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依旧起得很早,并给金子姐妹俩买了早餐过去。我依旧没睡好,整夜都在祈求上苍给女儿一份幸运,还女儿一份安全与健康。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被绑架的那个人是我!但是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如果!我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身体也轻飘飘的,走在大街感觉整个人都有可能随时被晨风吹走。一路走着,我一路想起那些与女儿在街上行走的日子,但物是人非,我可爱的女儿已经不知何处……我走着想着,精神恍惚以至差点撞在一辆车上。
我不知道谁还能救我的女儿,也许只有上苍吧!我努力着,徒劳无功!但必须还得努力下去。我经历过无数次事业打击,但都远远没有这次打击来得猛烈,来得厉害!我几乎要趴下了,如果绑匪再不交易,我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挺过第四天!心智乱了、跨了,可怕之极!作为一个屡遭挫败的生意人而言,我深知其中厉害之处。我咬牙坚挺着,心中的信念支撑着我,不能倒下去!
我很明白,这种打击远比生意上的挫败来得猛烈得多,如果败了,就没有从头再来的可能性!它是一次性的,不可重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此,我暗下决心不与警察合作,我要独立地赎出我女儿。
可能是我整夜的祈祷感动了上苍。
我刚进金子的家门,绑匪就打来了电话,开口就要了我的手机号,说是以后只能通过我的手机联系了,家中电话不能再用!看来,这绑匪的智商还真不低,已经知道了警察是通过电话监听了解绑匪动向的,而不是我们将交易情况通知警察的。如此一来,我想,绑匪就不会怪罪我们了,这样对女儿的安全是个侧面保障。
我知道,绑匪接下来会通过我的手机和我联系交钱地点。我的任务就是等,在急躁中无奈地等下去。
下午四点多,我的手机响了,一接才知是小梅打来的,小梅说:“哥,霜儿有消息了吗?”我说:“没。”小梅说:“哥,别急,会有希望的。对了,哥,有一件事我本不想同你说的,但我拿不了主意,就是台湾那批货,客人来验过了,说次品率过高,要求让价。”说实话,我已经无心去管生意上的事,所以随口说了一句:“那就让吧,你自己拿主意好了,别来烦我。”小梅委屈地说:“哥,这一让不是让一点点,得让十几万元。”我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冲着小梅说了一句:“全部免费给他我都懒得管,你自己处理。”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事后,我觉得自己这样对待小梅太不讲理,太不厚道了!不过,我想,小梅会理解我的,因为她是我的亲人!
挂断小梅电话不久,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绑匪来的电话。我居然为这个电话好一阵激动,感觉这才是亲人的电话,我等得太久太久了。
绑匪在电话中压低声音说:“听清楚了,我不会重复的。五点钟在菊花广场上交钱,只能去一个人,如果发现有第二个人跟去,交易永远取消。去的人必须头戴一顶太阳帽,好辨认,还要带上通话的这部手机。”还没等我问什么,绑匪就挂断了电话。就像战争年代,长官命令下级冲锋陷阵一般,口气蛮横无理。
绑匪交代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谁去的问题。
老五是不能去,女的老的也不能去,剩下就只有我和宝强了。我和宝强都争着去送钱,最后还是老五定夺为宝强去比我合适。老五说:“送钱时情况有变,宝强健壮的身躯比你有优势。”事后证明,老五的考虑是正确的。
老五还说:“等宝强出门后十分钟,我再跟去,以保万一。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也不是警察,这样不会被绑匪怀疑。”老五的第二个提议甚合我意!我一看,时间不早了,催宝强戴上太阳帽,带上我手机,拿了钱赶紧上路。宝强出门后约十分钟,老五跟着出门了。我叮嘱老五轻易不要动手,先赎人要紧,一时逞英雄动了手,赎人的事就麻烦大了。老五说,他心里清楚。
他们走后,金子一直呆若木鸡般地坐在沙发上同谁都不说话!
我知道金子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像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不是,我理解作为女人,作为一个母亲,金子此时心里所承受的煎熬。金子的母亲以及银子陪着金子坐在沙发上也是一言不发。我默默地抽着烟,唯有烟才能缓解我的焦灼与不安。我如坐针毡般起起坐坐,香烟一刻也未曾离手。
太阳缓缓地落山,透过玻璃照进屋子,一屋子的人,安静极了。但是我们个个内心都在如沸水般翻滚着,纠结着宝强之行,恨不能也跟到现场去!
现在,有必要详细地还原一下那天宝强送钱的现场:宝强骑着摩托车赶到菊花广场。停好摩托车,他看了看广场上的人并不多,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宝强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几圈后手机响了,电话中的人命令他站到广场边上去,挨着环城路边站着。宝强想都没想就照办了。奇怪的是,宝强在广场边上站了十来分钟也没见有人前来接钱。没人来,宝强只有等,别无他法。
此时,老五已经到了,远远地打量着宝强。宝强并不知道老五到了,所以宝强的目光始终是漫不经心四下张望,没有目标点。不告诉宝强,就是怕他无意间四下找老五的隐身之所,从而把不良信号传递到了绑匪那。不难想象,绑匪此时也在暗中打量着广场上的一切,他要确认安全才肯现身。
正在宝强漫不经心地四下张望时,一辆摩托车飞速驶来,“嘎”的一声紧急制动,停在宝强身边。骑在摩托车上的人头盔罩脸,人未下车,伸手便去抢宝强手中拎着的钱包。意外在此时发生了!
因为宝强刚好是背对环城路,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看到来人,只是感觉有人在抢夺他手中的包。宝强下意识地紧紧抓着包不放手并迅速转过身来面对抢包者!摩托车上的人见宝强死死不放手,还与他照了面,心中有些恐慌起来,伸脚就狠狠地踢宝强!这一踢没踢到宝强,身子一偏,人和摩托车倒在了地上。来人见状又火又急,怕宝强看清楚了他的脸,于是从腰间拔出匕首狠狠地刺向宝强!
因为两人的一只手都拉着包未放,距离相当近,宝强无法躲闪,腰上被匕首深深地刺中!但宝强拽包的手并未松开,他知道包中有十万元钱,那是救命的钱!
来人见宝强中了刀后鲜血直流还不放手,他犹豫了,手提着匕首不知道要不要刺第二刀。显然,他不想犯人命案,只想尽快拿到钱,所以他朝宝强吼道:“你他妈放手啊,老子是电话中来取钱的那个人!”
宝强还是没放,他一时不知来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就在这时,老五如脱兔般奔袭而至,飞起一脚踢掉了来人手上的匕首,然后一摆手,一记重拳砸在他的脸上,顿时满面鲜血。经老五这么一出手,那家伙松开了抓包的手,转身骑上摩托车就要溜之大吉时被老五从摩托车上掀翻在地。
此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伙人来,训练有素地围了上来并制服了凶手。事后才知,这些人都是刑警队的,和老五一样埋伏在四周的隐蔽处,伺机而动!让人费解,这些刑警怎么知道交易地点的?
制服凶手后,刑警们并没有留在广场上,迅速撤离,行动之迅速,整个过程可以说是在一刹那间完成。很快,广场平静安详如初,好像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过。
老五是随刑警队员一道离开广场去的公安局。而宝强则被另辆警车送到人民医院去急救。
在公安局,胡队他们迅速突审犯罪嫌疑人。胡队知道要快,一定要迅速突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在他的同伙得知交易失败这一情况前找到被绑者的藏身之所,以便及时解救出来。
不知是刑警们确实有一套,还是因为小城的绑匪太业余,几分钟时间,犯罪嫌疑人就交代了同伙及被绑架者的藏身之所。
得到了这一准确线索,胡队立马组织人手直赴离县城不远处的一个镇子上!在解救被绑人这一环节上刑警们没费多大事,打了绑匪们一个措手不及。一分钟时间,我女儿霜儿被成功解救出来!
而那时,我和金子一行人并不知发生的一切,还在家中苦苦而焦灼地等待着宝强的归来。我们希望宝强准确无误地将钱交出去,以换来女儿的平安归家。当刑警们带着霜儿归来时,我们如梦一般全傻了,全愣在那一时不知所措!幸福来得总是如此突然,就如灾难来时一模一样,都让人措手不及。
还是霜儿“哇”的一声大哭扑上我们时,我们才晃过神来,一个个才猛地站起来抢上前去拥抱霜儿。那种感觉恍如隔世,让人幸福又让人心碎!金子的手胡乱地从头到脚摸着霜儿,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宝贝,你怎么样,他们没怎么你吧?宝贝,你没事吧……”
此时的霜儿早已委屈得哭成了泪人,哪还能说出话来。我紧紧地握住胡队的手,激动得只知说一句话:“感谢,太感谢你们了!非常感谢!”悲喜交集之后,银子突然问:“宝强呢,宝强没事吧?”胡队接过话笑笑说:“宝强受了点伤,在医院里,不过刚才医院来电话说宝强并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尽管放心。”金子母亲一听,赶紧问:“宝强受伤了?严不严重?”胡队说:“刚才说过了,宝强的伤势不要紧的,一会儿你们可以去医院探望他。”金子父亲担心地问:“那些罪犯都抓住了?”胡队点点头说:“一共四个,抓住了三个,还有一个在逃,不过没关系,肯定很快能抓住的。”
这边留下金子陪着霜儿,我们一行人坐上胡队的车赶赴医院探望宝强。这么多年来,我与宝强的恩恩怨怨在瞬间彻底烟消云散,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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