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刺完那一针后,眼神有些闪烁,看着怀中婴儿那纯真无邪的模样,不免有些愧疚,抱着无邪的双手也有些颤抖起来,只是凤袍宽大华丽,除了当事人无邪,旁人看不出来。
皇后这手要是不抖,她秦无邪还敢相信大概是自己那不靠谱的爹不知何时得罪了人家,人家要对他的独苗下手以示泄愤。可这皇后的手抖得这样厉害,这下手的招术又这样高明,秦无邪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呵,怕是和建帝授意脱不了干系呢,皇后顶多是个从犯。
无邪心中默默叹气,靖王是个铁腕一样的狠角色,对她的疼爱更是不必说了,可惜她这不靠谱的爹狠归狠,论心机,哪里是建帝这等人物的对手?爹爹生怕别人害她性命,为此对她的保护可谓滴水不漏,这一回估计也是料准建帝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害靖王府独苗的性命,可爹爹没想到的是,人家确实不害她性命,可不保证不使阴招啊。
秦无邪在感到自己被人刺了一下之后便觉察浑身无力不得动弹了,面色却是依旧粉嫩健康,就是有人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这是麻痹神经的症状,量用得有些大,他们倒是毫不客气地用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襁褓婴儿身上,想得倒是极其周全,大概是担心那一针下去,就算仔细把脉也把不出什么东西来,但孩子若是哭个不停,也会惹人怀疑。
秦无邪前世可是在药罐之中生存下来的,虽然一辈子也没离开过那间暗室,但“秦先生”三字到底不是虚名,此刻她虽不得动弹,反倒可以静下心来分析仔细,只消一想,她便知道,他们对她这个毫无威胁性的小孩都下了狠手,这毒淬在针上,倒不会伤人性命,只是长久下去,潜伏的时间越长,人就会变得越发愚钝,等到十年八年之后,就算靖王世子变成了一个傻子,谁能想到罪魁祸首是他们呢?
秦无邪的嘴角隐隐勾起一道冷冽的弧度,好样的,今日自己那句话怕是要应验了,论心计,爹爹斗不过这些深宫之中玩惯了权术的人,可她秦无邪又不傻。
他人待她有一分恶意,日久天长,只要不死,有朝一日,百倍偿还!
今日栽了一回,她避无可避,只得认栽,好在这毒并不致命,不可否认,虽然有些棘手,只因她完全不知晓这毒的来源和解法,但她若有心,总会想出应对之法的。
卞京降下了第一场雪,建帝将不得动弹安安静静的无邪交给了宫人:“好一个瑞雪兆丰年,此乃祥照,朕这皇弟,果真是星君下凡。来呀,世子睡着了,朕的养心殿暖和,带世子前去休息,小心照看着,今日朕还要与皇叔痛饮三百杯。”
秦靖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只示意容兮寸步不离地跟着,没有阻拦,他爱子心切,天突然下雪,也的确怕冻坏了无邪,更加没有阻拦。
宫人便抱着秦无邪去了,金殿之上歌舞不休,皇帝与百官谈笑风生,宫人抱着小世子退了出去,容兮紧紧地在身后跟着,一左一右的美貌宫娥为无邪打着伞,正中间的宫人小心翼翼地用披风裹紧无邪,怕风雪将她冻坏。
离了金殿,途径御花园,假山之上因为落了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夜风萧瑟,飘摇落雪恍若入了一片香雪海,远处的梅香都飘到这里来了。
身上麻痹神经的药效终于褪了下去,恢复知觉的秦无邪蓦然睁开了眼,那美貌宫娥正好低头,不经意间便看那襁褓之中粉雕玉琢的人儿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瞳仁如玉,狡诈的寒光乍现,宫娥一抖,无端端地被惊出了一声冷汗,惊吓过大,下意识地便要脱了手,只差要把秦无邪给丢出去……
就在此时,如雪白袍在半空中撩来,及时地接住了险些落地的秦无邪,下一秒,秦无邪便落入了一个微带凉意的怀抱,暗香袭来,想是刚从梅林那处而来。
只见一手接住了她的是个少年,他眉目分明,形容秀美,只这一眼,讳莫如深,又浅淡如风,宛如倒影在宁静流水下的清幽月华,又宛如峻岭山巅上不化的冰雪,又似料峭寒风中舒展的微风迎面拂来……
他低下头来看向这个出其不意将人吓坏的罪魁祸首,忽地一笑,那神情高雅不可攀附,可那嘴角的笑意却莫测幽深得很,漫不经心地吐出了三个字:“小皇叔……”
暗哑低沉的嗓音,淡薄的唇蓦地牵起了一抹恍若惯有的轻嘲笑意,似优雅的狮子,夹杂着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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