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

（1）草儿

那个日子，我们认识了。

他叫欧阳南一，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孩，家境富有。

我从未想过，我和他会有发展，可是，就在第2天，南一向我表白了。

我没有接受。彼此还不太熟悉。我以为像他那样的男孩，会放弃的。可是，他没有，他向樱子要了我的手机号。樱子是我的朋友，也是南一的朋友。樱子比我漂亮许多，她也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叫张浩。

南一经常发信息给我，问我在做什么、晚上出不出来玩。南一读的是私立学校，他经常躲着门卫，跑出来玩，偶尔还会送我回家。

有一次，他们学校要去实习什么的，两个礼拜的时间。我发现我这段时间一直想念南一。樱子对我说：“喜欢人家南一，就接受人家咯。”南一回来的那天，自然约我出去玩，我对他说：“南一，我喜欢你。”南一好像丝毫没有惊讶，因为他吻了我。他说：“草儿，我就知道你会爱上我的。”我羞涩地低下了头。

第二天，我把我接受了南一的事告诉樱子，她说：“我知道啦。”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樱子说：“哦，昨晚南一告诉我的。”说完就去找张浩了。

从那时候起，我、南一、樱子和张浩经常一起出去玩。我们都很爱彼此。

那一晚，南一生日，我们四个在他家开派对，我送了一条自己织的围巾给他，纯白色。因为我最近没钱，只能送这个，他们都知道。由于那晚玩得太晚了，樱子和张浩走后，我便留下来过夜。但，我和南一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抱着我，静静地睡了。

一大早，南一本来要去买早餐的。可是他发现他抽屉里的一千块钱不见了，他四处乱找，我便打了电话给樱子，接着她和张浩都过来了。南一说，钱在昨天还在的，今天早上才没有的。可是，昨晚只有我留下来了，我惊慌得说：“不是我吖，我真的没拿。”“对吖。”樱子说“草儿再缺钱也不会偷的。”我才想起，南一该不会以为我缺钱，所以去偷他的，而又不想揭露我吧。我对南一说：“我可以给你们搜身的。”南一看着我说：“草儿，你们都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我流着泪跑出了他家。南一怎么能怀疑我呢？

一天下午上课，樱子慌慌张张的喊报告，她迟到了。我用手机发短信给她：“睡晚了？”她回：“不是，草儿，放学后，南一在校门口等你。”“你刚才见他了？”“嗯。”我没有再发。放学后，我来到校门，看见南一站在那，他走过来对我说：“宝贝，你来啦。”我问：“找到偷钱的人了吗？”“还没。”南一说：“但我知道不是你。”原来南一跟本没有怀疑过我吖。日子好像恢复了从前，偷钱的事情没有再提起。

一天早上，我在学校看见樱子哭了，我问她怎么了，原来是张浩和她分手了，怪不得这几天没见张浩来找她。

一天晚上，我和南一在一起，他送了一个玻璃球给我，好大好漂亮，他说按了某处开关，玻璃球会转起来。当我在找开关时，南一手机响了，只听他说了声：“晚点吧。”就挂了。我跟他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明天再见。”南一看着我说：“好吧，再见。”

早上时，我拿着玻璃球，想告诉南一我找到开关了。在去的路上，我看见一个和樱子很像的女孩，戴着像是我送给南一的那条围巾走过。我拿着南一以前给我的钥匙，开了门，大厅没有人，我进了南一的房间。整房的酒味，我看见了南一，他坐在地上抽烟，我看到了他零乱的床，和床单上的血，我脑里浮现出可怕的事情。南一见我来了，走到我面前说“草儿，我……”我控制情绪问他：“是哪个女孩？”他只说：“对不起。”“我问你哪个女孩！”我一气之下把玻璃球摔碎，红着眼走了。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南一不停打我的手机，我把它关掉了。

早上，我准备去学校时，看见樱子在外面，她走过来对我说：“草儿，我帮你请了假，我们聊聊吧。”我们坐在公园的一张板凳上。樱子开口：“草儿，有件时，我想了整晚，还是决定告诉你，否则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带有怀疑的问：“关于南一吗？”樱子说：“嗯，前晚我一个人在酒吧喝酒，想着浩的事情，本想打电话叫你陪我的，可你手机没人接，我就打给南一了。”我说：“那晚，我没带手机出去。”樱子接着说：“然后，南一来了，他在旁边陪我喝酒，后来，我醉了，由于我没带钥匙，南一把我送回了他家，当时，南一也醉了，我们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原来，那天打电话给南一的是樱子。樱子拿出那条白色围巾，放在我手上，说：“原谅我和南一吧，你和他继续在一起，我可以不用他负责。”樱子，我怎么能这么做呢，我拿起围巾，把它扔进垃圾桶，背对着樱子说：“我知道怎么做了。”那晚，我发了条短信给南一“好好对待樱子。”他回：“那你呢？”我把手机扔掉，去了机场，我想，这时候我离开是最好不过了。

（2）樱子

我想我做错了，不该把南一介绍给草儿认识，因为，南一爱上了草儿。南一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一年前，他说对我没感觉，便和我分手了。为了面子，我接受了张浩，让别人以为是我甩掉他的。

我把草儿的手机号给了南一，他叫我帮他追，我只是口头上答应。看见草儿每次和南一聊信息，我都很伤心。她又没我漂亮，凭什么得到南一的爱。一晚，浩陪我在广场上散步，忽然看见那边围着好多人，我凑前去看。天！南一正吻着草儿，在那么多人面前……

第二天，草儿和我讲昨晚的事情，我随口答了知道，后来一想，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看见她幸福的，便解释是南一告诉我的。从此，我开始盼望我们四个人的聚会，只有这样，我才能看见南一。后来南一快要生日了，我问草儿送什么礼物给南一，她说：“樱子，我最近缺钱，我想亲手织条围巾给他，会不会寒酸吖？”原来草儿缺钱花……我对她说：“怎么会，南一不会嫌弃的。”

在生日会快结束的时候，我借口去卫生间，然后偷偷地进了南一的房间，在他习惯放钱的抽屉，拿走了一千块钱。然后对他们说：“现在太晚了，我和浩先走，草儿就留在这里过夜吧。”没有人反对。

第二天，如我所料，草儿打了电话给我，过去后，我表面在维护草儿，又暗中想让南一怀疑她。当南一要我们离开时，我松了口气，南一终于怀疑草儿了，我以为，我的计划是天依无缝的。

可是就这么一天下午，我正准备去学校，路上看见南一：“咦？南一，你又逃学啦？”他英俊的脸毫无表情地说：“我有点事，想和你说。”我们进了一间咖啡馆，我天真的以为南一要和草儿分手，叫我来说？

没想到他一坐下就说：“我知道是你做的。”我半懂不懂地说：“什…什么？”“一千块钱的事。”他接着说：“其实发生那天，我就怀疑，因为张浩和草儿没有动机。”“草儿说了她缺钱。”我不慌不忙地说。南一笑了下：“她没那么笨吧，挑在她一个人留下的时候偷，这样不就让所有人都怀疑她了吗？而你，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嫁祸给你的好朋友。”我死不认帐地说：“你有证据吗！”南一说“没。因为我不打算公开，钱的事算了，但请你不要伤害草儿。”准备走时，留下一句话：“告诉草儿，放学后我等她。”我的心脏开始拼命跳动，但我没有哭，因为我还要去学校，我不能让别人发现我有事。

来到学校，已经迟到了，我只告诉草儿，放学后南一等她。

接着，我向浩说出了分手。他问我：“是因为南一吗？我知道你放不下他。”我说：“随你怎么想，但我会给你最后的面子，我会和别人说，是我被你甩了。”

我进行着另一个计划。我告诉草儿我失恋了，表现出很伤心的样子。我每天打电话给草儿，跟她随便聊天。终于有一天，她手机没人接，我便有借口了。我打了南一的电话：“南一，我在酒吧，你陪我好吗？我和浩……”他应该知道我们的事。

接着他来了，我当着他面喝了很多酒，其实那酒事先加了很多水，等南一说要送我回家时，我便说我没钥匙，他便把我送回了他家。到了他家，我逼他陪我喝酒，南一没办法，拿了一瓶酒，两个杯子，趁他去卫生间时，我偷偷把安眠药放进了他酒杯里。他出来时，我便灌他喝酒，再假装我睡了过去。他一下子就晕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把他拖进房间，推到床上。我把事先准备的红药水洒了一点在床单上，再把南一的衣服脱掉，而我，则是衣衫不整的坐在他旁边。

直到天亮，看南一快醒时，我躺在他旁边，他醒时，非常惊讶地退后了，我红着眼说“昨晚，我们喝醉了。”“够了。”南一无奈地说：“你先走吧，我会想办法的。”趁他不注意时，我便问他：“这围巾借我好吗？外面冷。”南一没有出声。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草儿会不会知道这件事，我想，如果她没来找南一，我便会骗他们我有了孩子的。

后来，见没有动静，我找了草儿，她好像知道了一些事情，我便简单地述说了那晚，然后再说一些伟大的话，那傻瓜真被我打动了。当南一打电话给我：“樱子，毕业后，我们结婚吧。”我丝毫没有激动，因为他只是为了负责任，我便说；“南一，你好好对草儿吧。我没事。”我关掉手机，准备离开这里。要知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火莲

9月，正是北半球夏季的尾声。

杨万里的映日荷花已满池狼藉，法布尔的蝉也已累得奄奄一息。

跟你说说9月正在发生的大事小情吧：

好莱坞正在流行冬衣夏穿：谁说夏天不能裹围巾？谁说夏日里就不能穿皮靴？只要搭配得好，你可以是本季最in的潮流达人！好莱坞明星们秀逗了吗？用阿q的逻辑判断，这只是一群有钱的可怜的疯狂的智障人士，他们活得也未必比我们有聊罢了。

诗人们正在夏日里想念冬天的浪漫：想着寒风里情侣们的连体手套，想着大雪漫漫时路边可爱的雪人，想着人们说话时的口吐白雾，想着冬衣和热茶，就如同在冬天里想念夏天一样。诗人热爱的其实和冬天夏天无关，爱上虚无是成为诗人的前提条件，阿门！

慈祥的外婆们，正努力制作夏天烈日的最后一个标本，把箱子底里的棉衣棉裤和孙子可怜的工资单一起拿出来见见天日。而狼外婆同样辛勤地晒着头巾和围兜，那个小红帽没上钩，还有下一个嘛，只要合适的演出服加上持之以恒的精神和与时俱进的方法，迟早会有小花帽、小黑帽、小绿帽上钩的！

而当全世界正在发生着这么多轰轰烈烈、婆婆妈妈的大事的时候，本市j区某路边一家挂着西洋连锁店招牌的干洗店内，有个小伙正无聊地摆弄着洗衣袋。

店不大，却干干净净，就像这个小伙子一样，白白净净，带着一副黑框熊猫眼镜，瘦弱、内向、斯文，却让人没来由的生出好感来，连带着觉得衣服交给他洗，准没错的。

这个洗衣袋他已经摆弄了大半年了，里面是一件火红的职业套装，是用最好的洗涤剂和柔顺剂洗的，收拾得比拿过来的时候还要新。可惜主人好像彻底遗忘它了，那么久都不来拿。

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顾客，胖的、瘦的、丑的、俊的、白的、黑的、害羞的、风骚的、砍价的、暴怒的，小伙子见得多了，他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独独这件羊毛衫的主人能让他的心老是悬在那儿，不上不下的没着落，现在如果每天不摸摸这件衣服，好像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一样失魂落魄。

是的，那个叫雨的女子的确美。

有个笑话，很恶毒的奚落丑女的，说猛一瞅被吓坏了，仔细一瞅，还不如猛一瞅呢。

而雨正相反。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长发飘飘，衣袂飘飘。没笑容，那种感觉就像看到了冰山。怪异的是那么冷的一个女子，偏偏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的眼神就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去，然后有个声音在脑海里轰隆隆响起：“是了，是了，我的冤孽来了，我逃不过的宿命来了，就是她了！”

那天她来洗衣服，是一件职业套装，红得跟火一样。

那天晚上，他梦见自己在漫山遍野的火莲花中间，筋疲力尽翻过一座座山头，前面却还是无尽的红色业火，烧到了天边……

第二天醒来，他告诉自己，那是个梦，因为那么美的女子，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

隔了一周，他就知道自欺欺人罢了，因为她又来送洗衣服。一样的冷若冰霜，一样的少言寡语。他却惊讶的发现，上次他看到的，才不过是她长发的美，才不过是她眼睛的美。

然后每一次见面，他总能发现更多些的美丽。像是一部经典电影，这种美丽，是一点一点展现出来了，而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世上最美的风景。所以那天看到有人在店外骚扰她的时候，小伙子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动机是善良的，而现实是残酷的，身材力量上的巨大差距，让小伙子不带眼镜也一样像国宝熊猫。

有了“猴子救美”的章回，故事自然而然就能发展下去，雨和他慢慢成了朋友，他总是用最好的洗涤剂、柔顺剂洗她的衣服，而且只要老板不在，经常假公济私，少收她的洗衣费。当然，后来他不敢了，因为雨是真的生气了，并扬言，再有这种事情就换洗衣店了。

后来他知道，其实也不能说知道，这样美的女子追求的人不知有多少，怎么可能还是单身。

而更加熟悉以后，雨也发现这个小男生很可爱，很多话都愿意对他说，这就是朋友吧，毕竟他对她只是一种对美丽的纯真的敬畏，而她，也只是把他当作弟弟。

某天，雨又送来那件红衣，然后和往常一样，在店里小椅子上坐一会儿。

而这次他觉得气氛很不同，她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那种冷若冰霜的样子，长久的沉默，他和她都不说话。

在他大气都不敢出，几乎快窒息的时候，她突然幽幽的问：“如果爱上一个人，而你已经没权利去爱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他无言，因为他觉得雨好像并没有跟他说，她好像是在对大地说，又好像是对空气说，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把她远远的与世界隔绝了开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雨，雨没再来取回她的衣服。

从火莲花开始，到火莲花结束，然后韶华流逝，一天又一天，雨就这么不见了，如消失在了天地间。

他学会了喝酒。

有时候酒醉了，他会怀想那个梦境。

《幻城》里也有很多关于火莲花的梦境，让他费解的是，卡索的梦境、星轨的梦境、梨落的梦境，就算是个悲剧，一定有醒来的时候，他为什么就是醒不来？

也许用张爱玲的话收这个没有尾的尾比较合适：“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莲魂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

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

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苏轼《江城子》

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场秋冬在轮回，第几次朝朝暮暮在明灭。只依稀记得，碧草葱郁间涓涓流淌着一弯奔流如歌的小溪。水极清，清到仿佛不识人间烟火。

我采来许多纤细的绿叶，编织成一圈绿油油的项链，挂在脖子上，与一袭白底青衣相映成趣。镇里，那些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都唤我做小莲。每唤一次，我就悲伤一次，眼前不断有生前旧事如瀑布般泻下。我坐在百年古树的高枝上，仰望夜幕里每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想起娘亲，想起爹爹，还想起秦。

小莲，你做孤魂野鬼这么久了，为什么都不尝试去投胎。这个镇其实不适合你这样单纯的女子。

小莲，这里究竟还遗留着什么，居然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呆在这里，可是这个镇几乎一片荒芜啊。

小莲，你走吧，应该去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