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对,是朋友。
舒:以朋友的名义握手,我走了,回头见!
州:好吧,三朵花给你。byebye!屏幕压迫下来,网际的岚霭悄悄升在州的胸膛,五行的丝竹又远又近。
(六)
州继续创作小说,继续昨天的日子,继续往日的镜头,继续把梦放大或缩小。
林嘉这天意外地打来电话,要州收拾收拾,参加明天下午两点的舞会。州这才记起自己还有这样一次使命。鸿门宴,关云长单刀赴会,自古华山一条路。他的脑海里纷呈一些东西,像是吃了一些定心丸。
第二天上午州精心打扮了一番,下午一点,林嘉的那辆黑色的奔驰就停在楼下。林嘉并没来,司机是一个平头,戴黑墨镜,穿黑西装,打黑领带,像李连杰主演《中南海保镖》中那模样的男子,酷酷的,挺帅。
州猜想可能是林嘉的保镖,学着酷酷的模样上了车,摆出了谁与争锋的造型,可心里却憋不住想乐,又不能乐。车不久停在一家富丽堂皇、霓虹迷彩的酒店门口。古罗马白色立柱式的门楼,门口两边摆着十几个盛满鲜花的大花篮,地面铺着红地毯,一直铺到阶下。门上高挂一块金漆匾额,上写“丽海大都”。
州酷酷地下了车,那男子开车不知去向。州沿阶而上,走进大门。一位宫廷玉女装束的女迎宾给州别上一朵鲜花,然后引导他穿过洋溢着欧陆风情的前厅,走进宽敞华贵的主宴会大厅。大厅正中坐北朝南搭起一座小台,台前错落有致地点缀几盆鲜花。
台的左侧鲜花和繁叶的掩映里是讲台,台右侧是乐队和音响,乐队正在调音,音响里放着柔软的轻音乐。台下周围分布着茶色的玻璃圆桌,每张圆桌大半圈摆放着八把雕喜鹊的靠背椅,桌面上放着高档的酒具、茶具。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落座,悠闲地品着各色的酒和茶,中间留的空场便是舞池。
大厅里云影石的墙壁,汉白玉般的柱子,浅灰大理石的地面,橘黄的窗纱,再配上可以调节各种光效的吸顶灯、壁灯,给人一种美奂绝伦的艺术享受。州正在欣赏,真的是冤家路窄,楚亚凡迎面过来。
“你好,州先生,真的很高兴又见到你!”楚亚凡挂满老套的笑容打招呼,“来请这边坐。”
州一边鼓气一边与他握手,称兄道弟。楚亚凡领着州来到大厅左侧的一张桌,把州引荐给几位西装华服的知名人士。州只认识其中的陈主编,其他几位是什么官员、作家之类,州也没记住。
特别是一个20左右的年轻人引起州的注意。那年轻人短发,举止高雅,眉目俊朗,显得卓而不群。彼此见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陈主编的公子,名字叫陈道南。
“州先生的确是个人才,你的诗集我看过,很有造诣,真的是后生可畏!”陈主编笑着说。
“真的不敢当,还请各位老师多多指点。”州谦和地说。
“州先生这样的谦虚更是难能可贵,以后还请多多地指点小儿道南,他应该好好地像你学习学习。”陈主编又道。
“是的,还请州大哥多多赐教!”陈道南也跟着敬慕地说。
“都是年轻人,一起学习吧。”州有点晕。
“州先生,可不可以把你的大作给我们背诵几首,也让我们饱饱耳福。”楚亚凡插话,大家也随他应和。
州觉得特别扭,他清楚地体察到除了陈氏父子,其余人的脸上露出的笑容里都藏着戏弄的意味,拿他只是寻开心。但他仍然用心朗读了一首《找》。
我究竟,究竟/在找什么/我要找什么呢
什么/陌生的四壁/屋顶的玻璃窗/冰凉的写字台/时空飞旋的颤音/天使诡异的笑
什么/滴答,滴答/十二夜,星座/童年的木偶/童年的橡皮/已不在的一百分
什么/花花绿绿的地图/蓝格子,黄泥巴/醉梦里的小公鸡/和那吟唱的母亲
什么/尼罗河的暗礁/耶路撒冷的残垣/百慕一劫/木乃伊的复活/兵马俑的誓言
什么/上帝,上帝/释迦牟尼与潮汐/日不落的曙光/这吹着纷纷气泡的星球/这淌着血色的眼神
什么,什么/什么究竟在哪里/芙蓉花,蓝月亮/菩提叶为何深在死海/芒果枝为何挂在天堂
什么,什么/什么在潜水湾吧/文明没落后/太平洋浮动一盏小橘灯/不朽的精灵
“真的很不错,海子若不是英年早逝,也会自叹不如的。”楚亚凡大加推崇。
“今天是慈善舞会,以州先生的爱心和才华,不知道打算捐多少?”楚亚凡又道。
“这个……”州的心火乱窜。
“州先生,林总找你有点事,请跟我来。”那个保镖不知道何时在州的身边出现,对他耳语几句。
“各位老师,失陪一下。”州礼貌地致意,跟着那个保镖离开。
那保镖把州领进一间僻静的休息室,屋子不大,沙发、茶几、桌椅、器皿,地毯、名人字画等应有尽有,装饰的空间感和距离感怡情现代,舒适惬意。
“州先生,林总安排你先在这里休息片刻,这里的东西齐全,可以随意享用。此外,还给你五千元钱,等会一定让你第一个捐款。”那保镖说完,递给州五个信封,每个里边有一千元。
“为什么要给我钱捐款?”州诧异地问。
“不了解,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我的工作完成了,告辞!”那保镖转身出去,仍是酷酷的模样。
州感到好笑,他收好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朝后一仰,对天发呆。他嚯的又站起来,出门向服务员要了一根丝带,一瓶啤酒。
回到屋里,他把带子、啤酒藏到沙发下,然后出去又找楚亚凡他们闲聊。
“州先生的诗不错,不知道小说写得怎么样了?”陈主编笑着问。
“刚有个开头,还得继续努力。还请各位老师传授一些经验。”
州说。
“是吗,又写小说了?等出版了,我可得好好拜读几遍。”楚亚凡说,“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楚亚凡起身离席,州沉吟地盯着他的身形,随后也离席。
(七)
楚亚凡上完洗手间,刚从里间跨进外间的门,只感到疾风袭来,眼前一黑,头上不知道被什么裹住,随即劈头挨了一闷棍,直打得他金灯乱逛,脑袋生疼,一头栽在地上,不能动弹。好半天才缓醒过来。他下意识去摸头顶,还行,没有流血,不过也肿起个大包。他知道下手的人还没有下死手,才得以保全性命。他挣扎着跌跌撞撞爬起来,扔掉头顶的东西,仓皇而逃。
休息室里,州躺在沙发上,没穿西服上衣。他紧张痛快的脸冲血,闪着汗珠的光亮。他双手捂住脸,使自己慢慢镇静和松弛,又捋捋脸和头发,突然想起万一留下指纹被人查出来怎么办,心里未免后怕。思前想后,索性把心一横。若是被人抓住就揭发楚亚凡的丑事,不能便宜了他。
州穿上上衣,整理端正,若无其事地出去与陈主编等人谈天。
楚亚凡悄无声地不在了,一切相安无事,州的心里舒畅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州没有料到这一切早被一双眼睛瞧在眼里。
时间到,舞会正式开始。陈主编儒雅地上台主持。一段精彩的开场白引起了热烈的掌声,接着,他有请公司的林总讲话。林嘉终于出现在那里。她穿着量身定做的黑色套装,依然端庄得体。
胸前那朵鲜花与她的笑靥交相呼应,千娇百媚,万种风情。她也无非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辞藻,引起了更加喧嚣的掌声。
“下面进行捐款仪式。”陈主编庄严地宣布,“看看哪位来宾成为本次活动的第一个亮点。”
工作人员抬出一个精巧的红色捐款箱。
“让我们大家为那些孤寡老人,那些贫困的孩子献出我们一颗拳拳的赤子之心……”林嘉深情地呼唤,“历史不会忘记,岁月将会铭记。今宵属于爱,属于美好……”
州被感动了,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台,随着一句大家给点掌声鼓励,台下一片沸扬。州毫不犹豫地把五千元都投进去。
“原来是州先生,是什么促使你第一个上台捐款?”陈主编把麦克给州。
“不是人人都要献出一点爱吗?”州显得木讷。
“是的,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林嘉接过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签约作家州先生,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公司不久将推出他的新诗集,请告诉大家你诗集的名字。”
“暂定为《望川草》,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州反应很快。
掌声再次响彻大厅,一位漂亮的女孩给州献上一束鲜花。州怀抱鲜花,望着台下的人潮涌动,真的是晕了。似乎感觉自己一跃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大腕。州忽悠着走下台,感觉自己坐在人丛中仍然被瞩目,被崇拜。
“请大家继续踊跃地捐款,献出我们的爱心。”陈主编继续号召。
众人反响强烈,许多的知名人士纷纷上台捐款、讲话,场内掀起一轮小高潮。接着舞曲奏响,大家携舞伴翩翩起舞。三步、四步、恰恰……也有跳专业的探戈、华尔兹、伦巴等的帅哥、美女,一看就知道是特意请来表演的。
州坐在那里,尽情地品尝着上乘的鸡尾美酒,名茶香茗。他痴迷于这灯红酒绿奇妙的时刻,他的肉体和灵魂渐渐地发生着某些转变,他没有察觉。一个手指悄悄地捅了州的后背一下,州如梦方觉,转头瞧,惊愕万分。
女人是善变的。林嘉一晃身换了一套装扮,焕发出绝代的容颜。她身着紫红的晚礼服,胸口、袖口、裙角都开遍了亮晶晶的钻花,露出了雪润的脖子和肩膀。她长发高盘,云鬓轻扬,蛾眉微挑,眼影淡彩,宛如瑶池仙子,又似广寒仙娥。那条亮晶晶的项链,更是勾魂摄魄,分外鲜明。
“想什么呢,不请我跳舞……”林嘉一笑倾城。
“哦,我,我……”州发麻,牵着林嘉的手来到舞池,有点受宠若惊。
州不太会跳舞,上大学的时候曾学过几天,现在已荒废殆尽。
他一边跟着林嘉的节奏,一边侧目学着别人的姿势跳。别说还挺像模像样。灯光、星光、目光,酒色、月色、美色,光色流连,脚步轻盈。州只觉天旋地转,大有长醉不醒之感。
良辰美景终需散,林嘉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换过衣服,上车。
州坐进她的车里。
“怎么样,感觉像在飞,非同凡响吧!”林嘉得意地问。
“还可以,使我想起了纸醉金迷这个词。”州不在意地说,其实心里着实觉得爽。
林嘉甩甩头发,发动车,车飞驰而奔。夜光从穹庐钻进车窗,像无数鬼魅的瞳,迷乱着州的神经。州的心长出三根刺,一根是你,一根是我,一根是他。
“不对,你开错方向了。”州突然感觉不对,大呼。
“没有,殊途同归嘛。”林嘉肯定地说。
“随便了,兜兜风也好。”州向窗外瞅着。
车开上环城公路,又驶进起伏的盘山路。两旁的山林黑漆漆地冷峻屹立,连绵参差,动若游龙,静若酣蟒。清朗的天空,月儿领着星群奔跑,洒下几点遐思,几点离奇。
车停止。这里天低野旷,雾气四合,茫茫得浑然天成。远处星峦罗列,亦隐亦现;近处虬枝荒疏,荆棘遍布。空空的呼啸,空空的回应,空空的惘然。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州不解。
“这里是凤凰山的顶峰,领略一下百鸟朝凤的感觉。”林嘉轻轻地说。
“那是什么感觉呢?”州仍是不解。
“那英雄是什么感觉,请你告诉我。”林嘉却反问。
“你还真的有男子的雄心壮志,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野心。”
州悟道。
“不,我只是喜欢品味不同的境界。”林嘉笑着说,“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衣食无忧,写的书受欢迎就好!”州戏笑说。
(八)
“哦。”林嘉微笑点头,又问,“你是什么星座的?”
“我是双鱼座,括号b型血。”州说,“真的没想到你也懂这些,你也相信?”
“怪不得……”林嘉若有深思。
“这里一定有许多的梧桐树,才引来你这只凤了!”州颇有想象力地说。
“梧桐树可是没有,不过,山麓上有一大片枫林,现在正值枫叶烂漫。红的、黄的、绿的,一茬接一茬,一道接一道,很是动人。”林嘉绘声绘色地描述。
“可惜,要是白天来就好了!”州惋惜地说,“我们一起等到黎明看日出时,再看枫叶,一定会更加的迷人!”
“不是吧。双鱼座的还真的……”林嘉笑而语止。
“不行,那算了。你为什么要给我钱捐款,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州逗趣说,“可千万别对我那么好,我承受不起!”
“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也是给钱捐的……”林嘉呵呵地笑。
“什么?”州万分惊讶。
“那些人来捐款只是走走形式,撑撑门庭,捐的钱都是公司的。他们才不会自己掏腰包呢。”林嘉淡淡地说,“你是兼顾公司和个人的利益捐的,这是公司的策略。”
“那你为什么要举行这样的舞会?”州打破砂锅问到底。
“各取所需吧……”林嘉抛下一句,不再开口。
州恍然大悟,原来光环背后还有这么多的猫腻,看来自己仍是菜鸟,还需要在社会的天空里勤加锻炼!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的痛了。人是如何写出这一撇一捺的呢?他还在想。
“怎么样,最近出差忙些什么?”州停了半晌转问。
“你真的想知道?”林嘉遥对远方,声音有点凄淡。
“愿闻其详。”州笑着说。
“那好,我先给你讲个故事。”林嘉娓娓而叙,“从前,有一对青梅竹马的伙伴,家里都很殷实,又是世交,门当户对。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亲密,每天一起上学,读书,写作业,玩。几乎形影不离,就算是早恋吧。两个人谁也说不清这份感情。接着,两个人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大学,距离日渐拉开。男孩一直都没有忘记女孩,不断地给女孩打电话,写信,送礼物。女孩却意外地爱上了别的男孩,一个家境贫寒但很有才华的优秀男孩。两个人坠入了情网。女孩痴恋那男孩淡淡的样子,忧郁的目光,无法自拔。
女孩的父母知道此事,非常的震惊,强烈地反对这段姻缘。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优秀的男孩忽然间转学而去,不告而别。女孩为此万念俱灰,整日以泪洗面。后来,经不住家里的安排,女孩嫁给了那个青梅竹马的伙伴,成就了一段门第婚姻。”
“很多的事情都是命里注定,这不是很好的一段姻缘吗?”州叹口气说,“后来呢?”
“女孩也认命,以为可以相伴一生,可是……”林嘉的声音震颤了,“可是她的丈夫却有了情人,情人还为他生了孩子……”
林嘉猛地钻进州的怀里,抽泣起来,“我,我早就听说,还不相信,现在,现在是亲眼所见,证据确凿……”
州不敢善动,看看一身便装的林嘉,楚楚可怜。州忍不住抱住林嘉,林嘉也紧紧偎依着州。林嘉麝兰喷香的娇躯让州神魂颠倒,州禁不住亲了亲林嘉的耳垂,又亲了亲她的秀发。跟着,州的嘴唇缓缓地,缓缓地滑过她的面颊,滑到她的唇上。林嘉闭着眼,听凭州恣意的亲吻。终于,四瓣枯黄的叶聚集,燃烧,熔成灿灿的核反应堆。
州发烫的手指不知不觉伸进林嘉的衣服,挑拨起彼此更加放纵的情欲。一阵慌乱的纠缠后,两个人油腻的身体裸露出来。变得意乱情迷,扑上去,欲想进一步地挺进。
“不,不要……”林嘉的手及时阻止了州,呢喃喘息着说,“换,换个地方……”
州当啷停下。
车一摇,消失在苍茫中。凤凰山还在地球的那一端巍巍独立。
几道黄白的光刺在州的眼睑上,他惺惺醒来,全身暖融融的,手脚发软。他已记不清昨夜做了几次,只恍惚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林嘉主宰着,随着她飘扬的长发激情劲舞,一次又一次被她带上快意的巅峰。州睁开眼,发觉自己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豪华卧室里,四周现代的意念装饰画,考究的家具、用具,温逸浪漫的吊灯,柔和瑰丽的色泽,使他如临一幻。
他依稀记得是一个星级的酒店。林嘉穿着洁白的睡衣,正坐在靠背椅上,翘起二郎腿吸烟,烟雾缥缈,面色凝重,好似希腊的女神。
“醒了,桌上有你要的东西。”林嘉的声音冰冷。
州仔细看,那是一张五千的支票。
“为什么……”州傻傻地问。
“我们到此为止,一夜仅此而已。性与爱没有关系!”她的声音冷得瘆人。
州的脑子一时开裂。他顾不得什么,草草地穿起衣服,一把抓起支票撕得稀碎,撒在林嘉的面前,接着撞门而逃。支票四散,盖住林嘉的眼皮,她的瞳缺失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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