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夜半三更,打更的老人困倦的打着哈欠,却被这突然响起的鸣冤鼓,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要伸冤!我有冤啊!”
女子凄厉的哭喊划破夜空,如鬼魅般刺耳的穿过千家万户。
不多时,昏暗的城中,家家户户便掌起了灯,纷纷聚到衙门口,好奇的打量着地上啜泣的女子。
“吱呀。”
厚重的朱门被衙役打开,官服七扭八歪的扣着,有些不耐烦道:“明日再来!老爷已经休息了!”
红衣女子闻言,哭喊着用手扒住门栏道:“明日就来不及了!楚王爷目无王法!我弟冤死!求青天大老爷还我弟一个公道!”
围观百姓纷纷了然,楚王爷残暴冷酷,喜好男宠,玩死几个贫苦人家的孩子,算不上什么大事,况且这个月都第三起了,也没见哪个官老爷管。
“快滚快滚!”衙役一听是来状告楚王爷的,赶忙扒开这女子的手,便将她推了出去。开什么玩笑,楚河只手遮天,位高权重,他可不想和这位爷扯上一点关系。
女子被推的滚下台阶,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血迹流了一脸,发髻散落开来,目光中满是怨恨。
朱红色的大门砰的一声紧闭,百姓们兴致缺缺的回了家,没人在意地上落魄的女子,人命贱如蓬草,最不值钱了。
然而第二日一早,皇宫的大门上,赫然被人用血写下楚王爷的罪状,昨夜的女子竟是一头撞死在了宫门上。
皇帝震怒决心彻查此事,京兆尹被罢免,上面不知从哪里又整来个官儿,正在赶赴上任。
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听说新调来的官老爷学富五车,听说刚正不阿,听说背景深厚,听说武功了得。
有谁不希望来个父母官,能让百姓有个依仗呢。
新来的官老爷到皇城当天,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挤在街道两旁,目光热切的看向城门。
破旧的马车吱吱呀呀的驶进了进来,老马病恹恹的踏着蹄子,肚子瘪瘪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赶车的书童倒是富态,虎头虎脑的颇有几分可爱,咧嘴一笑,满是傻气。
众人面面相窥,咽了咽口水。
车帘子突然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白指若葱,好看的很。
“虎子,到了吗?”悦耳的男音带着几分儒雅,面庞清秀的男子穿着洗的发白的长衫,被书童扶下了马车。
“到了!少爷!你看有这么多百姓夹道欢迎您呢!”虎子兴奋的指着周围的百姓道。
书生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受宠若惊道:“承蒙百姓们厚爱,在下自当竭尽所能!”
百姓们翻了个白眼,皇宫脚下鱼龙混杂,而这位官爷怎么看都是一副无权无势的落魄模样。
“这就是新来的京兆尹?皇兄器重之人?”茶楼上的男人冷嗤一声,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在他的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身旁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喘,恭恭敬敬的低着头道:“寒门子弟,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不怕死的敢接这个差事。”
玄紫色华服的男人不置可否,轻轻抿了一口杯中上好的龙井,慢慢道,“静观其变。”
……
虎子将马车停到了衙门前,百姓们跟在后面仔细打量,好奇这个京兆尹怎么可以穷成这样。
傅当归径直走进了衙门,官服一披,拿起惊堂木重重拍在了大堂案上,中气十足的喊了句“升堂”!
衙役傻眼了,接风的宴席在酒楼都摆好了,这官爷儿居然直接升堂?升堂审什么啊!
虎子从马车里抱出厚厚一沓卷宗,吃力的放在了师爷桌上。眼神炯炯的看向傅当归道:“少爷!都在这里了!”
傅当归点了点头,清秀的眉眼透着一股的不怒自威,“传被告楚河上堂!”
“嘶,”百姓们倒吸一口冷气,这京兆尹不知死活不成!进了京城不见乡绅,不见重官,直接审案已经很匪夷所思了。
现在还让人直接传唤王爷!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衙役无奈,只得咬着牙找到了正在喝茶的楚河。
“楚......楚王爷,京兆尹有请。”
侍卫冷冷一笑,“王爷已经吃过饭了,他想请王爷?等有空着吧!”
衙役赔着笑,颤颤巍巍道:“是......传唤上堂。”
“砰,”杯盏碎了一地,热腾腾的茶水还冒着雾气。
侍卫冷锋出鞘架在衙役的脖子上,面色冰冷显然动了杀意。
“王爷饶命!”衙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的磕着头,“奴才再也不敢了!”
楚河阴沉着脸冷笑一声,墨瞳森然的打量了眼衙役,而后拂袖向门外走去。
百姓们哈气连天的守在衙门口,一炷香都过去了,衙役还没回来,会不会已经被剁碎喂狗了?
傅当归好脾气的翻阅着公文,白净的脸上丝毫不见一丝焦急。
“楚王爷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衙役满头的汗,衣服都被打透,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楚河领了过来。
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楚王爷。
一身紫色华服,面容冷峻贵气,凤眼好似千尺寒潭,明明是讨人喜欢的好皮囊,气势却让人望而却步,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楚河看着堂上的京兆尹微微皱眉,他所见的官员,喝酒应酬皆是大腹便便,而面前这人虽是瘦弱,单一双眼睛就宛如琉璃般通透,令人过目不忘。
“堂下何人!”傅当归询问道。
“是你唤本王来的,却问本王是何人?”楚王爷坐在了侍卫搬来的椅子上,轻蔑的与其对视。
“砰!”惊堂木重重的砸在地上!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傅当归冷着脸道:
“藐视公堂!楚河跪下!”
当柳师爷冲进前堂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只有两个字,‘完了’!
“你再说一次!”楚王爷眸中泛寒,看着面前秀气的男人,一字一句道。
傅当归刚张开了嘴,柳师爷直接扑了上去,几乎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嘴里,打着哈哈道:“京兆尹新来的!水土不服昏了头!”
楚河已是起了杀心,坐在下面冷着脸,怒火几乎要将整个衙门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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