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宝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地走出浴间。却见院子里头站着一个七八岁的清秀小姑娘,小姑娘头结花顶髻,身穿花布衣,低着头显得有些腼腆。
“奴婢……奴婢见过少爷。”小姑娘行了个福身礼,不自然地向张家宝问候道。
“你就是上官乃丫吧?”张家宝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
“嗯。”小姑娘的头更低了,两只单薄白嫩的手扣在衣摆下捏得手指有些发白,样子十分局促。
“不用这么害怕,我又不吃人。”张家宝拍拍上官乃丫的肩膀,“以后就跟着本少爷混吧,本大少罩着你,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还有你娘也一并保护,毕竟她刚给我洗过澡。”
似乎觉得说人家娘亲给自己洗澡有些不妥,张家宝又道:“不如这样吧,我认你作义妹。你娘亲就是我义娘,哥哥保护义妹和义娘天经地义。”说完还嘀咕了一句,“我娘亲也真是的,也不生个弟弟妹妹给我玩。”
上官乃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叫义母不叫义娘。”顿了一下,有些羞赧道:“而且我听夫人说你今年才六岁,我都已经八岁了。”
“不打紧。”张家宝一本正经地说:“我爹经常说一句话,叫……呃,年轻情义重。”
这下连站在旁边的齐洛敏也忍不住笑了,“小少爷你真可爱。不过只能在私下里叫哦,可不能让老爷和夫人知道。”
“怕什么,他们都听我的。”张家宝十分自信,“对了,丫妹儿你要跟我一起上魔法学堂吗?”
齐洛敏连忙摆手道:“少爷,不用了。丫头大难不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不敢让老爷和夫人劳心破费。”看上官乃丫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又补充道:“奴婢自会教她一些修真功夫。”
“嗨,放心吧。等我一会儿。”张家宝潇洒地挥挥手,扭头走了,让齐洛敏在心里直感叹遇到了个好主家。
一问二泡三撒娇,张家宝搞定了曹小小。儿率领着娘又去磨了张传政小半个时辰,最终让他同意了上官乃丫去上魔法启蒙学堂的事情。一来张家不缺这个钱,二来让张家宝有个陪读,不至于孤单。
夕阳下沉,到了晚饭的时候。张家宝看着一大桌子菜只有三个人吃,有些不乐意了。对站在一旁伺候的齐洛敏说道:“丫妹儿呢?叫上她一起过来吃饭吧。”
齐洛敏一听,惊惶道:“奴婢之身不敢与主家共同落座。丫头在厢房里已有饭食,谢谢少爷关心。”
张传政显得十分高兴,笑道:“坐下来一起吃吧,既然小宝已经认你作义母,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也挺喜欢乃丫这个小丫头。”吩咐下人添了两副碗筷,亲自摆下,对齐洛敏和颜道:“这几日你经历了大难,又孤儿寡母地流浪奔波,着实受苦了。以后就在我们家安心住下吧。”
“是,老爷。”齐洛敏纵然坚强也不禁红了眼眶,用衣袖擦了一下泪花出去唤上官乃丫去了。
曹小小一会看看张传政,一会看看张家宝,心想这老头子对人家这么好,不会是想把上官乃丫当作童养媳来养吧。嗯,这丫头确实挺水灵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相公聪明。
上官乃丫被齐洛敏牵了进来,向几个大小主人问候一声,有些拘谨地坐在饭桌上。眼前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清蒸鲈鱼,五香卤鸭,红烧狮子头,葱香玉豆腐,甜浆玉米羹,枸杞乌鸡汤……都是她很少能吃到的。又想到连日来受到的委屈,突遭横祸失去疼爱她的父亲,随着难民潮却被恶官欺凌猥亵,和**沿路乞食南下……原以为这辈子就注定孤苦无依了,却遇到这么好的人家。积压在心里的滔天悲苦被突然间的感动一激,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哎哟,有这么多好吃的饭菜怎么就哭起来了呢?”曹小小见“未来儿媳妇”哭的凄惨,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去安慰:“噢不哭不哭,乖丫头不哭,姨娘知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感受到曹小小的爱怜之意,上官乃丫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扑进她怀里捧着她的胳膊涕泗横流。
曹小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关切地用手帕给上官乃丫擦脸上的泪渍,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一个没忍住落下泪来。
张家宝和齐洛敏也上去帮忙,三人哄了好一会儿才让上官乃丫止住哭泣。“老爷,夫人,少爷,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一家人。”上官乃丫鼻子一抽一抽地说。
“好,呵呵,咱们吃,吃,好饭菜等我们都等得凉喽。”张传政劝大家动筷,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上官乃丫估计是好多天没吃过饱饭了,狼吞虎咽起来。“别吃太着急,小心噎着,菜还有很多呢。”曹小小关心道。又往齐洛敏碗里夹了一大块嫩鱼肉,“亲家,你也……”察觉自己说漏嘴了,瞄了一眼张传政,连忙改口道:“哦,我的意思是齐姐你也多吃点,一家人不必客气。”
却见猛吃的上官乃丫停了一下,脸上飞起两片红霞。
……
入夜时分,人声渐静,然而村里婴儿的哭啼声和猫狗的叫声却多了起来。已经连续几日小儿集体夜哭了,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张传政作为族长有责任处理这个事情,便叫上于伯到村里查访。张家宝拉上上官乃丫也想跟去凑热闹。
“小宝你和乃丫回屋里去吧,我们查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张传政对屁颠屁颠的张家宝说道。
“我们也要去,跟着爹我啥都不怕。”张家宝使出了他很少用的绝杀招数——叫爹。
果然,张传政老怀大慰,笑呵呵道:“好,那爹就带你去转转。”
上官乃丫跟上来,好奇地在张家宝耳边小声问道:“少爷,老爷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啊。”
“那当然,”张家宝自豪地说:“只要叫声爹,我放的屁都是香的。”
“咯咯,少爷你好坏。”上官乃丫掩嘴偷笑。
“丫妹儿,别叫我少爷了,叫我宝哥。”
“嗯。”小姑娘乖巧地点头。
张传政一行两大两小先到婴儿哭得最凶的一家,向家长询问孩子的情况。
“唉,也不知怎的了。”婴儿父亲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们家的孩子以前一直好好的,很容易哄。三天前开始一到夜深就从睡梦中惊醒,哭得那个凶啊怎么哄都不行。也不是饿了,也不是热了冷了,也不是尿裤子了。偶尔哭累了睡着,过一会又开始哭。我们大人跟着遭罪不要紧,就怕他哭伤了元气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个男丁……”说着便和旁边的妇人一起哭了起来。
“会不会是,前几天地震村里死了九个人……”于伯犹疑道。
“不会的,”张传政打断于伯,“那九个人的身后之事已妥善处理,正等着明日头七下葬呢。而且它们因天灾而亡,怨气应该不会太大,我也相信它们不会对族亲下手。”
“是,老爷说的在理。”
“不管是什么原因,明天让过来做法事的道士看看吧。”张传政说。
一起跟来的两个小家伙就靠在门边看大人们说话。此时上官乃丫扯了扯张家宝的衣角,轻声说道:“宝哥,其实我能看见它。”
“它?它是什么?”张家宝不解地问。
“一个灰色的模糊的人形影子,两个空洞洞的小眼孔,一个透明的大嘴巴坑。”
“你是说……鬼?”张家宝惊奇地问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嘘!”上官乃丫作噤声状,“别被大人们听见了。真的有,大概半年前吧,我开始能看见这种东西,一开始很害怕,后来就习惯了。我娘亲说我有阴阳眼,有很多修真门派愿意收我为徒的。之前已经寻访好了师门,我都准备去别的州拜师学艺了,却发生后来这些事。”
“你看,那灰影在婴儿身上嗅着,徘徊不去。我感觉它是闯进婴儿的梦里才把他吓醒的。”上官乃丫像个先生般向张家宝解析着现场状况,“它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快闭上眼睛别看它,这样它就看不到我们了。我猜是这样。”
听她这么一说,张家宝有些害怕,急忙闭上眼睛紧紧拽住上官乃丫的胳膊。
这时候婴儿哭声渐小,张家宝仍然不敢睁开眼睛。上官乃丫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它飘到房梁上了,好像在找什么,别让它看到你啊宝哥。它现在飘到神瓮前了,盯着神像看。”过了一会儿,上官乃丫又道:“它又开始动了。宝哥,你有没有感觉到一阵风?”
“嗯。”张家宝说,刚才身上确实掠过一股带着凉意的微风,把他的鸡皮疙瘩都吹起来了。“夜晚有些凉,我出来穿得有些少了。”
“那是因为它从你身上穿过去了。”上官乃丫用幽魅的声音说。
“啊!”张家宝双目圆瞪,一声大叫,撒腿往家里跑,“娘亲快救我啊!”
“等等我啊少爷!”上官乃丫一边用力憋着笑一边追喊。
“小宝你怎么了?”张传政和于伯连忙告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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