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围的一切静谧无声,这并不是静默,王亮发现,自己目力所及的一切都静止了……纹丝不动,如同停留在另一个世界,唯一还有反应的就是自己和眼前这位笑眼盈盈的老者。
只见老者抬头往天上轻轻一吹,太阳像个烟头,倏的灭了干净。万物失去了光芒,黑暗笼罩天宇,阴影从四面八方的角落窜出,大楼、操场、花木、学生们都被吞噬入无边的黑暗,一切影像都在漆黑之中消解殆尽。只剩下王亮和老者兀立在这无边黑暗当中。
“你是谁?”王亮问。
“无需多言,陪老夫玩上一局,胜了可以知晓一切,败者,不再存在。”老者出言云淡风轻,存在与消亡在他眼里不过是简单的游戏一场,而残酷的现实却狠狠的压到了王亮的心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择我!”王亮大喊。
“哈哈哈,你本是魔,而老夫要降妖除魔!”
来到这无尽的黑暗,王亮十五年的人生恍如昨夜一梦,熟悉的一切瞬间被消解化为虚无,万事万物不复存在,只留下这神秘老者,称自己为“魔”。
看不清究竟,搞不明因果,记忆中的贫穷,痛苦,饱受歧视,残疾,孤独,无能为力,如果这些都算作身为“魔”的报应,是不是恰如其分呢……
“天地造化,生灭自然,蜗触蛮争,如同游戏。”老者大手一挥,整个世界明朗了起来,天青云淡,草木滋长,江河滚滚,黄土洋洋,一番新天地瞬间呈现在了眼前。
“来,且和老夫游戏一场!血肉搏杀,兵戈交锋皆是表象,谁悟到这造化之神妙,才能把握天地之机,无往而不利。”只见老者身形一飘,融入这个世界之中,消失不见,唯剩下笑声回荡在这无垠原野。
“这是哪!”王亮冲天大叫。
“前世。”
老者的声音从天穹响起,四朵青云飘来,盈盈绕绕,青气凝聚成团,化作四尊青铜大鼎,漂浮在天空之中。
虽然距离遥远,眼看并不觉小,只是一望,鼎上铭文当下映入心中:
凤鸣岐山,天命在周;
盟津观兵,诸侯归心;
牧野之战,肆伐大商;
∵∵∵∵∵∵∵∵∵
最后一鼎上铭文镌刻奇特,认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王亮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端坐在大殿之上,身着宽衣大袍,纹饰华美,殿下钟鼓齐鸣,乐师百人为自己演奏,妙龄美女翩翩舞蹈……这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又成了尊贵之人?
老者的声音凭空响起,“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天命之关节已经写定,且看看你有何气运。”
说罢,空间扭转,一个洞口出现在王亮面前,洞里光影流离,一番景象呈现在王亮眼前:一只硕大的五色凤鸟飞翔盘旋在天空之中,地上的人民欢欣雀跃,且歌且舞……
凤鸣岐山!没错这正是第一铜鼎上的一相,那么此时此刻……三千多年前的……周伐商!
王亮脑海之中轰的一声,精神直接升入高空,宫殿楼阁如同土石瓦块,森林树木似系草纤纤,行走的人众更是蝼蚁一样,远处他看到了奔涌的黄河,巍峨的秦岭,眼下这片土地正是孕育炎黄子孙的中原大地!
王亮向下俯视,大地之上,万物虽然极细微,每一细节却都能尽入眼底,东南方,商朝人物车马正在集结。都城之内,祭司们举行仪式祷告苍天祭拜大地,跳动的火焰之中放置着纂刻的龟甲,批吧批吧的爆响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嘶吼,就在不远的身后,成群的奴隶被捆绑、宰杀,成为献给诸神的祭品……殷红的鲜血肆意流淌,挣扎慢慢停止,惨厉的叫声已尽,占卜者将龟甲取出……
“征南方,大吉。”
神之旨意已经被解读,军人们手持斧钺,齐声呼喊,礼赞诸神,追思祖先,歌颂这片土地上无与伦比的王者,执掌生与杀之人——帝辛。
山呼海啸之中,雄壮威武之师踏上了征途,统帅骑乘着巨象发号施令,斧钺之上,兽食人纹样,乖戾凶狠,渴望着鲜血,仿佛随时就能一跃而出。
东南方的蛮荒之地,名为九苗的部族,违抗了神的意志,作为至高存在的执行者,商的勇士要让这些人受到血的惩罚。就如同多年前的东夷部族一样,要么被消灭殆尽,要么远走他乡,在贫瘠恶劣之地苟且求生……
毁灭降临在了这一片莽荒泽国,青铜利器,健马强车,严整的队形,都是九苗人无法理解的存在……青年男子被成批的屠杀,老幼妇孺被系上绳子,排列成行,送往国都,准备成为下一次占卜的祭品……
这片雾气氤氲的原野上,也有着商国军人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几次胜利过后,瘟疫如同清水里滴落的墨汁扩散开来,无力、呕吐、泄泻、发热……瘟神萦绕在每个兵士身边久久不去,毒箭、陷阱、暗夜里的偷袭,驱赶不散的九苗人带着复仇的火焰又回来了,在与痛苦、疲倦、无从预知的恐怖情绪的战斗之中,强壮的身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不再起身……
西北望,陶醉在凤鸟祥瑞的喜悦之中,西岐人厉兵秣马,且耕且战,憧憬着自己的首领成为天下的王者。西方众多小国遣使来访,见识了周的繁荣与和谐,纷纷俯首归附,遥远的边陲小国,如同一只幼兽,躲在自己的巢**,野蛮生长……
王亮的灵漂浮在空中,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就像观看一场戏剧,眼睁睁看着剧情发展,作为观众却不能左右事情的一分一毫……
突然间心念一动,王亮的精神又重新回到了宫室,回到了殿堂,回到了华服的那位尊者身上,眼前歌舞依旧。潜意识内的声音告诉自己,这个身体就是帝辛,他的另一个名字也许流传更广——纣王。
这……难道就是老者所提到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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