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饭后,小梅说天太热了,哥,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说好的。我也正为样品的事发愁着,愁眉苦脸会把还没开张的生意都愁没了,不是好兆头。
我和小梅在街上不带目的地闲走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谈绿叶,谈老五……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夜市口上,小梅说她进去买几双袜子,我也跟着进去了。义乌的夜市是出了名的热闹,市中心的夜市那更是热闹中的热闹,人潮汹涌中,不侧身都走不动路。我是穷出身,对夜市充满了感情,非常喜欢逛这平民而廉价的“商场”,以前是,现在也是。
夜市里卖服装的、卖鞋袜的、卖小百货、卖箱包的等等,应有尽有。当我走到一个摊位前,我停下了脚步,眼前一亮!因为我看到了时尚饰品,琳琅满目,项链吊坠、耳环、手镯……品种很多。当时,对于正在苦苦寻找饰品样品的我来说,这下无疑是看到了捷径。
那时,对时尚饰品的概念模模糊糊的,感觉不到哪些款式是我所需要的,哪些款式适合哪些国家,又有哪些款式是新款,哪些款式是旧款,哪些工艺是好的,哪些工艺是不好的……我都不管了,赶紧逐个看起来。
摊位老板娘问我需要什么,我也不说话。不是不说话,是没到说话的时候,我得先全部扫一遍才可以说话。粗粗看了十几分钟后,我开口问老板娘:“我想在你这里买五十款,每款两个,你给一个合理的价格如何?”老板娘看来了大生意,很是兴奋,立马说:“可以可以,肯定给你最低价,你先挑出来。”我挑一个,老板娘用笔记一个单价。四十几款挑完,老板娘一合计,一千元不到。我说:“价格高了,你还得给我打八折。”老板娘一脸委屈地说:“真的是最低价了,再让我就没钱赚了。”我想了想,就算了,没必要太计较。付钱,拿货,走人。我就像古董商在古董市场捡漏淘到大宝贝似的,也不等小梅径自回去了,生怕被别人抢了去似的。现在想想,那晚的我一定很逗。我到家后才接到小梅的电话,小梅问我哪去了,我说到家了。小梅不高兴了,说:“哪有你这样的呀,不声不响地独自回家了,像做贼似的。”我挂断了电话,急切切地翻捣那些饰品来。
小梅回来时,我还在翻捣、端详那堆东西。小梅问我:“哥,你在哪儿搞来这么多东西啊?不会是偷或是捡来的吧?”我就像那些考古专家似的头也不抬,说:“你见过你哥偷过东西
吗?还有,你上大街上捡捡去。”小梅说:“不是偷又不是捡的,你溜得那么快做什么?”我说:“什么叫溜啊,想回家就回家了,这是我的自由啊。”小梅说:“那你老实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我说:“你傻啊,当然是在夜市上买的呀。”小梅不解,她迷惑地问:“买的?”我点点头说:“买的。”小梅又问:“这堆东西花了多少钱?”我说:“一千不到。”小梅咕哝了一句:“神经唷,花一千块买这堆东西做什么?”我说:“这可是好东西,你以后就知道了。”接下来几天,我又到夜市上买了几千元样品回来。在投资上面,不管是大投资还是小投资,我一直很舍得花钱,花得也猛,这种猛劲有得也有失,说不上是对是错。我把买来的样品拍成照片,重新发布到了网上。这下我算是吃了定心丸了,再不怕打样了。做过饰品的都知道,有样就能仿,工艺也不复杂。我有两套样,一套可以给工厂拿去压模打样,一套自己留着好对比。
这样又经过了一个月的演习,接到了两个小单子。趁下单的机会,我也对饰品厂摸了个底,借着打样下单的机会,能进的饰品车间都进去看,尽量时间待长些,因为心中对饰品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认识,看的重点就在细节上。学会看哪些工艺流程,需要请什么样的师傅等等,这些都是所谓的前期经验。没人会教你,需要的就是自己细心、留意、归纳整理在大脑中,储存起来留以待用。
机器设备、样品、工艺流程、销售渠道……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我想办厂的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既然这样,那就办吧。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光心疼钱成不了大事。
小梅说,她不懂也不管,我何时办都可以。听了小梅这般说,那我就开始着手跑厂房了。关于厂房,我在心里也想了个大概,不能租得寒酸,不能再租以前加工时的厂房,要上个档次了。以前是租民用房,这次得去工业区租正儿八经的厂房。
那段时间,我天天往几个工业区跑,东奔西走地打听哪里有理想的厂房可租。因为急着租厂房,sid让我帮他去广东验货我都推辞掉了,弄得sid很不开心,不知道我搞什么鬼。我没有告诉sid我要办厂的事,这是为了稳妥起见,在厂子没有正式办起来之前,sid那里的业务是维持日常开销的保障。
经过十几天的寻找,厂房最后敲定在一个工业区里。厂主是家袜子厂,因生意滑坡,所以就把多出来的一幢厂房拿来出租。这幢厂房上下四层,年租金十三万五千元,刚好达到我的理想标准。租下厂房后,我粗粗规划了一下:一楼用作合金生产车间,二楼用作成品车间,三楼仓库与办公合用;四楼住人。
交了房租后我就决定立马买机器。
当我去牛老板店里时,他已经不认得我了。想想也是,原本打算过几天就来买的机器,一拖就是两个月时间,怪不得人家都认不得了。认不认得不重要,关键是我一口气买了八万多元的机器设备,牛老板还是很开心的,他说,这是他开张两年来最大的一笔。这话不管真假,说得我心情好极了,就像那串音符“朗个里格朗……”。
我跟牛老板说:“先付你三万,余款等机器送上门,安装、调试完毕后一把付清。”牛老板说:“可以,可以,下午我就叫车送过去,你把地址及电话号码留给我。”留下地址与电话后,我就走了,赶回去吃饭,吃完饭带小梅一道去厂里。机器从安装到调试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快。然后就是找来木工简单地装修了一下仓库与办公室。一个外表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工厂就算成立了。
紧接着,我拿着租房合同书就去工商局办了营业执照,有了营业执照就可以在多家网络平台上进行合法的业务推广了。这样一来,城里租来的办公室就多余了。我同小梅商量把房子退了,小梅说可以。退了房后又是整理这整理那的,好一通零乱。整整整理了两天才将生活用品以及先前留下的各种样品分类打包完毕。
当办公、生活全部转移到厂子里后,我休息、调整了一周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工、从哪开工的诸多事项。因为没有相关经验,所以行动有些许迟缓,走走想想。第一步投资了二十万,第二步、第三步又要投资多少?我心里只有个大概,还不是很清楚。清不清楚都得咬牙上了,都得对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
以前是社会把我从一个街头流浪汉一步步地逼成了百万家产的人,现在是我自己要把自己逼成千万家产。“逼”是一个字,也是一个事实,一种无形的动力。我不把“逼”字看成是贬义的,在我眼里,更多时候“逼”是个褒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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