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要准备好纸和笔,和我的回忆一起,走马观花地回到我的2002年去逛逛。这一年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不说。这一年,首当其冲的是我参加了举国瞩目、众亲所焦的高考。
这一考不要紧,考得我爸爸是出门不敢抬头,我妈则是出门不敢开口,我倒是能抬头也能开口就是不敢出门去拿邮递员一时疏忽遗漏在居委会的那张通知书,后来还是我不敢抬头的爸爸勇敢,憋了一口气就从居委会里拿了出来,放出来的那另一口气干脆就蹲到角落里唉声叹气抽烟去了。我知道即使我再给他一口气他也不一定揍我了,因为他已经无可救药地老啦,他平时捧几页报纸翻翻都累得气喘嘘嘘,更别说抬手打我了。
所以他一走开,我就心急火燎地拆开信封,看看我究竟将被发配到哪里。
不幸的是我所发配的学校恐怕连教育部里的官员都闻所未闻,我当时的感受是还不如直接摔死在独木桥上算了,说不定还能挽救另外一条将来对国家对民族说不定都有用处而只因现在的名落孙山而轻断红尘的人命。反正我活着也不是那种积极向上,向着太阳走的人。
这一年我家真的说搬就搬,到了南京。南京很漂亮啊,可是我家的房子却小得把我挤出了门外,也就是说我即使以后毕了业回到南京也注定是有家不能住的那种人。
如果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没有天上掉馅饼之类的好事砸到我的头上,我估计十有八九我还是那种租着别人的房子,过完老年期的臆想症患者。可见南京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的糟糕和无望,可见我是多么的没有出息。
这一年,我和一个名叫骆子的朋友兴致勃勃地去了一家地下录象厅,并由此得来了能影响我一辈子的见解。
我和骆子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的小心翼翼地下了地下石级,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屎尿和劣质香烟的混合味儿。由于没有光线,呆在那里面白天和黑夜也没什么区别,所以那里面的人也常常是日夜不分,大白天的干着晚上才想起来的事。
我和骆子一边就着屏幕投射下来的微弱的光线在后排坐下,一边吃惊地发现一条忽明忽暗的长龙正向我们靠来。等龙头来到我和骆子身边的时候,一个阿姨摸样的妇人熄灭了火机从中走了出来,和我们讨价还价。
骆子说我们是处男,处男可以便宜不。龙头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得我真想一把扒光她的衣服,坏一坏,然后再扔给她两毛钱,在人格上侮辱她。
可是我想完了这些,笑声还是没有停止,骆子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所以干脆改口说,我们只摸摸不做,半价总可以了吧。龙头笑够了之后,倒也爽快,二话没说就争分夺秒地投入到骆子的怀抱中来了。
挠完摸完,龙头走了之后,我问骆子感觉怎么样,骆子一脸沮丧,闷闷地说道,你说,怎么就是一堆肉泥呢,我活这么大怎么就是为了这一堆松松垮垮的肉泥呢。我和骆子失望至极地走了出去,心里想的还是那刚刚花掉的十块钱,没有这十块钱我们就只能走回学校了。
而花掉这十块钱就仅仅是为了证明女人也是一堆肉。后来骆子又用二十块钱证明了女人是块鸡肋。我觉得我们开始变得无聊了。
这一年,我在南京的家里知道我的小情人夏雨的老家就是在湖南,有时我就觉得老天不让我在独木桥上摔死,单就是为了让我跑到湖南来上大学然后大海里捞针。
这一年,由于大学生活的极度无聊我开始写起了小说,以此度日。
这一年,我告别了处男,并且越走越远。
这一年,我发现世界上和我一样的人越来越多。
这一年,说也说不完。
这一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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