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为了救她的丈夫死了,浮生有些怔讼。
虽然世间万物都有消逝的一天,但是一向神仙都可以活的很长久。江凝还是守护千里山的神官,按理来说,应该活的长长久久。可是她为了救他的丈夫死了,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意才愿意以这样沉重的生命来换呢。
浮生有些小遗憾:“江凝死了,可是为什么这里不下雨呢。这里管事的人就不管吗?”
那人仍然望着湖面,叹了一口气:“想管也管不了!”
浮生偏偏头:“管事的人是谁?”
那人放下手中茶盏:陆吾一族,陆子慕。
陆吾一族浮生是隐约知晓一点的。
陆吾一族作风低调,本事却很高调。曾经跟着天帝征战多年,在九重天上掌管司天九部,办事谨慎得力,是天帝的一把好手。六界平定之后,他们一族生活在昆仑山上,但后来,陆吾看破了江涛海浪,风起云涌,想要解甲归田,承了天帝的恩带着一族隐居了。
陆吾隐居在哪里,司命八卦了整个九重天也没有挖出一点风来,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隐在千里潭下的结界中。
浮生觉得自己很是好运气,
一直没有讲话的旃檀,突然开了口:“倘若我没记错,如今的城主陆子慕是江凝的徒弟。”
那人正在给浮生添茶的动作缓了缓,语声淡淡:“嗯。也只有他才能将你们送出这里。”
浮生猛地一惊,坐直了身体,“你怎么知道我们,你,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两位神君不必担忧,我只是看着两位神君周身仙气腾腾,一看也知晓不是我们五夏城的人。”
看着眼前人好像并没有恶意,浮生放松下来。
三人喝了几杯茶后,眼看着夜色还浓,浮生趴在桌子上转动茶杯,无聊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那玄衣人道:“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江凝的事情?”
那人顿了顿,淡淡道:“略知一二。”
浮生有些兴奋“我今日听着说书先生说的好精彩,你看,现在天明还早,这样干坐着也无聊的很,你可不可以讲讲她?”
玄衣男子侧头看着浮生好奇的小眼神,思索了一阵,转眼却是答应的轻松:“姑娘既然想听,那我就讲讲。”
“故事的起点大约在两千年前的千里山。相比两位都知道千里山是五夏城的神山,千里潭的源头就始于那里……”
挨着一杯茶烟袅袅,那人淡淡声音一字一字打开夜色,像是一幅水墨画在夜色里铺开来。
一片碧绿竹海,竹林上细长叶间露水从高空滑落砸地面水坑,白色雾瘴自地下升起,一片林间一片烟波浩渺,貌似正常,突然林间贸然闯进一个玄衣少年,四方黑衣人自天边落下。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在面前。拿着手里的刀挡住黑衣人,他扶着身后的妇人。“母妃,你快点走。”
妇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枚利剑从林间飞来,准确无误的插入妇人的后背,只是刹那,妇人已经倒下去。少年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后无数利剑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铺天盖地笼罩过来。
就以为少年马上就必死无疑的时候林间突然变得寂静,林间高空落下雨滴,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来。
少年抬起头,一道亮光划过,不过尽在咫尺的利剑纷纷定住,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转眼利剑改变方向,林间黑衣人转眼间全部倒下去。
尸体挨着地上瞬间消失,只是从黑色泥土里蔓延出一片红色来,从根到叶,慢慢晕染上来,一片红色曼陀罗复活,生机勃勃。
这样诡异的场面好像也没有将少年吓到,他握紧手里的刀,抬起头,神神秘秘的雾岚中,自林中走出一女子,青色的衣服与身后碧绿竹林混合在一起,周身像是隆了薄雾。一把油纸伞在山间格外显眼。
少年盯着她,眸子里映出身前人的倒影,青色衣服,泼墨头发长至脚踝,油纸伞下,黑色瞳孔里有雾气笼罩,缥缈而不真切。
这个青衣女子的出场方式尽管有些奇幻,但是从黑衣人全部阵亡的场面来看,这个女子是个战斗力很强的人。
这个少年,好像也知道这一点。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蹲在地上,仰头看她“救救我母亲。”
青衣女子垂头看他,少年黑色发丝在雨中被打湿,紧紧贴在额角。她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少年怀中的人,声音若清泉,“她已经死了。”
她抬起眼,看到少年满脸水渍,偏了偏头像是疑惑“你为什么要哭,每个人早晚都有死的那一天。”她像是在打量:“虽然你是个神仙,但是也会有羽化的那一天。”
少年不可置信看着怀中死去的母亲,沉浸在悲痛中,声音带上浓浓的哭腔“她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青衣女子像是有些呆愣。
转眼少年已经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声音带着一丝倔强,“求你帮帮我”
她握着伞转身,奇怪看着少年,:“我又不认识你,我凭什么帮你。”
青衣女子一向给人清雅秀丽,但是瞧了她,只觉得若这漫天雨水一般冰冷。
少年摇摇头,“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只要你肯帮我,你以后要什么,我都能帮你拿到。”
这是江凝,守护千里山的神女,她是千里潭里面灵气所生,生来就住在千里山上。守护着千里山下的五夏城,也掌管这方天地的布雨。
她在山上呆了太久,万万年的太平毫无波澜,她这人,性格一向冷淡,就连五夏城城主多次请她下山也从未答应过。此次,她却将这个少年给捡回去了。
少年跟着她走至山顶,一方悬崖自横空而出,悬崖上一方月亮高挂空中。
月下是一个竹楼,院里一颗古桃树绵延开去,枝干缠绕开满后山。无数的萤火虫自林间飞起,形成一道引路的光来。
她回头,随手指了挨着旁边的一间阁楼。“你的屋子。”
江凝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偶尔睡个觉吃个饭也是看看心情。她从未到人世间生活,也很少出山,自然不知,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能像她这般不吃不喝。
这个少年虽然也是个神仙,但是还是个正在长身体的神仙。少年饿了一天之后,没有等到江凝有半点要做饭吃饭或者吃吃果子垫肚子的举动。
饿的有些眼睛冒星星的他终于忍不住:师父,你不需要吃饭么?
吃饭?她重复这两个字,觉得有些新奇:“你饿了?”
她愣了愣,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良久,她走出门,捏了一个诀,手中多了一瓶露水。她递给他:“喝吧。”
少年接过露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仙女是喝露水的,但少年显然不是。
第二日,少年拿了一把刀去了山间,不一会儿便拖着碧绿竹子回来。在院子里噼里啪啦弄个不停。
江凝此时在拿本书遮在脸上靠在窗边的小塌上小睡,听见院子里的响动。只是皱了皱眉,极少的好脾气没有起身去太过关注。
少年在院中忙活了几日。江凝出来时候,少年已经在竹楼旁搭了个厨房棚子出来。
江凝不善于做菜,不是不善于,是根本就不会。这个年轻的少年只能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上山挖竹笋,摘野菜,摘野果子。回来自己修灶台,种果蔬,他小小年纪就要做这些,其实感觉有些被虐待。但又说回来,不食烟火的江凝允许他这样做显然已经是大度的不能太大度了。
他烧了第一次菜,十分自然的叫在旁看书的江凝:“师父,吃饭吧。”江凝走进屋子,她看着他做好的饭菜,两人坐在桌前,她拿着筷子吃了一小口,抬起眼“你还会做什么?”
此话证明江凝是个美食爱好者。她本来只是一个喝露水的小仙女,后来口味刁钻,无奈之下,江夏一边学法术的时候顺带成了个厨艺精湛的徒弟。但是也只有日常吃饭的时候,两人才会讲些话来。
回去了两个月,她好像才发现,不知道怎样称呼他,她招他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她偏头看他。
他好看的眉眼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那个名字随着我母妃死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屋外下起了大雨,隔着雨帘,山里树木葱郁。她说:“江夏。你叫作江夏吧。”
三年时间匆匆而过,不过屋前桃花落三载。三年期间,他痴迷于术法,猛然进了很多。江凝是万年的神君,法术修为天生便极好,那些什么什么咒语什么什么诀她以前从未去再意过。让她来教一个小孩子,其实有些勉强她。
她教他的时候说的很简单,完全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并没有严苛,反而像教着玩一样,有时候,她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子,你觉得这是什么?
少年皱了皱眉:“树枝。”
她笑了笑“心生万物,这世间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是致命的武器。”说着她手上的树枝刺向水里,一条鱼被树枝插起来。她说得认真:“今晚有鱼吃了,你擅长做清蒸还是红烧的?”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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