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之后,决定由父亲带玉归隐,并在一年后对外宣扬,说父亲是带玉云游去了。
而后,父亲隐居了几年,才与我娘结为夫妇,后来才有了我。
自我出生后,就一直与爹娘生活在山林里,也从未觉得自己的爹与旁人有什么不同。除了我娘,没人知道我爹有何法力,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木匠。
爹在我小时候,也曾教过我两年法力,但我那时并不知是什么,又死活不爱学,后来爹拿我没办法,也没再要求过我。
十七年间,魔教从未找到过我们。直到四个月前,魔教几人假扮成买货的商人。爹回来后,发现我和我娘被劫持了,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去找拂空玉。
言语中趁带头的人不注意,将玉从手中解封,在五六十人的围攻下,杀了劫持我和我娘的人,跑到我们身边来。他原想一手拉一个,可刚拉了我,背后便立刻被人偷袭了两刀。
他再也顾不上我娘了。混乱中,我娘再次被魔教的人抓到。娘亲为了不连累我们,结果自己朝剑身上撞去……”
说到此处,沐远感到如鲠在喉。
策风心里亦是一沉,尽管从未见过面,但一想,若是换了自己性格直爽的母亲,她的选择也定然如此。
停顿片刻后,沐远接着道:“我爹见我娘如此,便不再回头,用拂空玉带着我转瞬离开了。他原是想驱玉直接带我去景恒山的,结果用尽了最后的力道,也只能将我带到离我家十几里远的地方。
我爹已经上了年纪,这两刀又伤及脾肺,我为他止血时,他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才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并让我一年内暂时不要自行去景恒山,担心魔教的人在去景恒山的路上拦截自己。
最后他将玉封印在我手上,临终前嘱咐我,此玉绝对不能落到外人手里,若有危机,它可救我一命。
至于,我的画像,是我那书画先生画的。因爹娘谨慎,我家平时是不与人往来的。那买物件的商人,正是书画先生热心引荐而来的,就为了五百两银子。”
说到这儿,他不禁咬了咬唇,心中恨意,也自然流露出来。
至此,策风也明白,沐远的疑心病不是毫无缘由。
“不过他也自食其果。”沐远补充道,
“我在沿途的茶铺听说,魔教为了灭口,竟将他一家八口也杀了。至于镖局,我原本只是朝他们对面走来,见他们推着车,人又多,都准备让他们了,结果带头的那个骂我挡道。
我气不过,当即回了他一句,和他们吵起来,但见人多势众,想到他们就算在这荒山野岭把我杀了,也不会有人察觉。正这么想着,突然就冲出一帮劫镖的人来,莫名其妙地把我也砍了两刀。
还好后来他们只顾劫镖,把我忘了,我这才有机会逃出来。”
“你也是……”策风听了沐远的经历,感叹道,“喝口凉水都塞牙。”
面对策风的总结,沐远只得默认。
“那你真名是什么?”他突然想起,“林沐远?”
这名字有点拗口。
“不是,这只是我临时想出来的,糊弄令妹的。”
话一出口,沐远觉得自己又似乎说错话了,请咳两声道:“我叫林省初。”
“好。不管你对我隐瞒了什么没有,反正想要活命,我接下来的话,你都听好了。”策风换以严肃的表情,
“这段时间,不管伤好没好,你都在青竹派东厢待着,没事不要出来。你身份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我父母和妹妹。否则即便他们不说,也不能防止别人在他们口中探出蛛丝马迹。
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青竹派安全,明白吗?”
沐远连忙点头应下。虽然他不清楚那天芙灵所指何事,但就策风得玉却不杀了自己这点,他还是选择相信青竹派。
毕竟现在的他,留着确实对任何人没有利用价值。
随后,沐远按照策风的指示,趁着天未亮,赶紧回到了东厢的住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般。
并且,策风告诉他,玄山派只派了薛自影和赵衡二人到此,不用担心还有其他人找他麻烦。只是,回去之后,就要一直在房里待着了,不能随处走动。
沐远离开后,策风便利用拂空玉做了两件事。
一是将一名魔教者尸体带回薛自影死去的那个破屋,又给薛自影身上塞了封信,伪装出薛自影、赵衡二人勾结魔教,却被魔教杀害的假象。
他明白,薛自影虽是玄山杨掌门的师弟,但他欲将掌门之位取而代之的野心由来已久,杨掌门不可能不知。只是这些年来薛自影在玄山派培养了不少党羽,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现在他死在外面,自是最好不过。
并且一旦薛自影与魔教有勾结之象,即便怀疑,也必然引起杨掌门的不安,之后注意力也定然会放在清理门户上,决计不会找青竹派的麻烦,更不会联想到沐远和拂空玉身上。
第二点,是同样以魔教名义,利用拂空玉,连夜作案。将三大派的其中两派仙器均偷了一件,栽赃到魔教身上,并顺手盗走了几张沐远的画像。估计没多久,三大派便会联手对抗魔教。
只要魔教退出中原,今后再将沐远藏在深山老林即可。
这般想着,策风环视了自己的竹屋一眼。只怕将来自己这竹屋得让给沐远住了。
想到这里,他免又叹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自己崇拜已久的寒烟真人,儿子竟然这般文弱不济。也许是寒烟真人觉得傻人有傻福?
反正他只知沐远是傻人不假,傻福什么的,就看不出来了。
沐远自回去之后,想到自己差点几个时辰前就死于非命这点,竟再也不敢入睡。天亮后,也未出门,直到晌午,才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沐远顺声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女子身影。
难道今日,是芙灵亲自给自己送饭来了?
他当下舒了口气。既然是她,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当下便走过去,替她开门。可房门一开,沐远却不由一惊。
“是你呀,书呆子!”对方见了他,很惊奇地叫道,“诶,你房里怎么既不开窗,又不点烛呢?昏暗暗的,岂不是不方便?”
“我……我今日起得晚,刚起,还没来得及开窗,”来者是他在医馆面前,遇见的绿衫少女环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芙灵师姐让我来东厢丙号房的,没想到竟是你。”
她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自行走进来,帮书生把屋里的窗户都打开透气。
“你是病人,得在房里多通风,才对身体好。知道了吗,书呆子?”
她叫“书呆子”叫的极为顺口,仿佛这三字就是沐远的名字那般,不带半点戏谑。
可这种自然的腔调,却让他更觉得受打击。
“我有名字的,”他强调,“我叫沐远。”
“好的‘木书呆子’,坐下吧。”她却并未察觉他的不快,反而抽出一张椅子,让他坐在上面,并递给他一块裹着白布的木条,“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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