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您的意思,先生,您是占卜师么?”
看着她手里握着鬼王的扑克,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样最好,即使我离开了,你也不会再有痛苦的感觉。
我拿起箱子向门口走去。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这个我为了避战而藏匿的地方,曾经的熙熙攘攘,今日的冷冷清清。终于,在这一天,我因为同样的原因要离开了。我什么都没有变,除了年龄。这里什么都变了,除了那场一定会来的战争。
“等一等,伯爵!”
我的手一颤,箱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我不可相信的张大了嘴巴,回过头,却看见米加在对着跑向我的哈奇士喊。
那一刻,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您没事吧,先生?我只记得这只狗叫哈奇伯爵,呵呵,很霸道的名字呢。”米加歉意的看着我,一边解释,一边观察我的反应。
呵,机警的习惯倒是还记得。我暗自笑笑自己的失态,蹲下身摸了摸哈奇的背,“没错,叫伯爵,是一只失忆的伯爵。”然后再也没敢回头的离开了德普切尔。
如果没有仇恨。
如果没有战争。
如果没有命运和使命。
我愿意。
愿意留在这里。
像蔷薇一样。
不顾一切的,绽放。
米加。
一双深邃但却并不犀利的眼睛,空洞的、没有杂念、也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你经历过什么呢?为什么如此这般的忧伤和从容。
第一次到德普切尔庄园,第一次见到你。你坐在高背椅子里,背向落地窗,阳光从你的侧脸上轻轻滑过,你披上了一层金色。无意的玩着拇指上的戒指,那颗宝蓝色的石头折射着窗外的光线,随着太阳的西行,越发的透出诱人的光彩。你是宝石行的佼佼者,它就是你身份的证明么?可我感觉不到一丁点儿你对它的喜爱,就连这种无意的动作也是出于习惯而已吧。你对财富厌倦了么?这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夕阳里散发光彩的少年。
你居高临下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我,那种被空洞包围的感觉让我快要窒息了。我本能的躲向杜鲁的身后,悄悄的用读心术,却发现你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你没有记忆么?伯爵,你失忆了。这是我了解到的关于你的第二条信息——你是一个失忆的伯爵。
你同意留下我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我终于可以离开死神院。可是,我的哥哥、母亲,我很想你们。
做为死神,我是可以看见濒死者的梦的,我可以像走马灯一样观看他回顾自己的一生。但被施术者,仅仅限于濒临死亡边界的人。可在这里,我感应到了强烈的召唤,有个声音没晚都会呼唤我“来吧,来吧”,我跟着声音走到的,是你的房间。伯爵,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可以看见梦的,还活着的人。我甚至不用施术就可以看见你脑海中飞快闪过的画面:血腥的、模糊的、无法辨认清楚的,但那一团团殷红、那一滴滴血液,刺目的重复在每一个片段里,你是有罪之人么?你封印了自己的记忆,用自己的生命之源,而你却没有死,这是为什么?命运之神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么……这是我知道的关于你的第三个故事。
那么我想我可以利用它们,不是么?我伪造的梦还算真实吧……看来是有点过了,你惊恐的大叫着醒来,汗渍甚至湿透了胸前的上衣,你的双手捂在脸上,不停的喘着粗气。你想驱走那种寒冷么?怎么可以呢?这只是前奏啊。你似乎很反感我来偷窥你的梦,急于把我撵出去,而这正合我意,我需要时间去布置现场。我把给你的梦中出现过的左轮枪放到了地下室的书堆里,枪是我从杂物室找到的,我只是把一小卷羊皮纸塞进了枪匣。这样做的效果就是,当枪和羊皮纸再一次相碰时,第二个幻术就自动生成了。
不要怪我,伯爵,我同你一样只是为了生存下去。你选择了失忆,而我选择了为你制造一个虚假的过往。你会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欺骗你,对吧?那是因为不仅仅你不信任我们,而我也是不信任你的。你不信任国王派来的任何人,而我却不信任任何人类。我们各自存在于对方的信任之外,这样又要如何和平共处呢?只有当一个人制约了另一个,才可以达到平衡,这是生存的法则,我们无力改变,只能遵从。这下你明白了吧,伯爵,我要先发制人,只有当你带着负罪感去生活,我才能平安的在这里藏匿,等一个适时的成熟的时机。而这期间,不能给你背叛我的机会。
我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甚至连老天都在帮我。一夜之间关于你过去的报道就闹得满城风雨,故事焦点的核心竟也是那个常年无人问津的地下室,这对于我,不也正是一个绝妙的借口么?不过看来伯爵你,在布尔市也树敌过多啊,究竟在黑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又有多少双手想要了你的命?应该不会比我少吧。
但即使如此,也有让我担心的事,你的身体一夜之间就恢复了常态,而我的读心术也对你失去了作用,你究竟是知道了我的计划,还是不知道呢?像是了解全部的你为什么还要配合我演下去……你终究还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但愿如此。
计划完成的很完美,你拿到了枪和羊皮纸,顺利的进入了我为你准备的第二个幻术。
伯爵。
死神?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连想也没想过会和死神打上交道,他们的存在对于我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不该有交集,也不会有交集。
我仅仅明白我是为了避战而来的,而战争往往关乎死神界。我在空白的记忆里安逸且无知的过了二十年,没想过有一天记忆回来之后的情形,会是今天的样子。复仇的对象竟然近在咫尺的站在我面前,而我却对她束手无策。她有求于我,而我答应了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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