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宾乜着眼看着他说:“什么啊……什么无声的抗议?去哪里找出这词儿的——现在谁还有力气骂你啊?”
叶子楣说:“我们也没说你擅离职守也没准备治你的罪——都忙得把你忘了,你倒自己给自己判了刑……”
李宾说:“我看他是被杜可可气糊涂了,没处发泄又分不清敌我,就随口的搭上我们当他的出气筒。”
莫言愣愣的看了杜可可一眼,说:“我还真的是被她气糊涂了——关心她吧,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把你打成罪犯诬告你害她,有这道理的吗?”
叶子楣说:“可可也不是不领你的情……”
杜可可说:“我就是不领他的情。”
莫言看着叶子楣,说:“听到了吧,你对她好她还非要跟你凶——还非要你对她凶她才对你好,都不知道她的神经是怎么构造……有时又不知怎的狠不下心来对她凶。这倒好,你这老虎不发威不跟她凶了,她那病猫却抖起来了过来凶你……”
杜可可被他逗笑,但她这笑像罩了一层轻雾,在脸上时隐时现;待轻雾散时,那笑却在脸上一掠而过,又像是那笑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脸而赶紧避开,随即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向莫言打来。莫言连忙举手挡住,抢过她打来的杂志,说:“你别人身攻击……我说错你了吗?”
杜可可一努嘴说:“就是说错了……”
莫言把杂志放回桌面,说:“哪错了?”
杜可可拿起莫言放回桌面的杂志,说:“哪都错了。”
莫言愣了一下,说:“可你给我的感觉是这样……”
杜可可说:“那是你的感觉有问题。”
李宾说:“他的感觉一向都有问题——每次满怀希望的跟着他信心百倍地去买彩票,可是每次哪怕是一个安慰奖也买不中,害我也输了不少钱。”
莫言冲着李宾说:“怎么?搞连盟了——好,我们就搞连盟开个辩论会——叶子楣你坐过来和我一队,杜可可你过去李宾那边……”
“谁要和你辩了。”李宾说:“这是不辩的事实。”
莫言看着在一旁窃笑的杜可可和叶子楣,说:“这小子是怎么了,跟谁学得了满腔歪理邪说?”
叶子楣劝莫言说:“所以你不要惹他,他的思想还提高了一个挡次呢。”
莫言:“哦……”
叶子楣把李宾跟她说的事转告了莫言。莫言听完后一拍桌子,说:“我就知道那小子是个人才。”然后又问叶子楣和那妇人聊天的事,叶子楣又告诉了他。他又一拍桌子,说:“我就知道那是个泼妇。”再后问杜可可和胡老板聊天的事,杜可可别过脸不理他。叶子楣却代杜可可说了,说说来说去聊半天的也只不过是一句话,就是那胡老板穷得只剩下钱了,现在已别无所求了只渴望得到一份真情。
莫言再一拍桌子,说:“我就知道他想钓杜可可这个白痴——这种人我见多了,真的,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财神爷的模样,然后暗示着想找一个人帮他花钱……你瞪着我干嘛,我只是提醒你别上钩了也是为你好。”
杜可可说:“你还是提醒一下你自己吧,不也是有人向你下钓了。”
莫言一挺胸一抬头说:“谁啊?”
杜可可说:“明知故问——陈美红啊。”
莫言把那抬起的高贵的头低下,说:“怎么说到她了。”
杜可可说:“难道不是吗?我们今天都忙死忙活的而你去做什么了——不是去见那个别人的老婆了吗?“
莫言说:“你怎么说话变得这么难听了……”
“我只是说实话。”杜可可说:“陈美红就是别人的廖伟的老婆。”
莫言说:“可你说得我好像是去跟她偷情了还有那么一腿似的。”
杜可可抿了一下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说:“我没那么说,是你自己作贼心虚……”
莫言说:“我心虚?我是半夜有人敲门也不惊……”
杜可可放缓了些许语气,说:“哪她打电话给你什么事?”
莫言看了杜可可一眼,说:“她病了。”
杜可可又把自己的声音提了起来,说:“哟,她病了就找你——她的老公呢?”
莫言说:“出差不知道哪里去了。”
杜可可说:“她就没有亲戚朋友什么的?”
“她连儿子女儿都没有。”莫言看杜可可还在瞪着他,又说:“哦,她有亲戚朋友,不过全在国外了——爱莫能助。”
杜可可说:“所以她就打电话找你?”
莫言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我不能见死不救——也是带着感恩的心情去的。”
杜可可不再说话,只飞快地翻着手上的那本杂志。
叶子楣说:“她病得重吗?”
“不知道。”莫言说:“她木乃伊般的躺在床上……”
杜可可说:“你就陪她在床上躺了这么一天?”
“你看,又凶起来了,谁陪她躺在床上啊?”莫言说:“我可是端端正正的正襟危坐般的坐在她家客厅左边的那张沙发上,连她的一根毛也没碰过。”
杜可可“哼”了一声,又说:“就这么坐了一天——谁信啊?”
莫言说:“我也没有要你非相信不可。”
李宾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在那里坐了一天……”
莫言说:“我怕她忽然病情加重了没人知道……”
杜可可说:“还挺有情有义的。”
莫言横了杜可可一眼,忽然站了起来,说:“我这是在做什么了,把自己弄得像贼似的,还有问必答……”然后一甩手,匆匆的向门口走去。
叶子楣示意李宾追上莫言,李宾也就去了……陪着莫言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乱逛着,不时的和他说上几句。
李宾又说:“其实你真的没必要生杜可可的气,你知道她也是关心你的,只是她的表达方式与别人不同。”
“我没有生她的气。”莫言说:“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怎么我一良心觉醒一去做好事就得接受批评……”
“我看你还是没有明白。”李宾说:“她是在吃你的醋呢。”
莫言愣了一下,复感慨地说:“就算是在吃醋也不能吃这种醋啊——陈美红是什么人,是给那屋子我们开铺的人啊,她叫到我能不去吗?况且陈美红已是有老公的了,只差还没做孩子他妈而已,我能对她做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可能发生的?”
李宾说:“你真的没有对她心动过?哪怕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么一丁点。”
莫言看了李宾一眼,说:“没有——我只对她感恩,也觉得她特了解我特能安慰我和我聊得来。”
李宾斜着眼看着莫言,阴阴地笑着,说:“真的这样——如果她自动的扑上你,你会不会和她‘那个’?”
莫言极目远眺,可是前面除了几盏路灯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就难说了……”
“你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会说自己一定不会?”李宾大“哈”了一声,说:“刚才还装得蛮像个君子的,现在可又原形毕露一副流氓样了。”
在莫言和李宾回到住处的时候,叶子楣和杜可可也回到了她们的住处。
叶子楣边擦着脸边对杜可可说:“你喜欢莫言就对他说呗,只憋在心里可真不像你。”
“没有。”杜可可说:“我没喜欢他。”
“你骗不了我。”叶子楣说:“我还知道你以前就和他认识了,但他每次问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
杜可可不作声了,只拿着一块干布坐在床沿上努力地擦着自己还湿渌渌的脚。
叶子楣擦完了脸,又坐到化装镜前往自己的脸上抹着什么美白霜的,做完了这一切自以为可以留住青春的活儿后,也拿着一块干布坐到床沿上擦着脚,还不忘了对杜可可说:“真的,可可,喜欢他就告诉他,别憋在心里。我看得出他也很着急你……”
“别说了……”杜可可忽然扬了扬手,把那擦脚布扔在了离她不远的一张椅子上,拧灭了床头的台灯,无力地倒在床上。
陈美红一连病了几天,莫言也一连几天的往她的家里跑,尽做一些丈夫对病中的妻子应尽的责任。
有一次陈美红要他扶去卫生间,他拉着陈美红的手傍着她的腰,闻着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女人特有的体香,忽然觉得一阵燥热,两手一软,差点把陈美红摔在地上。再度扶起陈美红时,只见陈美红正疑惑地看着他,脸和他凑得很近,可以感觉到她那细微的呼吸。陈美红问:“怎么了,不会给我传染也病了吧?”
莫言老脸还在发热,但不知道有没有发红,忙别过脸,假“咳”了一声,含糊地说:“没什么。”
陈美红对他关心得紧,反过来扶着他坐到沙发上,用手摸着他的额头,说:“怎在发热……”
莫言不安地把她的手拿开,说:“没事,一到中午就会这样——天气影响的。”
陈美红笑说:“哟,你这还会跟着天气变呀——变温动物啊?”
虽然莫言一再坚持说自己没事,但是陈美红还是热心地找出了几粒她吃剩的感冒药善意地逼着莫言服下。莫言服下药后,直摸着脖子说:“你这真是的……也太客气了。我知道你这药挺贵,可给我是全糟蹋了,我心里会不安啊……你不要再忙,你再忙我可就走了……”
“我不是给你忙,你坐下。”陈美红回过身来对起身假装要走的莫言说:“我这是去给自己倒杯水。”
“哦……”莫言重坐了下来,说:“那也再给我倒一杯。”
陈美红把倒得满满的一杯水递给莫言,说:“我还真的是羡慕你,都可以说是一把年纪了,一急起来却是小孩子的脾气,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莫言说:“有时我是真恨我这脾气——真的跟人较真发脾气了,别人还以为你又耍小孩子脾性跟她胡闹,都不把你当一回事了。”
陈美红说:“是你平时做人太不严肃了……”
莫言说:“我能跟他们严肃吗——他们一个比一个天真的,说句有道理深澳点的话,他们还愣不半天最后却还是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有什么办法?”
陈美红说:“可我觉得那个杜可可还不笨,挺聪明的。”
“她……”莫言刚喝了口水,又连忙的把杯放回桌面上,说:“她更是个白痴——这几天有个什么胡老板的老往我们‘聊吧’跑,冲的就是她就是想钓她毁了她,可她还糊里糊涂的,每次那个胡老板来,她都陪他聊得天花乱坠,一点防范之心也没有。”
陈美红说:“都聊了些什么?”
“不知道。”莫言说:“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眉目传情的还是在读唇语,真的一点也偷听不到,问她又不肯说——都不让人打救她了。”
陈美红说:“你很关心她吧?”
莫言说:“——我只觉得我们既是朋友,我有责任在她被人蒙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让她醒来。要不我明知道她被人推向黑暗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不扯她一把——哪怕是毫无力气毫无用处的一把,就太不够朋友了,你说是不是?”
陈美红抿嘴一笑,说:“我只觉得你很喜欢她。”
“不不,那是你的错觉。”莫言大摇其头说:“如果不是你的错觉,那就是我的博爱——我对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哪怕是当年抢了我女朋友不还的人都喜欢。”
陈美红说:“可我觉得你对她的那种喜欢不是‘博爱’而是‘专一’的那种,是恨不得为了她跟那个胡老板拼了的那种。”
莫言皱着眉头,无奈地说:“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呢……我跟她说不上两句就要吵,还是用那种最恶毒的最能打击人使人自卑的话来吵来攻击对方——怎么就说我喜欢上她了?真是一个大讽刺。”
陈美红“嘻”的一声笑了出来,再喝了口水,说:“这不就是了——一般爱情都是从这样的打打骂骂开始的。”
莫言说:“如果你这么说,我是真的没法再和你说下去了——你都不讲理也不听人讲理。”
陈美红说:“好,你讲,我听着。”
莫言愣了一下,说:“你要我讲什么?”
陈美红也愣了一下,说:“怎么——你不是让我听你讲理?”
莫言说:“我的理都已经讲完而且都已讲得十分清楚了——我对杜可可的喜欢是作为朋友良心上的喜欢,而不是作为情人那种情感上的喜欢,懂啵?”
“不懂。”陈美红摇了一下头说:“你说得太快太口齿不清了,还来不及分辨你在说什么。”
“这么说吧。”莫言说:“我对她的喜欢是责任而不是义务……”
陈美红说:“更不懂。”
莫言说:“又说得太快太口齿不清了?”
“不是。”陈美红说:“是太深澳了,分不清责任和义务的区别。”
莫言看了陈美红一眼,说:“就是‘博爱’的那种不是‘专一’的那种,是对我所有不讨厌的人都能产生的那种,而不是对某个人特有的那种……”
陈美红说:“就是她是你的普通的朋友而不是你的情人?”
莫言两眼一瞪,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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