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孟寻只见为首的白发剑仙站在八百里开外,御剑九把飞剑,斩下邪冥教教主与众多长老的首级……”
群阳县内的一家酒馆,一位中年文生,正站在高台之上说书,下方不断有食客鼓掌叫好。
“去去去,哪来的乡下野小子,赶紧走别挡着生意咯。”店小二看着蹲在门口啃着窝窝头的黑脸男孩,眉头微皱,又看到上门的食客就不在管小孩,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哎呀,王老板包厢已经给你留好了,里面请。刚开始说没一会。”
显然这个来吃饭的王老板也是冲着说书的中年文生而来。
“瞎说,这都快说玩了!”黑脸男孩嘀咕一声,只是客栈内的吆喝声太大,王老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说书人身上了并没有听到。
不过一旁的店小二却听得真切,他瞪了一眼黑脸男孩,将王老板送到包间后撸着袖子抄起竖在门边的扁担就往黑脸男孩的身上砍去。“你个小兔崽子,诚心捣乱是不是,赶紧给我滚,不然一扁担砍死你。”
山村小孩,往往穷苦但是身体却很结实,反应也很快。黑脸男孩见店小二人拿着扁担冲了过来,立马站了起来,也不管蹲了许久发麻发酸的小腿肚子,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念念有词。
“风行幻变迷踪步!好贼子,速度还真快,不过还是快不过本神仙!”
傍晚,青林山山脚的山村升起袅袅炊烟,黑脸男孩手拿着一根翠绿色的竹竿,胡乱比划着,口中还不断的配音,战斗是相当激烈。
刀剑碰撞,马蹄声四起,还时不时从口中蹦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若是被客栈中说书的中年文士看到了,肯定眼前一亮,要收黑脸男孩为弟子。
可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就要让中年文士失望了,因为黑脸男孩并不想说书,而是想成为书中的御剑神仙。
“寻子,孟爷爷让你去县城买柴火,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跑去听书了!”一个年纪与黑脸男孩一般大小的孩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蹲在村头的大石头上大快朵颐。
黑脸男孩偷偷咽了咽口水,又正了正神色道:“大牛,以后别喊我小名,叫我孟寻!哎,跟你商量件事,馄饨给我吃一口呗,等我长大了拜了山上的老神仙为师,我也把你捎带上。”
“真的?”大牛半信半疑,看了眼孟寻手中笔直的竹竿又看了看碗中本来就不多的馄饨,一咬牙道:“加上你手中的武器那才给你吃。”
孟寻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大声道:“配剑怎么随便给人,没听说书先生说啊,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可那又不是剑,就是竹竿啊,这都不愿意给我,真小气!”大牛端着碗跳下石头,兴致缺缺准备回家。
孟寻那是一个纠结啊,这把竹竿配剑可是他辛辛苦苦在竹林中花了一下午找到的,成色最好,最为结实。只是闻着那馄饨,可是真的香啊,肉是铁定没少放。
“成交!我这把贴身配剑就放在你这边,你可要替我好生保管,等我家那天煮馄饨,我可要换回来!”孟寻有些不舍,竹竿才刚刚焐热又得转手让人,真的是让人忧愁啊。
不过在忧愁也抵不过皮薄馅多的馄饨啊。
两个少年,一个端着碗吃着混沌,一个耍了一套自创的疯魔剑法,好不快活。
时间飞逝,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青山还是那个青山,在夕阳下吃着混沌的黑脸男孩已经变成少年,却少了一个身影。
如今,孟寻已经十六岁了,在十三岁的时候个子蹭蹭的往上蹿,如今已经八尺有余,比七尺男儿还要高上一尺,可以说是村子里的大高个了。
只是这个子长了上来,身体还一如孩童那边纤瘦。山村孩子本就没有胖人,人是受了点,还在身体结实啊。
村里面在孩子十五岁的时候举办成人礼,成人礼完成了,那就代表着可以正式上山打猎了。
孟寻虽然年轻,可是打猎的本事一点都不比村里面的猎户队长要弱。
在天快黑的时候,孟寻才下山,扛着一个獐子。遇到的同村人都羡慕不已,一头獐子够一家吃上好些顿了,不过獐子可不好捕啊,尤其是最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山上的野兽变得凶狠暴躁了多。
村里面的老人就说,是近些年村子进山捕猎的次数太多了,惹怒了山神。
因此很多以捕猎为生的猎户迫不得已该做其他行当,大牛家便是村子里有名的猎户世家,祖祖辈辈都是靠捕猎为生的。
如此一来,大牛一家逼不得已,只好搬到了县城坐起了小买卖。
“爸妈,我回来了!”孟寻走到院子,将獐子扔在地上,后续的处理工作就交给他的爸妈了。
孟寻一家四口,父亲是樵夫,母亲则在家养蚕织布,还有一个小他四岁的妹妹,如今孟寻长大了,也是个打猎好手,家境也殷实了不少。
“哥,又要去打拳?”孟寻的妹妹孟小妹,长得与孟寻八分相似,眉清目秀在整个村子也算是村花一级的。幸好生的白净,不像孟寻那般黑,不然这村花可就要易主了。
孟寻活动活动筋骨,点点头笑了笑。
自从大牛搬家后,孟寻的话就变少了,因为村子里他之后大牛一个玩伴,其他孩子小时候就排斥他,觉得他是个另类,也之后大牛相信他会成为神仙。
平常去县里,孟寻时不时会去大牛家,有时候也会带上一点野味,然后在大牛家混一顿饭,别与大牛偷偷去县里开的武馆偷学。
这一来二去,孟寻也学了点拳架子,让大牛羡慕不已。
可好景不长,在去年的时候,孟寻再去偷学,差点被人发现了。自那以后,拳馆的墙头上便多了些铁蒺藜。
孟寻倒没有因此而感到难怪,反正也偷学差不多了,馆主该教的拳他也都会了。只是每次去县里,他都要在拳馆门前转悠几圈,这道不是为了偷师,或者想去拳馆拜师学艺,他也没有这个闲钱。
只要是为了能多看一眼,馆主家的女儿。
他从大牛那打听到,馆主家女儿要林幽幽,名字很好听,长得也很好看。县里面有很多人家都来上门提过亲,不过都被拒绝了。
甚至去年拳馆还开了一次比武招亲,孟寻也上去了,但是在倒数第三轮被一个练习棍法的少年打败了。
可最后,林幽幽还是没有嫁出去,因为没人打得过她。
这就让孟寻放心不少。
就在前天,孟寻又去了一趟县城,不过这次倒不是为了去看林幽幽,而是听说青林山上的云崖宗准备招徒,他想去确认一下,顺便去报个名。
只是看到那高昂的报名费,就难住孟寻了。
报名需要整整一百两银子,他家平常每年也就余下个一两多的银子,自他成年上山打猎后,倒余了些钱,可是七凑八凑,发现还缺十两银子。
“孟寻,非去不可吗?”如今大牛真的是大牛了,虽然没有孟寻高,但长得却非常壮实。
孟寻点点头,没有说话。如果在没有听到林幽幽要去云崖宗的话,他说不定不会去,可林幽幽要去云崖宗,这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说不定他还能与林幽幽说上话。
“因为林幽幽?”大牛抬起头,他是孟寻的唯一一个朋友,孟非何尝又不是他唯一一个朋友?
来到县城,同龄的孩子都看不起从村子里出来的他,所以来到县城他也没有玩伴,就帮着他父亲干活。
“孟寻,他们都说我是呆子。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人不聪明,在村子里也就你一个人愿意跟我玩。我是把你当兄弟,所以兄弟我说句不爱听的,你听完可别生气。”大牛头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而且貌似并不是他现想现说的,好像是酝酿很久才说的。
“你说呗,我听着!”孟寻也同样低着头,气氛不知不觉凝重了不少。
“孟寻,不是兄弟我瞧不起你,你和林幽幽本就不是一路人,不管是家境还是其他的。”大牛说完后抿着嘴,又偷偷瞄了一眼孟寻,发现孟寻依旧如平常一样稍微有些放心了。
孟寻缓缓抬头盯着大牛道:“大牛,能给我打一拳嘛。”
“别开玩笑,就你那一拳一头野猪都能被打死!”大牛吓得脸色苍白,生怕孟寻不爽真的把他揍一顿。
孟寻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瞧把你吓得!”然后又变成严肃脸道:“大牛,我非去不可。倒不是一定为了林幽幽而去云崖宗。”
“大牛,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梦想吗?”
“那怎么不记得,要去山里面拜一个神仙为师嘛,只是这个去云崖宗有什么关系,云崖宗又不是什么神仙山门!”大牛有些好奇。
孟寻摇摇头道:“这几天我打听清楚了,云崖宗的开山鼻祖就是一位老神仙,只是听说老神仙的弟子都没能继承他的衣钵,所以才成为江湖上一个门派。”
“原来是这样啊!”大牛笑道:“不愧是孟寻,头脑就是比我好使!就然这样,这些钱你就拿去!”
大牛从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一个钱袋子,不舍的递给孟寻。“孟寻,这次我也不要你的配剑了,只希望你能够拜入云崖宗门下,我这个当兄弟的也就安心了。”
孟寻迷迷糊糊的接下钱袋子,打开一看都是一些细小的碎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十两。“大牛,这么多钱你哪来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那个我要去回店里面去了,赶快去报名吧!”
大牛站了起来,与孟寻告别后,匆匆离去。
独留孟寻一人站在夕阳下看着手中缝缝补补的钱袋子感动不以。
回到家中,在饭桌上,孟寻将他要去云崖宗拜师学艺的事情告诉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沉默不语,然后对视一眼才道:“这是好事啊,只是这……”
孟寻知道他的父母在考虑什么,“爸妈,钱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明天我就去报名。”
“哥,那你什么时候去云崖宗啊!”孟小妹有些不舍,从小父亲忙着打柴,母亲忙着织布添置家用,根本没有闲工夫带她,一直都是孟寻带她。
如今孟寻要去云崖宗拜师学艺,她肯定是舍不得的呀。
孟寻不禁莞尔,“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啊,放心等我去云崖宗,我肯定会常回来的。”
“真的?”孟小妹眨巴眨巴眼不怎么相信。
“哥哥几时骗过你?”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盖章!”
孟父孟母两人看着孟寻和孟小妹兄妹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露出淡淡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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