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最后的年轻
算上这个夏天,我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两年了,两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也可能毁掉一个人的全部,在机械流动的人行道上,亲爱的朋友,你是否也像我一样,突然之间意识到,这是我们最后的年轻,我们不该如此拥挤不堪地相互踩蹋、奢侈下沉,下沉。
很多时候,我都在等待,730个日夜的等待,是你无法想象的空洞,伸出手指不是怕两手空空,而是看不到手指向哪里,那是恐慌的前兆,像丢了气球的孩子,只是气球永远不会因为孩子的哭声再回来,我们难过一下也就过去了。做你该做的事情,拿起高音喇叭,贩卖你的青春,我安静地等待《我该找谁去告别》的出笼。
《我该找谁去告别》写于湖南的株洲,我在那里上大学,那几年,我青春焕发,喜欢吃湘菜,认识了很多朋友,也谈过恋爱,学会了坐火车不买票以及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谁也没有这个权利去遗忘,包括九月里那些漫山遍野的桔子树,和无数个夜晚那些挂掉的电话,没有名字的声音。2005年的冬天,清脆的打字声和自行车划过雪地的喀嚓声,比壁炉里的炭火还要温暖,但是当我把最后一个字打上去的时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荡荡,而不是解脱、兴奋和激动的期待。我无比清楚地知道,小说里陪伴我的朋友都轰塌一般地走了,他们甚至都不和我挥手告别就走了,而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就一直和熟悉的人告别,一个一个,在站台和候车室,我们的声音总也盖不过人群的嘈杂,一直持续到2005年的夏天,基本上都走空了,热得整个城市都空了,我才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只是在到火车站买票的路上,我突然意识到,在汹涌的人群里,谁去送送我,我该找谁去告别?回来的路上,我买了很多包槟榔,狠狠地吃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该找谁去告别》是我毕业后唯一的朋友,带着它,我展转到了南京。
现在,集体宿舍的笑话没了,我们可以从网上下到手机里,每天装作很快乐;公司的同事走了,我们可以打开窗户看看楼下公交站台的密密麻麻,装作人事无常;城市的灯火熄了,我们拉一拉被角,装作房子的主人,安静地睡了。那么,心地荒凉的时候,你是否想过这是我们最后的年轻,不应该这样,我们要幸福起来,我们要相信彼此都还活着,好好生活。
李子悦
南京汉中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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