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爷快死了吗？”一个声音凉凉的传来。不是阿牛，还是谁？

众人听闻皆倒吸一口气。除了我，我是看好戏。

“你说什么？在咒我死吗？”纪老爷暴跳如雷。

“我才没有！只是感到挺奇怪的，既然你还没要死，怎么就急着要小姐娶亲？是她没人要吗？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小姐不是才十三岁吗？”

阿牛，你太强了！这是众人心底的呼声。

这家仆好大的胆子呢！”声音里幸灾乐祸大于生气。

“大哥！”

“来之！”

“小妹，回来啦！”来者正是纪家大少爷——纪来之，看到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哥，我回来了！”我的嘴角上翘，拍拍他的后背。

阿牛看到纪来之把我紧紧的拥在怀里，那个心情……不爽到极点。

“好了，爹、娘，小妹这么远回来，一路劳顿，让她先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是啊，是啊！”大家附和着。

“我先带小妹回房了。”说完，纪来之拉起我就离开书房。

“爹，这次又逼你干嘛了？”纪来之看着我弧度优美的侧脸，淡淡的问道。

“他准备替我觅佳婿。”我和纪来之并肩走在前头，宝珠和阿牛尾随其后。阿牛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老头又发什么疯？”

“恨铁不成钢。”我笑笑。

“得之，”纪来之停下脚步，看向我，“别把老头的话放在心上。”

他、允之和得之各差三岁，彼此的感情十分要好。尤其是和得之，他从来就没看透过这个小妹。记得小妹刚出生的时候，不哭不闹也不笑，一双眼睛像是看透人世沧桑般。渐渐地，长大了，小妹还是一如以往的沉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总是看着外面，要么就是手中的书本。

“嗯，知道了！”我点点头。

“好了，你先去休息。我还要出去一趟。明天再来找你。”

“又准备去残害哪家姑娘啊？”我斜睨着他。

“什么眼神？什么残害？我是去办正事！小丫头，脑子里尽想些什么东西。”

“呵呵，早去早回。”

“对了，得之。”纪来之忽而回头看看阿牛，再贴近我问道：“你哪收的家仆？胆量不小喔！”这么平凡的脸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此时漂亮眼睛流露出的眼神却不太友善？吃醋？嫉妒？他看错了？

“我捡来的。我先去休息了，大哥，明天见。宝珠，阿牛，我们回房。”

“是，小姐。”

捡来的？纪来之在原地惊愕了半天。

阿牛偷瞄躺在贵妃椅上，阅读书本的我好几次，欲言又止。

“阿牛，你想问什么？”我从书本中抬头，看向他。

“小姐，你真的是因为身体不好，才离开纪家的？”看样子，好像还有很多隐情。

“一部分原因。”

“那还有别的原因呢？”阿牛追问着。

“你问这些干什么？”宝珠语气不善的看着阿牛。

“只是想关心下小姐嘛，宝珠姐，这么凶干嘛？”阿牛摆出委屈的表情。

“宝珠，无妨。我五岁生日的时候，我爹问我有什么心愿。我的回答是“希望这辈子能天天过上生活不用自理的日子。””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那天。“然后我父亲让我站在竹林一夜悔过。”那晚狂风造作，搅得竹林整晚鬼哭狼嚎，我抱着双膝，独自坐在竹林里悔过着。这在我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老爷为什么要罚你悔过？”

“在我爹的观念里，人一定要有志向、要有本事。纪府不养闲人的，每人各司其职。我说出那么胸无大志的心愿，他当然会生气。所以我的未来很有可能就是嫁给被我爹选中的有志青年，而无关乎感情。”

“小姐！”阿牛突然上前，抱住我。心里流动着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宝珠在旁，眼眶里有泪噙着。

“呵呵，我没事。我现在不是过的好好的嘛！打从那天起，我就去了药王谷，在那美其名曰：学习医术。其实我在那：一是养身二是偷清闲。”

“小姐，明天你带阿牛去西湖吧！”阿牛突然转换话题。

“去西湖干嘛？”

“一直听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阿牛从来也没去过，这次来杭州，正好见识见识。小姐，你就带阿牛去吧！”

“只要你停止撒娇，我明天就带你去。”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好。”“在凤凰山顶上居高临下一眼望去，北有西湖，南有钱塘，俯视湖光山色，气象万千。”宝珠指着山下一片罩着蒙蒙氤氲的西湖解说着。今儿个一早，天还没亮，阿牛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我们出门，时间尚早，我们便找了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边吃早餐边观赏这美丽的风景。

微曦中，空旷远渺的西湖上，金黄的朝霞划破了飞雾，点点帆影在清明的晨风中露出踪影。

“小姐，我们去西湖泛舟吧！”阿牛漂亮的眼睛眨啊眨。

“走吧。”今天我兴致也不错，所以答应阿牛的要求。

来到湖边，我租了一艘颇为华丽的小舟，三人泛舟游西湖，徜徉于山水之间。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看着极美的景色，我轻声念道。

“小姐，好文采！”阿牛可是耳力极好，听到了我的低语。

“哪里哪里。”只是借用一下。

华丽舟山，一袭银白若隐若现在清晨白雾之中，仿佛也染上了那样飘飘欲仙的出尘之感，青丝如瀑，优美若月光的流泻。那优雅的轮廓，那柔美的侧脸，一池的出水芙蓉也为之羞颜。当人们拨开晨雾，看向西湖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人间至景——西湖池边，美人如莲。

阿牛凝视着坐在船头的我，一直不肯眨眼。就怕一眨眼，眼前的仙子会返回天上，再也不会降临似的。

许久，我若有所觉地侧过脸来，朝阿牛的方向望去。“怎么了？”

“小姐，好美！”

“阿牛，你才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我由衷的赞美他。顶着这么普通的人皮，他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显露出一股优雅，一股风华，让人不自觉就被他吸引。这叫什么？着就叫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阿牛，你祖上是做什么的？”这身气质从何而来？

“我也不知道。”阿牛状似痛苦的摸摸头，“实在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嗯。小姐。”

“嗯？”

“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又吃。算了，男孩子这时候发育阶段，吃得多难免的。“走吧。”

我们来到“金满楼”，掌柜立马迎了上来，“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用膳。”宝珠回答。

“小姐，我看还是别在这家店吃了。”一进门，阿牛就发觉那些用膳的男人们净往他们这边瞧来！小姐的清雅出尘教人一瞧就离不开眼，牢牢锁住在场男人的垂涎目光！以后他不在她身边，她不能迈出大门一步。阿牛暗暗下着决定。“你看，都客满了！”

“来都已经来了，上楼看看有无空座。”宝珠哪知阿牛的心思？说着就往楼上走。

到了二楼，举目望去尽是华衣贵服的富家公子哥儿。

“小姐，还是走吧。你看，二楼也满座了。”

“掌柜的，生意很好嘛！”宝珠对着掌柜说道。

“客官，你有所不知。”一看见漂亮姑娘和自己说话，掌柜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现下杭州城的公子哥儿是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四处闲逛，就是同人饮酒作乐，要不然斗斗蟋蟀，逛逛青楼，什么正经事也不做，靠的就是祖先留下来的祖产。”

“原来这么回事。那算了，小姐，我们还是走吧。”

“美人儿，先别急着走啊！”——回头一看，一个半醉的公子哥儿邪邪地一笑，缓步走来。

“姑娘是哪里人？怎么都没瞧见过你呢？”他色迷迷地逼近我，一脸的淫笑，令人看了就恶心！

“宝珠，阿牛，我们走！”我甩也不甩他，径直朝楼下走去。

“美人儿，这么急着走干什么？给大爷我香一个。”一张猪嘴竟凑近来！其他用膳的客人都等着看好戏！

“我可警告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宝珠在他面前一站，挡住了他的视线。”“嘿嘿！你要我怎么好看？”那公子看着眼前的宝珠。哟，也是个小美人，就差没流出口水来。在青楼碰还碰不上这种灵气美的货色。

“就是这样。”阿牛突然用力一推，就见那公子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哀嚎惨叫一声，“咚咚咚……”一连数声的从二楼滚到楼梯底下！在场其余用膳的人都惊呆了。

“打扰各位了，你们慢用。”我优雅的说完，带着宝珠和阿牛退场。

走到店门口，耳里听见里头那公子怒斥那群呆若木鸡的手下，“还不给我打！”

“宝珠姐，你先带小姐回去，这里我顶着。”难得和小姐逛街，竟遇上这等事！阿牛心里不爽到极点。

“那可不成！你和宝珠一起顶着，我在旁边等你们。”

“啊？！”小姐，这是打群架，不是开聚会好不好！

“今天你们谁也跑不了！”那公子的手下忽地大叫。

阿牛把宝珠推到一边，冷冷的看着围上来的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