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依旧满头,而心思所及处,皆是落花与飞叶。
我,还没看到花开,就发现自己已是末日黄花人。冷眼看繁华奇景,去留随意。
在岁月光影里,我慢拢青丝,不是为了装扮美丽,而是把这挡眼的丝丝夹到耳后。
此时,我正坐在擦拭干净的地板上,往一件奶白的毛衣外套上钉珠片。我的旁边有一大堆这种奶白色的毛衣,地板上有十几袋各色的小珠子、小亮片。
晓青就坐在我对面,他已经十七岁了。
他把穿好线的针一根根插在我面前的白色泡沫上,泡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他穿好线的针,一尺多长的白线顺顺的有如被梳子梳过般平铺在地面上。
我笑着说:“这就像白发魔女的头发呢。”
没有回应,要有回应我还会奇怪呢。
“看过这本小说么?”
我自问自答:“很好看的,和你这么大时我就迷上了梁羽生写的武侠小说。”
抬头看看晓青,他在微笑。
一边的妹妹叫起来:“晓青,别在穿线了!穿了这么多,今天用不完线就要乱了。”
晓青这才止住手。
他仍坐在我对面,并没有走开。
他的样貌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小时候的脸圆而红润,现在的脸清瘦白皙。眼睛比小时候更显得更大,里面也多了些东西。看起来就像刚从梦中醒来,眼神迷离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他的整张轮廓的线条是忧郁的,一种沉淀的、和他的身体糅合在一起的忧郁。无论他坐在哪里,这种忧郁又会自他的身体里淡淡扩散开来。
看他一眼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快乐。
他也是才来我这里两个月。
来我这之前他在一家私人小钢铁厂铲过一年的煤,工资是每月九百块,来我这里交给我一万零四百块。整整一年时间,他没有缺过勤。整整一年时间,他只用了四百块钱。
当他把这钱交给我时,我不仅是震撼,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谴责。
我暗地想:因为缺少家庭温暖,所以他的性格孤僻。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晓青的症状比孤僻还要严重。他几乎没有和人交流的**,他经常坐在超市背光的角落里,靠着货架,懒懒的闭着眼睛。他这种姿势无论时间多长,但他从没有进入沉睡状态。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的听觉还和小时候一样灵敏。不论我说什么,哪怕我的声音再低,他也是能听清楚的。他会冲我点头或是微笑。
我曾好奇的问他:“晓青,你想和人说话吗?”
晓青摇头。
我又问他:“你就没有想和人说话的**吗?”
我望向晓青的侧影,头仍靠在墙上,幅度不大的摇了几摇。我可以想象出他脸上的神情:漠然而呆滞。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好奇,好像万物都是空,他也不存在。
有天我连问几次:"你脑子里真的什么事都不想吗?”
可能是我问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我妹妹都回过头来看他。
他这才睁开眼,无神的大眼里除了倦怠,看不出别的内容。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吗?”我把声音放低放慢放柔和。
他皱皱眉头,眼睛从我头顶飘过去,仿佛飘向了世界之外的地方。
他这种症状让我愧疚,甚至无法给自己开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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