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翌日清晨,白微瑕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小姐,快起来啊。”
阿涂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微瑕揉了揉眼睛,随手从梳妆匣中取出一根样式极为普通的玉簪,草草梳理了一下及腰的三千青丝,又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打开房门。
“阿涂,大清早,怎么了?”
阿涂看着白微瑕漫不经心的模样,撇了撇嘴:“小姐,太子殿下来看你了。”
苏彻站在皋兰院门口,穿着赭石色的锦衣,长发高束,面如冠玉。可惜白微瑕眼神不好,隔的太远,再俊秀的容貌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模糊的轮廓。
虽然白微瑕表现得波澜不惊,但是阿涂却激动不已。毕竟,在她记忆里,这是苏彻第一次主动来找白微瑕。
“小姐,你傻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要太子进来啊。”阿涂在白微瑕耳边小声嘀咕。
谁知白微瑕却不解风情地问道:“太子今日有事?”
苏彻开门见山:“下月初六,我娶子婳过门。诸事都准备妥当,来通知你一声。”
“哦。”
“还有,子婳虽是侧室身份,但进门后,吃穿用度,地位尊卑与你并无差别,把她当成我的平妻看待就好。”
“哦。”
“你听明白了吗?”苏彻静静看着白微瑕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蹙成死结的眉头未解分毫。
“明白的。”白微瑕简洁而温顺的回应道。
“如此最好。”
苏彻不带感情的转身离开,仿佛多待一刻,就会多一分厌恶。
看着苏彻走远了,白微瑕伸了个懒腰,唤道:“阿涂,准备早饭吧。”
身边的阿涂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小姐,你怎么就这样让太子走掉了?他刚刚那些话,也太欺负人了!”
“不是你说,要服个软吗?”白微瑕反问,“再说了,温婉贤淑,宽容大度,不是一个太子妃该有的自觉吗?”
“可是……”阿涂一时语塞。
白微瑕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啦,虽然人心难留,但跟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们先去吃早饭吧,好阿涂。”
齐国向来看重门第,要权贵子弟与风尘女子平起平坐,苏彻的话,确实欠了几分考虑。
不过,此时的白微瑕与苏御并无感情,与其纠缠下去,徒增怨怼,不如卖他个人情,她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嗯。”阿涂无奈点点头。
她跟在白微瑕身边六年,亲眼看着白微瑕从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变成隐忍呆傻的太子妃,其间感受的人情冷暖不在少数。
眼下看见白微瑕脑子清醒了些,阿涂自然是希望她与太子好好相处,不受欺负。哪里会知道现在白微瑕的想法?
坊间八卦传的快,不出三日,建安城里的王公贵族们都知道了太子殿下纳妾的消息。
在雕梁画栋的金玉楼中,几个世家子弟包下了一方小厅,打算宴请刚刚从姜国回来的小王爷苏诀。
才到弱冠之年的苏诀是齐国皇帝苏谌的弟弟,十三年前,齐国皇室发生政变,皇子们为夺皇位,手足相残。最后,三皇子苏谌,登上帝位,为巩固权力,他几乎手刃了所有兄弟,唯独留下了当时仅有七岁的苏诀。
现在的苏诀,是齐国唯一的亲王,较太子苏彻还要年轻几岁,平日里一副风流洒脱的模样,偏爱琴棋书画诗酒茶之类的文雅之事。故而,虽然身份特殊,但在建安城的世家子里也结识了一帮朋友。
今日到场的三个便是典型。
一个穿着黑袍,佩戴宝剑,剑眉入鬓,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原安平军统领,现在的御林军统帅,刘珣。
他自幼被父亲送去军营历练。可又偏爱丹青书法,本是武将,看起来却多了几分书卷气。
与刘珣打扮相反,穿着白衣,白裤,白靴子,手中还拿着把白扇子的,是康乐侯家的世子,赵云泽。虽为贵胄,却多了几分清逸之气,实属难得。
余下的那个,连朝服都来不及换掉的,是齐国最年轻的丞相,与沈郁一样出自凌云阁的程千寻,其容貌,才学在当世均位于前列。
苏诀走进小厅的时候。这三个人正在吃着酒,聊着天。说的正是最近盛传的,太子家的轶事。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苏诀推门而进,一袭淡紫色华服衬得他肤色如雪,身材颀长。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配上一双暗灰色的眸,常常让人移不开眼。可周身又有种清疏的气质,教人难以接近。
“承愈,两个月不见,你瘦了不少。”
丞相大人难得表达他善意的关切,一旁的刘珣也附和道,“那是自然,承愈舟车劳顿,难免无心饮食,这次回来,可要好好歇歇。快来尝尝金玉楼的新菜品。”
苏诀坐下,瞥了眼桌上的菜,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说道:“怎么,最近粮饷发的少?放着绮月阁不去,来这金玉楼吃饭。”
“承愈,你刚回来不知道。绮月阁前阵子被人烧了。现在还在重修。”程千寻解释道。
“烧了!谁这么大胆子?”
“自然是你那太子侄儿家的正妃白微瑕。”刘珣说着,眼中有着无限叹惋。想当年,他对白微瑕也算一见倾心,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苏诀听到这个名字,神色暗了暗,继而恢复如常,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林将军家里那个小傻子不是自从嫁给苏彻之后一直都挺消停的吗?怎么最近开始折腾了?快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这样,四个翩翩公子在金玉楼中聊起了八卦。
赵云泽说:“温子婳与苏御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若非林家权势滔天,若非温太师无故蒙冤,白微瑕又怎有机会坐上太子妃之位?”
刘珣点点头:“这回太子殿下迎娶温子婳,也算不辜负当年的情深。只不过,白微瑕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也不知道林钺大将军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等他班师,我等上朝又有得忙了。”
程千寻说着,饮下一杯茶。
苏决轻笑着说:“我那侄儿做事冲动,为了个姑娘,宁可得罪大舅子,不过,若是白微瑕不声张,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云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干嘛总说其他人的事儿,今天不是为承愈接风的吗?来咱们满饮此杯。”
……
这群公子哥一直聊到深夜,月朗星稀,深夜人寂,苏诀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回了王府。
突然,一只新燕从他身边飞过,苏诀瞥了一眼,摆了摆手,进了房门。
那些侍卫都纷纷退下,他身边只剩下一个管家打扮的东方靖。
没人注意到,他的手中多了一枚小小的蜡丸。
他看完蜡丸中的纸条,随手轻捻,纸条便成了细碎的粉末。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案前的酒杯,薄唇微启:“东方,白微瑕不是被道门的人解决了吗?”
东方靖低声回应:“本是如此,谁知在太子府里躺了九日,她竟活了过来。”
“这倒是有趣。”苏诀勾唇浅笑,“对了,我侄儿的婚宴请帖可送到了?”
“已经放在您书房的桌上了。”
“收拾一下,他大喜之日,我这个做叔叔的,怎能不去道贺?”他说着,好看的眼中闪过深意。
东方靖规矩答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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