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后娘娘到底怎么想的?
陆婕妤可不管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既然提到昨日乞巧节的事情,她不免就要继续出来蹦跶一番:“皇上,您可要为表姐做主。”
裴元鉴的心情很不好,听到陆婕妤那矫揉造作的声音,眉宇上挑,冷言道:“后宫里何曾有你的表姐?”
陆婕妤大抵是个不怕死的,指着陈淑妃说道:“皇上您忘啦,淑妃娘娘就是我的表姐啊。”
陈淑妃翻了个白眼,差点没被气得七窍生烟:“皇上,陆婕妤心直口快,您千万别怪罪。”虽然陆婕妤总给她捅娄子,但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不是?暂且留着这个臭皮匠,总好过无人可用。
“进了宫,你们便是皇家的人,生是裴氏的人,死是裴氏的鬼。在宫外时不管表姐妹也好亲姐妹也罢,在这里,你们的身份只是也只能是皇上的妃子。陈淑妃,你向来与陆婕妤走得近,这番道理,希望你好好教教她。下一回,莫要出来惹皇上生气了。”祁络绎端坐着,缓缓说道。
陆婕妤这才想起来,他们帝国的这位皇上,生平最厌恶朝堂与后宫牵扯。同为帝京贵门之女,往往关系错综复杂。而裴元鉴,更是不喜后宫妃嫔因为宫外之事而拉帮结派。这么一想,她顿时有种大刀将将从脖子上擦过的后怕,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讪讪然坐下。
祁络绎原不打算对陆婕妤穷追猛打,奈何这个蠢人自己总跑出来碍人眼,那她也就不好意思让侯贵妃等人失望了。
这番话才说完,还不等陈淑妃起来应答,她便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听你的意思,似乎对方才孟昭仪所言的赔偿之事十分不满意。啧啧,乞巧蜘蛛虽说意义不同,但终究不过是一只蜘蛛,哪怕是只金蜘蛛,还能贵重得过人命?陆婕妤,你三番两次用那蜘蛛做文章,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陈淑妃此刻别提有多想上去捂住陆婕妤那张破嘴了。她倏然捏紧自己的手指,给陆婕妤狠狠瞪了两眼。陆婕妤再白痴,到底也是听出祁络绎话语当中埋着多么深的坑。她的脸色一白,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把侯贵妃与陈淑妃拉下水,唯一一条路,就是豁出去全部自己顶下。这要是光在祁络绎面前,她也没多少怕的,可眼下裴元鉴不是在么?
哎哟喂,她刚才真是脑子抽了,才重提这档子事。
陆婕妤气得想捶自己脑瓜。
陈淑妃唯恐陆婕妤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当即就赔笑道:“娘娘误会,哪有什么做文章,就是陆婕妤心疼我那蜘蛛结的网,白白被踩死了,心中呕得慌,并非故意为难孟昭仪。”
“不是为难,她一个小小婕妤,为何总揪着此事不放?”祁络绎一针见血地说道,“陈淑妃,你昨日得巧是个好兆头,可别稀里糊涂地,把这好兆头给弄没了。”
陆婕妤之所以逮着此事不放,便是因为昨日后宫佳人当中,唯有陈淑妃的蜘蛛得巧,所以那只蜘蛛就越发显得精贵起来。乞巧节得巧,不光有心思精巧之意,在本朝,更有佳偶天成的寓意。陆婕妤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蜘蛛被孟昭仪踩死,那就是孟昭仪怕陈淑妃夺宠,故而起的歹心。
祁络绎的话宛如当头喝棒,震得陈淑妃两耳都“嗡嗡嗡”地,刹那间好像都找不到西北。前一句说陆婕妤一个小小婕妤就敢找昭仪麻烦,背后不是她陈淑妃怂恿还能是谁?后一句说她得巧是好兆头,若再不适可而止,那么这份好兆头就很有可能背道而驰了。
她哪里还敢再为陆婕妤说话,只能忍耐下心头的不甘,起身来到孟昭仪面前,施礼道:“此事因我而起,没成想惹了这般误会。姐姐这就向你赔礼道歉,还望昭仪妹妹宽谅则个。”
陆婕妤一听,与孟昭仪道个歉便能轻轻松松将自己从此事当中摘出去吗?她便立刻跟了过来,学舌般将陈淑妃的话重复了遍。
孟昭仪被她们二人这朝令夕改的言辞弄得好不尴尬,好像小肚鸡肠不依不饶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她一样。她求救一般地把目光投向裴元鉴,可是忽地一愣,裴元鉴此时却一眼不错盯着小皇后。
她便跟着将目光挪向祁络绎,发现今日的祁络绎似乎格外神采奕奕,那是以往多少华服美饰都无法堆砌出来的东西。
祁络绎却根本没有看裴元鉴一眼,她的身量的确不够高,坐在高大的椅子当中,甚至给人一种被木头包围住的感觉。可那身明亮的湖蓝色丝毫不减其年少风采,就算身体被木头包围住了如何?她会发光。每个人都看得到这份属于皇后的光彩,所以每个人都没法忽视她。
哪怕裴元鉴,也不能。
不知不觉,祁家这个丫头,竟然也长大了。
这是让裴元鉴始料未及,甚至惶恐的事情。
“陆婕妤果然好一副率真的性情,为一只蜘蛛喊打喊杀不已,这转个头,便想随口一句宽谅则个,就让孟昭仪将此事一笔勾销。”祁络绎不介意把话说大,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跳出来反驳她。顺带着,她圆溜溜的美目一转,似笑非笑看向侯贵妃,“我可是记得有人刚才将孟昭仪比作妹喜褒姒之流,什么为搏美人一笑拆了皇宫都在所不惜。皇上既如此厚爱孟昭仪,那不如请皇上为孟昭仪说句话吧。不求把我这昭阳宫拆了,只求个赏罚分明。”
侯贵妃暗暗地差点把牙都咬碎了。她确实说过孟昭仪把皇宫拆了都不碍事的话,什么时候跟为搏美人一笑沾边了?她是活腻歪了,把孟昭仪比作妹喜褒姒,那裴元鉴不就成了夏桀周幽王此等亡国君?
不刺则已,一刺便深中裴元鉴要害。
侯贵妃的脸色酱紫,但此时此刻,再想上去撕破祁络绎这张脸皮,都要把这股冲动忍住。祁络绎没有指名道姓,她贸然理论,不就等于自投罗网。所以她坐在底下,快把昭阳宫正殿的这把椅子都给刨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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