘没有尽到责任吗?别难过,今个娘就尽下当娘的职责,让我的狗娃也体会一下母爱的温暖。所以,我决定了,今个的伙食,我包了!”
一群乌鸦从四人头顶嘎嘎飞过,掉下鸟毛几片。
溶月下厨……
色香味俱全……
墨色,焦香,苦味……
吃一次,回味无穷……
回味的三个月胃痛……
“死老头,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我家小三干!”满脸忿色的指责着一脸悔不当初的老顽童,拓跋宸抓起溶月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我家小三放在手心里疼都来不及,干那粗活,岂不是要心疼死我?”
“死丫头!师父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百善孝为先,孝为先!你说你,怎么就没有听进脑子里呢!白白让师父教导了你这么多年,真是让师父失望啊!死丫头,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做饭!”挤眉弄眼的,老顽童急急朝着狗娃使眼色。
“哦哦,不劳烦娘亲自下厨了,娘含辛茹苦将狗娃养活这么大,一把尿一把屎的实在不容易,乌鸦尚知反哺,更何况狗娃乎?所以娘,您不用感到不好意思,为娘分担家务是狗娃神圣而伟大的职责……”
一阵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旭尧,瞧这一家子倒是热闹!”姿态风流的摇着折扇,东方烈噙着不羁的笑容,缓步走来。
但笑不语,目光不离那温馨的场景,一双鹰眸淡化了锐利,平添了柔和,眸底是遮掩不住的羡慕与向往。
“大师兄,二师兄!”欢畅的跑向二人,狗娃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哈哈,终于可以报复那俩个男狐狸精了!那俩个可恶的狐狸精勾引她的娘亲,整日霸占着不说,还不准她跟娘亲一块睡!她早就恨得牙根都痒痒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报这夺娘之仇!(当然,每日清早踢打他们的房门泄愤这就暂且不算了。)
如今好了,那两个狐狸精的情敌来了,她狗娃一雪前耻的时候来到了!
“小师妹。”抱起狗娃,东方烈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还是那么鬼灵精怪!不过,二师兄倒是喜欢的很。”
“二师兄,狗娃知道你最疼狗娃了!如今狗娃有难,你一定不能坐视不理,一定得替狗娃报仇啊!”趴在东方烈耳边,狗娃小声说道。
东方烈挑挑好看的剑眉,忍住笑意故作严肃道:“师妹有难,当师兄的定是要肝脑涂地的为师妹解忧排难,岂敢坐视不理?”
“我就知道二师兄最好了!”努努嘴,暗示着:“就是那俩个狐狸精!师兄,我势单力薄斗不过他们,但有了你的加盟就不同了!二师兄,如今咱们可是同一个战壕里的了,我自是向着你的,你一定要争气,可不要辜负了狗娃对你的厚望!”
狐狸精?东方烈先是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后见狗娃敌视的目光频频往那两个男人的身上瞥,这才恍然大悟,毫不顾形象的笑的前俯后仰。
若是被那俩个男人知道他们的女儿这般的评价他们,估计要气的抱脚吧!
眸光不由自主的瞥向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浅笑曼曼,风姿绰约,多了女人成熟的味道,多了洗净铅华的透彻,更多了快乐幸福的影子。
她过得很好,很幸福,这就够了……
“怎么又来了!”拓跋宸脸一拉,揽着溶月的纤腰往自个身边一带,防狼似的防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两人。
溶月撇撇嘴。什么叫又来了?人家一年才来一次好不?
“皇兄。”见到东方烈,他无疑是开心的,虽然心底仍有些愧疚,但心结已经解开,自然是放开了。
逝者已矣,老一辈的恩怨也随着他们的逝去而长埋黄土,没有必要再延续到下一代。一笑泯恩仇,计较的多,背负的越多,心就会越沉重。放开,才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
这个道理东方遥懂,东方烈自然也懂。
亲昵的拍拍东方遥的肩膀,一如当年那亲密无间的兄弟:“遥弟这一年来过的可好?”
“多谢皇兄惦记,遥弟在这不愁吃,不愁喝,过得倒也逍遥自在。呵呵——”
望着东方遥快乐的笑靥,他亦笑的开心,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开心下的酸涩。
如果可以,他是多么的希望可以和遥弟将身份对换……
“月,你过的还好吗?”贪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楚旭尧语气柔和的问道,浑然未见拓跋宸那张青的发绿的死人脸。
左跨一步挡住楚旭尧在他看来“不怀好意”的光线,拓跋宸一副当家主夫的嘴脸:“放心,跟着我们,小三幸福都来不及,岂会过得不好?楚庄主多虑了。”
眉一凌,隐隐有发怒征兆:“我问的是月,没有问你!”
“不好意思,作为她的夫君,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夫妻一体嘛,楚大庄主岂会没有听说过?”
“拓跋宸,你可知,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彼此彼此!”
“好,既然我们相看两生厌,打一架如何?”
“打就打!户怕户!”
楚旭尧一愣。户怕户?
溶月眼一翻。是who怕who!
得意洋洋的看着傻楞着的楚旭尧:“这你就不懂了吧?”
摆开阵势,楚旭尧咬牙切齿:“开始吧!我真是等不及要教训你!”
“打就打!”凭着这几年来从天山道人那偷师来的武功,综合和着他以往的武艺,他还不信揍不过他!
两人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在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饱含着莫名笑意的声音传来,惊得在场的人心肝猛地乱跳不止——你们好好打,我去给大伙准备早膳去!
待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魂,烟囱袅袅炊烟升起。
“唉,将近一年没来天山了,这山中景物念的慌!走,旭尧,咱们四处走走,怀怀旧,回顾回顾年少轻狂的岁月如何?”
“好提议!烈,还等什么,走啊!”
“哎,等等师父,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么久没回来,可别走丢了!师父给你们带路——”
“师父,您老了,记性不好使,要是带错路将两位师兄领到狼窝虎洞里就不妙了!所以,还是让狗娃来带路吧——”
剩下的东方遥和拓跋宸相视一眼,脚底迅速抹油!
“狗娃这么小,身子骨娇弱,要是有个闪失咱俩岂不是要以死谢罪?东方遥,咱们得去保护狗娃!”
“可不是嘛!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狗娃,等等爹爹——”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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