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楚兮担心的看着顾知薇。打伤打残都还可以挽回,可要是把人弄死了,那就彻底洗不干净手了:“为这么一个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顾知薇的目光毫无遗漏的扫过每个闹事者,她的眼神并不像她的行为那么狠厉果决,很深邃内敛,让人无法看透平静的表面下深藏了怎样危险的光。
未知,更令人恐惧。
“都听到了吧,我并不是做做样子吓唬你们。”顾知薇的声音隐隐透着股不合时宜的懒怠满不在乎:“既然警察让好好说,那我们就好好说。”
她伸直长腿从旁边勾了张滑轮椅到方正脸面前:“你坐下说。”
方正脸很想动动上半身检查一下自己的腰是不是断了,可抵在脖子上的金属尖锐物又吓得他不敢乱动。他身体僵硬的保持着被踢时腰身直挺向前的姿势,战战兢兢地坐到椅子上。
他坐下后,顾知薇一脚把椅子踹到了办公桌前,方正脸前胸贴桌沿后背靠椅子被卡在中间。
顾知薇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上,面对大家。
方正脸如芒在背,每根神经都绷紧了,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去医院干嘛?”顾知薇问,那股懒怠满不在乎消失了,平铺直叙听不出情绪。
显而易见的问题,反而让闹事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去采访三年前4.30车祸的死者家属。”穿灰色t恤的男生很专业的回答了顾知薇。
顾知薇迅速的将所有闹事者扫了一眼:“你们都是记者?”
眼窝深陷的女生抬手比划了一下:“我们是社区爱心团员。”爱心成员们为表明身份,都往深眼窝这边靠近了一点。
顾知薇没再看“爱心团员”,转睛看着另外一堆:“一件三年前的普通交通事故,有什么值得你们一蜂窝的跑过来?”
警察里资历尚浅的新人没有听出顾知薇的言外之意,但经历过事情的警察、和其中一位恰巧过来取资料的犯罪侧写师、还有七窍玲珑心的楚兮,几乎同时明白过来,这件事情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侧写师有怀疑根据,因为顾知薇的话一出,那堆记者里有人的神情开始变得不自在起来。
楚兮一向自信,单凭直觉,就确定了。
顾知薇的确很气愤,但她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大闹警局、持凶挟持看似是破罐子破摔,要和他们弄个鱼死网破。
但其实是很聪明的做法,所有闹事者都聚集在这里,真正的“凶手”也在其中。
如果现在不趁热打铁的把那些人揪出来,让他们主动承认自己是怀着恶意去采访的(在刑事犯罪中,犯罪者怀着怎样的心态——也就是犯罪动机,是判刑的一个重要考量因素。)
等事情一凉,他们就会把自己做过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到时顾知薇再去盘问,他们就会心安理得矢口否认,还可能倒打一耙,说顾知薇事后报复,恐吓威逼他们。
反正,现在顾知薇是个被他们逼急了的“疯子”什么事都做的出,她要是真的把方正脸的脖子捅出个窟窿来,把人弄死了,那些真正的闹事者,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被气得浑身发抖,都还能保持这样的思维理智,楚兮对顾知薇不得不多了点佩服。
确定顾知薇不会真的弄死方正脸,楚兮轻松的跳上桌子,挂着两条长腿坐着。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顾知薇是什么时候发现事情不对的,从监控视频里嘛?
只要她不冲动伤害人质,警察也不介意让她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衬衫男记者:“因为这次肇事者的情况比较特殊……”
顾知薇接过他的话:“因为他在缓刑期表现很好,为社区做过贡献,还呕心沥血的养大了三个弃婴,是个伟大善良的人。死者家属应该宽宏大量的,给这么好的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么?”
衬衫男不再说话,爱心人士也沉默不语,他们的确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去找死者家属的。
可被当事人这样一说,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你们只管自己看到的,觉得他的三个小孩可怜,就想帮助他们。至于其他的根本不重要,反正不关你们的事。死者家属要是因为你们的举动原谅了肇事者,那就是你们的功劳,大家皆大欢喜。”
一直被压抑控制的很好的愤怒,终于有点失控,顾知薇的声量不自觉的抬高了些:“她要是不原谅,你们打算怎样。弄死她嘛?”
爱心人士被顾知薇的话吓了一跳,好像顾知薇往他们身上泼了脏水,给他们扣下了天大的莫须有的罪名,污蔑了他们的一片善心,他们明明没有这样想过。
只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带着哭腔愧疚的说:“我不知道她病得那么严重。”
这个声音似乎提醒了大家,于是,所有爱心人士齐刷刷的顺着台阶往下走:“我们的确对这个不知情。”
这群人蠢得简直没眼看,这个时候往缺缺身上推卸责任……
楚兮一念未完,果不其然,顾知薇横手砸在办公桌的隔断板上,震得整张桌子铮铮作响。
方正脸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生怕顾知薇一个激动,失手弄死自己,那个尖刺刺的东西一直抵在他脖颈的血管上。
警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见她情绪激动,立马举手示意她冷静。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她病得那么严重,你们不知者无罪,你们是好心又无辜的。”
“那你们都瞎了吗?”一提起吴缺缺,顾知薇怒不可遏:“她明明那么痛苦,站在那里奄奄一息,你们都不肯放过她。”
顾知薇深呼吸以平息愤怒,她看着他们,缓缓摇头:“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就是纯粹愚蠢,无可救药的恶毒。”
那女孩的确是晕死过去了,爱心人士们心里不乐意听这话,但心虚的不好反驳。
“他们过来当正义使者。”顾知薇抬手指着记者堆里站在后面的某个人:“那你们又是干什么来了?”
正是侧写师在观察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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