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鸟语唤醒连翘,她看看床头柜上的表,起身走到露台。触目所见,远处的湖静谧清浅,近处的绿生机盎然,突然她的眼中堆起笑意。林荫道上有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在骑单车,还哼着前苏联歌曲《喀秋莎》。
那时父亲骑单车送她去上学也是哼这些歌的,《三套车》、《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她兴冲冲的梳洗完跑到屋外。
薛正毅也看到了她,笑道:“丫头,来,伯父带你兜一圈!”
“好!”连翘跑上前去,轻轻坐上后座,“伯父,您会唱《三套车》吗?”
“当然,伯父还会拉手风琴呢!”薛正毅兴致勃勃的开唱,“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连翘一边拍手一边跟着合唱,仿佛又回到了儿时,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满身。
兜了一圈回来,薛老太手里握着一条汗巾,候在门前,一边替薛正毅抹汗一边对连翘道:“你伯父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医生叮嘱他多运动,他现在一有时间就骑自行车,精神好多了!”
“老伴,我上楼洗个澡,你们先聊。”薛正毅满脸笑容的上楼。
“很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远远看见你们就想起以前他带着孩子骑单车的样子。那时岩儿还小,峰儿一逮着空闲,就要求老爸带他去兜风。现在你伯父闲了,他们又忙了。”薛老太边说边和连翘走进大门,“小连,来,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连翘跟着薛老太走进书房,竟意外的发现薛峰和一些藏族服饰孩子的合照,背景是一些破旧的村屋,上面歪歪扭扭贴着几个大字“扎西家庭”,照片中的他笑得如和煦的阳光。
“这是西藏德庆县的扎西家庭孤儿院,发起人扎西老师是峰儿的朋友,这些孩子都是他收养的汉藏孤儿,峰儿会一直资助孩子们到大学毕业。每年扎西老师都会带孩子们来北京玩。”薛老太向连翘解说道。果然,连翘又看到一张新校舍和水泥住房的图片,“扎西家庭”四个大字已变成了苍劲有力的朱砂石碑。
“小连,这是相册,你慢慢看。我去看看老爷子。”薛老太递给连翘一本相册。这是一家人珍贵的共同回忆,看得出时间久远,但保存得很好。
连翘独自坐在沙发上翻开相册,看着薛峰童年的点点滴滴,心里思绪万千。有的人外表冷酷心底却温暖如春,越靠近越吸引。可惜我竟不知时日,这算不算有生之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连翘捧着相册出了神,薛峰站在书房门口不忍惊她,只静静望着。逆光将她镀成剪影,空中的尘埃在发丝边飞舞,仿佛呵一口气,她也会随着这尘埃消失,他的心隐隐作痛。她终于发现了他,轻轻开口:“你回来了。”
“嗯。”他急步上前将她拢入怀中,“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她没有回答,十指捧着他的脸,轻轻印上双唇。印象中这还是她主动送吻,他如获珍宝,温柔辗转,真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秒,一秒就好。
这段时间连翘过得很满足,薛峰白天去公司,琳琅会陪她去园子里走走。从琳琅的口中,连翘也得知了薛峰离婚的真正原因,原来薛峰的前妻也是被娇惯坏了的官宦小姐,担心怀孕令身材走样,坚持不生孩子,而薛峰又特别渴望有自己的亲骨肉,矛盾便在日积月累中滋长,名存实亡的婚姻终于在薛峰付出一笔可观的金钱后走向破灭。
可是薛峰,你前妻不肯给的,我也给不了……这个念头在连翘心里滋长,如毒蔓缠住心房,每次她看到薛峰关切的眼神,万语千言又不知从何说起。为了不在家里煎药,连翘坚持服用药粉,时间久了,那清苦的味道仍是掩不住,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倒是有一股子药香,像极了她的名字,连翘。
“峰儿,小连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啊?”薛老太终于忍不住,走入书房问道。
“妈……”薛峰欲言又止。
“别瞒妈了,那孩子看着让人心疼。你放心,爸妈不会干涉你们,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有些事迟点再说吧,反正我们也有小云、小可呢!”
“妈,谢谢您!”薛峰是个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人,只是握着母亲的双手。他看得出来,连翘和父母在一起很融洽,那种从心底散发的笑容。希望父母的温暖能些许弥补她童年的伤痕。
连翘站在门外,一行清泪蜿蜒而下。薛峰,我连翘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宠爱,甚及家人。家人?如果终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而你们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死者何其幸,生者何其痛。你们不应该承受这一切,不能再贪图家庭的温暖,我该走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