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已过去十一年了。
卯时一刻,天色还微微有些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轻纱。公主府霁锦堂正房主卧的黄花梨雕花攒海棠拔步床上,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她双眼轻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挺翘而巧小琼鼻下,是桃花般的朱唇;黑如泉的青丝,如瀑样披散在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中,衬的她肌肤如雪;脸颊上因为熟睡有些潮红,显得格外的娇软可人。
少顷,小姑娘稍稍的皱了皱眉,咂了一下嘴,睁开了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的桃花眼;清莹秀澈的眼神,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如秋水,如寒星,明眸皓齿,肤色细腻。
小姑娘便是已经十二岁了的昭阳郡主姜羡。
姜羡睡的有些懵,她抬起白嫩的手,揉了揉迷离的眼睛,抿了抿有些干的唇,觉得有点渴。随即草草的踩了双月白色软底鞋走到金丝檀木小圆桌旁,从桌上拿起一个里面有茶水的素面淡黄色琉璃茶盅,仰起头喝了起来。
清冽的茶水穿过有些干涩的喉咙,让她觉得浑身轻畅,一夜沉睡过后的浑浊感刹那间消失。
这时紫檀雕花格子门发出沙哑的“咯吱”声,一个身穿木兰青绣梅花外裳和白底青花袄裙的丫鬟轻步走了进来,她猛然朝姜羡望了过去,楞了一下,连忙喊道,“郡主,你怎么醒了也不往外唤一声,婢子就在碧纱橱守着呢!”真是让人操心。
丫鬟连忙把姜羡扶到拔步床边坐下,从紫檀云纹顶竖柜里翻出一件花好月圆妆花缎女披给她披上,“郡主也不看看,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怎么能喝过了夜的冷茶呀。”她一边给姜羡掖着衣领一边唠叨着,让姜羡觉得有些郁闷,试问谁能忍受大早上刚起床就被唠叨?
“知道啦碧玉,我以后会注意的,今天不是渴了嘛!”姜羡朝她讨好一笑,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阳光洒在清澈湖水上炫人眼目,让丫鬟把剩下的话都吞了下去。
姜羡觉得这招简直百试百灵,感谢老天爷!这一世给了她一副好容貌,她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天生丽质难自弃就更别提旁人了。每次只要有她不愿意的事,只需笑一笑,身边亲近之人就会抢着她解决。当然,她也知道不可能每次都会那么成功幸运,光凭容貌她迟早会栽跟头,身边的人愿意帮她跟多的是情分,世界那么大,总会会有人讨厌自己。更何况容颜易老,皮囊是最脆弱的东西。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一副好皮相在这世上不是优势呀!
看着撒娇的主子,碧玉有些无奈,她唠叨几句还嫌烦。碧玉叹了一口气,朝屋外走去,唤醒耳房的元霜和又云谷旋给姜羡洗漱穿衣。
只有这个时候的郡主最乖顺,任由她们摆布,让人省心。
知道不能再招碧玉了,姜羡乖巧的让婢女们伺候,洗漱完毕再把衣衫穿好,伸了伸懒腰,走出卧室穿过游廊来到了满地枫叶的院子里。
迎面扑来一股新鲜空气,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她站在清晨的暖阳下深吸一口气,拿起挂在树上的一柄两尺一寸泛着寒光的云纹剑舞着。
只见她把手挥向前方,用她的手腕转动剑柄,剑也慢慢转了起来。渐渐地,剑越转越快,把地上的枫叶也卷了起来。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轻盈飘逸,若仙若灵,剑光闪闪。
姜羡有些小得意,作为建威将军姜岐与开平长公主赵嘉瑄的亲生女,不说武艺高超,但舞剑骑马她敢说在女子中算是佼佼者,甚至比一些“大少爷”好上太多。她的剑法和马技可是父亲荣国公姜岐亲自教的呢!
对,忘了说,现任荣国公已经变成她爹姜岐了。去年年初的时候老荣国公姜聘也就是姜羡祖父,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春天去溘然长逝。
老荣国公戎马一生,早在年轻时身上就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暗伤,这些暗伤在他年迈之时一股脑的涌了过来,几经折磨,到底是撑不住走了。
老荣国公姜聘去世的时候,姜羡的父亲那时还是世子的姜岐正赶上大夏海域边境倭寇来犯,赶不上父亲的丧礼让他内疚不已。随后圣上下令特许姜岐无需丁忧,但念及孝道让全府不论老少全部守孝三年,到把几个小辈的婚事都给耽误了。
幸好姜羡的大哥姜羑在此之前已经娶妻,但二哥姜羕和三哥姜羛却被耽误个彻底,府里的小辈中除了年纪小的和大少爷姜羑,大小姐姜令绯在老荣国公姜聘去世之前娶妻嫁人的没被波及,剩下的少爷小姐里就算已经定亲了对方大多也以等不起为理由给退了,倒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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