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洞彻
“四小姐,可是疼的厉害?奴婢去给小姐打盆温水梳洗一番,用过晚膳小姐便早些歇息。”一旁白荷见宋锦瑜紧蹙着眉头,小脸白的毫无血色,不由得轻声道,生怕声音大些,便让自家小姐伤上加上。宋锦瑜此时看起来面色沉静,可是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想必任谁死后再次睁开眼睛,现自己竟然回到了从前,一时都难以接受。
她想和白荷说些什么,可眼见着白荷一脸忧色,望着她的目光是全然的信服,她最终只是轻轻点点头。白荷将宋锦瑜扶进屋中,转身挑了帘子出门。
想必自己若是和白荷说些什么,白荷定然以为自己因伤以至神智不清,在胡言乱语。
宋锦瑜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死前那痛苦的一刻,始终萦绕心头。恨,心中的恨意仿佛难以磨灭。可另一个声音告诉她,既然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她此时在意的该是眼前。
十三岁。
那一世,便是在她十三岁之时,亦是在这寺庙之行,遇到了盛崎,也就是盛家大爷。
她们一行遇险,被盛崎一行所救,而她最是凶险,她所乘的马车滚落一旁数丈的矮崖,盛崎亲自下去施救,而她想起了出门前,自己亲母对她所说的话……那时候嫡母正在计较她的婚事。以她的出身,便是勉强为人正室,也只能嫁个庶出之子。可嫡母总对她们姐妹说,女子最荣光的便是寻个好夫婿,十里红妆风光大嫁。于是,她狠了狠心,终是依了心中所想。最终她如愿与盛崎有了牵扯,盛崎确是个君子,那之后差人前来宋氏提亲,定下了她及笄后婚嫁之事。
那之后的事……想到自己最终的结局,宋锦瑜用袖子轻轻拭了拭眼角浸出的泪。
老天终究待她不薄,怜她枉死。这样一想,宋锦瑜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
用过晚膳,白荷正要服侍宋锦瑜歇下,房门被叩响,宋家五小姐宋锦云轻声唤着:“四姐。”
白荷眉头微微一蹙,轻声嘀咕。“……小姐伤了,该早些歇息的。”宋锦瑜笑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白荷去开门。白荷跺了跺脚,气自家小姐丝毫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五小姐白日里根本没有受伤,不过是受了些惊,夫人便仿佛生了了不得的大事般,让郎中细细给五小姐诊脉,那时自家小姐头上可是血流如注的。这般远近亲疏的,她一个丫头看在眼中都觉得夫人过矣,可自家小姐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般,还那么满脸含笑的应对着。
“五小姐。”许是因心头带愠,白荷唤五小姐的声音便少了几分平日的恭顺。
宋锦云眨着眼睛,一脸疑惑的望向白荷。然后迈步进屋。见宋锦瑜袖了手立在窗边笑盈盈的看着她,宋锦云又立时高兴起来,可看到宋锦瑜头上的伤,霎时一脸紧张的开口:“四姐,你头上的伤?”
宋锦瑜拉了妹妹的手,二人走到一旁的蒲团落坐,这才轻轻开口。“不过是刮破了层表皮,郎中给看过了,说是养个十天半月便会痊愈。”宋锦云闻言双手合十。“这便好,我醒后便想来看四姐,可是娘拦着不让我乱跑。
四姐你知不知道,你那时候流了好多血……我一见四姐那样,就给吓晕了,说起来,有些丢脸。白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丢脸了。”白荷没有料到宋锦云会开口问她,表情有些怔的摇摇头……
“你便是实话实说我也不会怪你的。娘也说我太不经事了。四姐,我是瞒着娘过来的。”
宋锦瑜被宋锦云蹙着眉的模样逗笑了。
这是她的五妹,性子坦率,虽是嫡出,却没有养出骄奢的性子。自己的嫡母虽然有几分刻薄,可对这个幺女,却是真心疼爱的。前世是她浅薄,总觉得嫡母对庶出的她有几分偏颇,所以连带着对宋锦云有了几分迁怒。现在想来,那其实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啊,这么大还这么胡闹。小心被母亲逮到,又要关你几日。”说起被关禁闭,宋锦云吐了吐舌头。“四姐坏,总挑吓人的说。我最怕娘把我关在院子里了,而且还会派了婆子整日看着我绣花,扎得我满手指的针眼。”说起宋五小姐的女红,便是连一旁的白荷也不由得轻笑出声。
宋锦云立时红了脸。“四姐,白荷欺负我。”宋锦瑜不由得掩了袖子轻笑,随后‘一本正经’的道。“回头我罚她给你绣几条帕子给你送去,全当陪罪……”
这?这根本就是在变相的说她女红不好嘛,宋锦云顿时一脸跃跃欲泣。
姐妹俩又说了半晌话,宋锦云担心自己的踪迹被现,急着赶回隔壁的院子。她陪着宋夫人住在隔壁相对宽敞一些的客院,同院的还有江夫人及其长女。宋锦瑜让白荷悄悄送了宋锦云回去,片刻后,白荷回来复命,说婆子现宋锦云不见了,可不敢告诉夫人,生怕受罚,这时候宋锦云回去,婆子们自是松了一口气。
宋锦瑜缓缓躺平身子,看着白荷给她盖好锦被,小心翼翼的掖好了被角。不由得心头一软……“锦云其实是个好脾气的姑娘。”白荷神情一怔,最终不得不点了点头。“……是奴婢小心眼了,其实小姐受伤,五小姐也是不愿的。奴婢没有怪罪五小姐的意思,只是夫人。”“傻丫头,谁的亲娘见到拉车的马儿惊了,想到女儿还坐在车中能不急?你啊,就是心眼太直了。以后……”
说到这里,宋锦瑜神情一凛。这些教导白荷的话,何尝不是在说她。
前世,她便是心眼太直了,因着白日的事对宋锦云心生怨怼。那一日当晚,宋锦云也来悄声探望她。只是被她冷言冷语的嘲讽哭了。
最终,惊动了宋夫人。[新文,求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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