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靳婷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许多往事串联起来，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有15岁的她跟乐菱抢同一块蛋糕，卓轩朗坐在不远处微笑着看她们。

她端着蛋糕跑，乐菱就在身后追，后来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手里的蛋糕直接飞到卓轩朗的头上。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被自己弄得一头一脸的狼狈，乐菱则早就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那时她跟卓轩朗还不算朋友，一张小脸満是窘迫的潮红。

卓轩朗抹了一把脸，语气无辜又无奈，“喂，你们故意的吧。”

当然不是故意的，她恼怒他的小人之心，于是用力地瞪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虽然他嘴上说“你们”，但是那双乌黑的眼睛却一顺不顺地盯着她。

她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靳婷醒来的时候眼角有微微的湿意，桌角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她掀了被子下床，胃里的饥饿感让她迫切地想找点食物填充。

陈妈不在楼下，她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一罐牛奶一袋面包，这应该是今天才准备的，家里只有她喜欢这些小零食。

从厨房出来，陈妈迎面走过来，笑得有点神秘，“小姐，你猜谁来了？”

靳婷一脸不在状况，嘴里塞满面包屑含糊道，“谁啊？”

“谁啊，”陈妈学她的语气嗔她一眼，“人家可是在后花园等了大半天了，我说要叫醒你，他说你有起床气可不敢惹，非要等你睡到自然醒。”

靳婷还是一脸莫名其妙，却被陈妈推着往后花园走。

走到后花园，陈妈抬手一指石榴树下一个挺拔灰色侧影，说，“卓少爷上午就来了。”

不等那个人转身，靳婷一口面包卡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噎死。

“咳咳咳……”她呛得面包屑满口飞，心里恨不得能像偶像剧里演的一样，呛一呛直接晕菜。

可是毕竟不是演戏，她看到卓轩朗侧过脸来，眼角含笑地看着她，那笑让她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去握陈妈的手，左右看一下才发现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场了。

心里酝酿良久的那句“你好，好久不见”突然怎么也说不出口，靳婷只能表情尴尬地愣在那里，还是卓轩朗先开口，眸子里隐含几分关怀，“呛到了吗？”

靳婷心里一痛，所有的理智瞬间回归，她语气故作淡漠，“不劳费心。”

卓轩朗苦笑一下，怎么能不费心呢？他的视线扫过她眼眶下面的黑影，眼睛里闪过一阵怜惜，“昨晚很晚睡？”

靳婷很想再回一句“不劳费心”，却只是皱了一下娥眉，“你来是有什么事？”

卓轩朗忽然不做声了，只是盯着她看，四年不见，她的模样并无太大变化，脾性倒是变得十分陌生，以前只是骄傲，现在则是咄咄逼人。

他这样的注视明显又惹怒靳婷了，她娥眉蹙得更紧，“没事就早些回家。”说完她转身欲走，下一秒却被身后轻轻一句质问滞住脚步。

卓轩朗盯着她半边瓷白的侧脸，“靳婷，你非要这么对我说话吗？”

“是。”靳婷毫不客气地转身，一脸的决绝凛然，是他逼她出口伤人的，她在心里这么宽慰自己，便无所畏惧，她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我说的是，再也不想见到你！”

卓轩朗的脸色忍不住有些白。这四年，即使她不在身边，她的这句话也像一把利刃，午夜梦回的时候，凌迟他的心脏。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卓轩朗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他忽然举步走到后花园里唯一的一棵槐树底下，转身看着靳婷，问她，“你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在树底下埋许愿瓶吗？”

这下轮到靳婷浑身紧张脸色发白了，她咬咬下唇，“那时不懂事，人年少时总会做出一些幼稚之举，不是吗？”总要做一些蠢事，才证明年轻过。

卓轩朗又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回过头，有些忧伤地看着眼前的槐树。

在他的背后靳婷的表情总算松懈下来一点，空气顿时变得静默，她看着他的背影，比之以前那个瘦高的身影好像壮实了一些，不过仍然俊逸。

只是，却无端多了一股忧伤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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