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湖,距离南北方一百丈的坡地上,半空之处一道电光,嗤啦哗啦一阵电火后,三人嘭的一声落在地面上。
沙加一落地,浑身麻痹的无法动弹,雷行换影这种逃命秘术,消耗太大。一动肌肉又酸又痛,胸口似乎刀绞一般,喘不上气。这种秘术,没有一二年的调息,无法恢复。
霸王浑身一样酸痛,一落地,就用祥龙棒杵地,右手却紧紧搂住捆在胸前的乔傲。这是祖鲁门最后的血脉,也是师妹和师傅在世间唯一的延续,被他狠狠捆在心脏的前面。
“看来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沙加想努力站起来,缓缓的道。他知道自己此刻难受,霸王此刻也很难受。
“是!”
“再见,希望你我能再次相见!”沙加慢慢站了起来,小腿看起来也有些微微颤栗,但他仍然站了起来,准备扭身离去。
但他没有离去,他的小腿突然紧绷,触地飞起,一伸手便抓住了乔傲的衣脖。
霸王看沙加的眼神充满了杀意,誓言永远是为食言准备的,只是看代价的大小。
师仇教恨不共戴天,任何代价都不能算作代价。
沙加眼中看着那个孩子,这个孩子是霸王的弱点。先下手为强,制住了这个孩子,就等于制住了霸王。
霸王忽然笑了,比起那句“霸王,小心”乔天羽的飞蛾扑火般的决然,霸王的笑透着深深的恨,这种恨不死不休。
沙加顿敢不妙,缩手拧身,但腰间一紧,腰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条很细很细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就拽在霸王的手里。
祥龙棒从天而降怒砸沙加。
这条铁链很细,却是精铁所铸,霸王一直准备的,被绑的人应该是乔天羽,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在路上羞辱乔天羽,像狗一样带回平顶山师傅的坟前。毕竟不能让他死的太便宜,羞辱他就等于羞辱了乔无极,羞辱乔无极,就等于羞辱了无极门。
这样霸王的心里才能好受一点,才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自己的臆想和现实残酷,就像牛头不对马嘴。
落地的一刹那,手腕一抖,栓在铁链上的人变成了沙加。而自己的怀里的却是乔天羽和师妹的儿子——乔傲。
他忽然宁可自己死了,也要让他活着。这是师傅唯一的血脉,也是小师妹唯一的血脉。
沙加的脸色顿时大变,自己突然变成了别人手里栓成了一条狗,而且是要被打死的一条狗。
铁链扯着自己的身子朝着霸王飞了过去,沙加都看见了落下的祥龙棒。
沙加只能高举法杖,噹。噹。噹,霸王一连五下蛮力,竟然将沙加的法杖砸断了,沙加一口精血喷出,反手将半截法杖插入了霸王的小肚、
霸王吃狠朝着沙加的头颅一棒杀下。
就在此刻,远处火光一片,地面晃动,两人都站立不稳,摇摇晃晃迅速分开。
霸王这一杖没有砸在沙加的头上,却狠狠砸在了地上,轰出了一个大坑。
待两人再次站稳时,沙加已经解开铁链,将手中的法杖尽全力掷向乔傲。口中嘶吼道:有人来了,你再追我,谁也走不掉!”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犹豫,想要别人的命,自己先得有命,况且自己此刻的这条命,比平时更珍贵,他必须活着回到琅邪之地。
霸王不敢追,祥龙棒立刻轻拨,哐当一声,挑开奔向乔傲的法杖。再看沙加,趁机已经逃的不见踪迹。聚神一听,远处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有人在迅速奔向此地,暗叫一声可惜,当即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黑龙和铁头追到这里的时候,地面上留下了两双脚印,须蛙母盘的触须拼命指着沙加逃跑的方向。
黑龙打量了这两双脚印,不远处落着法杖的下半截,上面还有血迹。一个脚印有半指深,一个脚印只有浅浅的一个鞋印。意味着,一个人很重,一个人很轻。
“不是乔天羽!“
“怎么回事?”
“这是沙加的法杖,被硬力劈开的,是硬功。乔天羽没有这个本事!他此刻应该还在阵内!“
忽然地面一震,半个天空都染红了一般。整个后面的地面都开始摇晃,竟然似裂开一般。
远处五尸磐魔阵的位置,传来轰鸣的巨响,地面一阵接过一阵波动,二人脚下晃动不已。各自的眼中都露出了极其惊怒的表情。
“晶爆石,这是晶爆石,怎么这么多,走,回去!白杨出事了”
黑龙和铁头站在远远的树枝上,望着无尽的火焰,余震不断,整片树林都被燃烧起来,大火越烧越大。表情复杂道:“怎么回事,这么多晶爆石,比奇国的国库里也未必有这么多?“
“乔天羽哪里来的这么多,难道说,是朝廷布的局?”
“很快会有人赶来,这么大的火,白杨他们。。。只怕。。死了。。。我们立刻回去报告父神大人这里发生的一切,由父神大人来决定!”
大火三天三夜,烧红了天,烧干了湖,烧裂了地.
轰隆之声想起,地面开始震动,放眼望去,落脚之处竟皆是,枝木上火星翻滚,努力残存。
各种来不及逃离的动物尸体烧已如炭。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也许是刺猬,或者来不及飞走黑鸟,甚者野猪大小,各不相同。
大地一片沉寂,俨然已无生机,地狱也不过如此。
忽然,嘎吱一声,地面裂开。
一个隆起木球顶出地面,裂开,首先啪的一声,木壳被人从内戳破,一个人从体内爬了出来,露出面目扭曲狰狞的白杨。
白杨的额头青筋直鼓,俨然早无往日的潇洒,像狗一样趴着,呼吸。
他缓缓站起身来,尽全力一把将木球拽出地面。
这一拽似乎用尽了力气,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木球原来竟然是支别离的身体一小部分,或者说不叫身体,而是具机械,烧的漆黑,发出难闻的焦味。
裸露的木质结构,零件,齿轮混合着肉体和鲜血。支别离本已闭上的眼睛,忽然睁开,低声道:快跑。
白杨咬牙夹起支别离,如丧家犬一般逃离。他可以像蝙蝠般昼伏夜出,巨龙一般势不可挡,豹狼一样凶狠,猎犬一般善于追踪。但从未像狗一般逃跑。
从未有过,奇耻大辱。
无极山,无极门,真极殿。
无极山,比奇城的东南大门,相距千里。共分七座山峰,学海山,石景山,龙瑞山,天霞峰,怪松山,无机山。
比奇元年十三年,瀛洲溟国大举入侵,一开始势如破竹,直至北境之王易人疯,将溟国主力军牵至在距离比奇成为五百里处。同时,各郡部队开始救驾回朝。
溟国当时两大将军须之君和不与日。一分为二,须之君与易人疯正面相持,而不与日率精兵二千,死士一千,昼夜兼程。绕过北境之王易人疯的部队,准备取径无极山,然后直**奇城。
无极山,成为了比奇王城最后一道屏障。
这就是,传闻中比奇十三年的无极山血战。
无极殿,无极门的主殿。
一条石阶直通云端,白云飘渺,大殿似在云端,高不可攀。诵念道经之文,如普世之经,不绝于耳。
主殿内,白玉铺设的地面,发出温润的光芒。天檀木雕刻的八根主梁分布二十八宿。浮云青瓦,浮窗玉石,赤石墙板,无一不在展示着无极门天下第一教的尊贵。
浩大的两块金字竖匾挂在门口两根四人人粗细的木柱上,上面刻着幅对联,上联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下联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任何人第一眼看见乔无极的时候,都会大吃一惊。
大权在握之人,目光锐利而坚定,无比自信,才会没有人敢去低估他的权威,这是维护自己强大最好的方式,而乔无极肯定是个列外。
一个小道正扶着一个老者踏阶而上,小道每一步都走的很慢,都很小心,扶着的老者气若游丝,每一步都费尽力气。
殿外,各大观主,都都毕恭毕敬,站在那里。他没有说话,没有人敢动,甚至;连呼吸都静止住,唯恐惊吓到这个老人,一个不稳,滚下山阶。
可这个老人,一步一步还是有惊无险的走了上来,走进殿去,坐在了一张很大很大金丝楠木椅上。
所有的人都跟在身后走进真极殿,没有脚步声,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因为等待过长而产生的不满,也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实力。
这个老人执掌了国教三十五年,而三十五年,本身就是最好的实力。
而他为了无极门安危,将自己的唯一儿子逐出门去,还有他那未见面的儿媳妇和孙子。
对于一个一生都奉献给无极门的老人,你除了尊敬,也只剩下尊重。
金丝楠木的法座,是一棵千年金丝楠木雕挖而成,座板雕刻太极阴阳鱼,而背板则是一个镂空的“极”字,金丝楠木的金丝,根根发亮,“极”字在光线下,如同活物一般,栩栩如生。
这是比奇王室的供奉之品。
可乔无极坐的并不舒服,金丝楠木太硬,硬着臀骨太疼。
但他又不能不坐,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总是有些事情,会让自己不舒服也要去做。
他轻轻挥挥手,五位观主方敢入座。
这六人是,学海山知学殿广宁君钟无涯,石景山天峰殿玄通君乔风,龙瑞山碧玉真宫殿奉元君司徒尚轩。天霞峰神君殿龙湘子邱云。七景山散精净真人梅琳。
除了怪松山骷髅道长骨仪丧心病疯了以外,五大观主皆到。
“说把”乔无极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掌教,今年的祈福丹,据可靠消息,比起去年,朝廷又加了两百粒。去年三百粒都勉为其难,观内弟子实在苦不堪言,今年祈福丹最多和去年持平。在下言轻,朝廷只怕不会听,肯请掌教修书一封奏禀圣上。”
说话的是七观之中,最年轻的女观主,太上真君殿观主梅琳,年纪不过三十有余,她穿着一件褐色的道袍,头戴云鹤冠,皮肤因长期炼丹灰色之色,神情憔悴,声音也略显疲惫,有些沙哑。
梅琳本是怪松山骷髅道长骨仪的弟子,主修丹道。无极山大战后,七景山药圃百草谷尽毁,原观主上净真人命丧,便被破格提携了上来。但也最为人轻言薄。
“掌教,此事与那意尔子,脱不干系”开口的是龙瑞山碧玉真宫殿司徒尚轩,脸上一道从额头斜跨至脖子的剑疤,让原本素净的脸庞顿显狰狞。
她忿然道:意尔子当年代掌教入朝讲经传道,我就反对。此人窥视国教之位多年,为了讨好朝廷,这祈福丹的数量从逐年累加,与他脱不了干系。各山各观,每年都为祈福丹所累,市面的还魂草百文一钱,已是天价,朝廷拨的那些银两根本不够。掌教,此事是需早做打算,这圣旨若下,万难再改!“
天霞峰神君殿龙湘子邱云是一位五十多岁,面容却像四十多年男子,浓眉之中却又十几根白眉,鼻梁高挺,也点头道“依贫道所见,修书一封,直接将意尔子师叔召回,师叔与朝廷走的过近,又不了解无极门太上真君殿的现状,只怕体谅不到无极门难处!”
司徒尚轩心头顿时被闪电劈过,冷笑两声不满道“体谅不到无极门的难处,龙湘子你真是会说话。钟观主为此事数次修书于他。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为之。只怕再修书十封,师叔他也舍得比奇城的荣华富贵。你门下的那个徐伟,左相之子。你回去问问他,这意尔子现在可是太子王候的座上贵客,只怕没有时间会管梅观主的疾苦!“
龙湘子邱云呵呵一笑,司徒尚轩除了对掌教忌惮以外,其余各观,都不放在眼中,当下不想再起争执。
见状,乔无极左手一拂,轻轻嗯了一声,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转首朝着座下左手挨着最近的一个观主问道:“无涯,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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