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的时候,书店门扉上的银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半躺在沙发上的他取下盖在脸上的书本,抬眼看去,“终于回来了啊,秋姐,见草哥……你们这是去吃烛光晚餐了吗?”
“别胡说了,扈。”见草微笑着耸了耸肩,“如果真去吃烛光晚餐的话,又怎会回来这里?是吧,秋?”
她微微一怔,脸色微红。
“所以……是出什么事了?”钟离扈坐起身,盘起腿,拨弄了下自己那垂到眼前的刘海,“今天训练的时候,你们和会长都不在……当我向副会长问起你的事情时,她的反应可吓人了。”
“啊……哈哈,那多半是我的错。”见草尴尬一笑,“今天稍微出了点意外的情况……”
“所以说,是什么事呢?”扈侧过脸,看向了他身旁的钟离秋,“秋姐?”
她微微抿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你们二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钟离扈轻叹口气,站起身来,“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我去给你们砌杯茶。”
“啊,不必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秋摇了摇头,瞥了眼那正往外散着热气的浴室,“替我们向糜姒姐问声好。”
“糜姒姐?糜姒姐不在这里啊?”扈疑惑地回过头来,“她今天晚上似乎有聚会的样子,六点就出门了。”
“哎?那这浴室里的是——”
“呼!”
只听‘啪嗒’一声,打磨过的玻璃房门,被快地推开了。
蓝发的男人穿着一条蓝色的短裤,手里捏着一条蓝色的短衫,脚上踩着蓝色的拖鞋,信步走出了浴室。
“小钟离,茶壶里还有绿茶——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钟离秋立即闭眼扭头,而钟离扈则以举鼎之力飞速向前,一脚将其踢回了浴室之中。
“鲲云!你为什么不穿了衣服再出来!”
“咳!我以为这里就我们两人来着的——”
“……我也拒绝看到你的**!还有,小钟离算什么奇怪的称呼!”
“因为你是最小的钟……”
“我知道!别用了啊!”
“我倒是觉得挺好。”
“我觉得不好!”
浴室外的他与她,聆听着两人的争执,略感了几分苦笑不得。
嘛,总比陌生要好多了。
见草轻叹口气,侧过身来,“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嗯。”
她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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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两人无言。
倒也并非是彼此埋怨或冷漠——他与她,从不会这般对待彼此。
也并非是无话可说——他与她,早已经在心中准备了数个问题。
只是,在这寂静的夜中,又要话从何起呢?
或许在这样的氛围中,无论说什么,都像是一种强颜欢笑吧。
见草轻捏指尖,看着那电梯的门扉缓缓开启。
而她也跟随着她的步伐,步入了其中。
狭小的空间中,两人肩并肩地站着。
不近不远。
不远不近。
“……”
看着那显示屏上跃动的数字,见草轻吸了口气。
算了,强颜欢笑本不就是我的特长吗。
比起一言不说的尴尬来说,那样要好上太多了。
他暗暗握拳,“那个,秋——”
“对不起!”
嗯?
见草诧异地侧过了身来,“秋?”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么简单地被催眠术给夺走了神识,与见草你刀剑相向……还让锦衣卫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意……”
看着眼前低着头,双眼微红的她。
不知为何,见草的心中,安稳了些许。
原来秋她……只是在自责啊。
“没有关系的,任谁都有大意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况且,你根本没有错,只是那殷少的问题罢了。”
“但是……见草。”她看着他那布着淤青的手臂,紧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你的伤……”
他微微一怔,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啊……这是当时被秋所踢伤的吗。
见草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淤青。
好痛!
他微皱起眉,吸了口凉气。
不过没有这个力道就不是秋了……
说回来,之前与殷少战斗的时候因为不断让冰层冻结在皮肤上,所以身体才没感觉到疼痛——但现在,好像连本带利地回来了。
“见草……”
移回视线,看向了心疼不已的她。
他并不讨厌,她的这个表情。
但他也不想,让她如此悔恨。
所以……
见草微扬起嘴角,突然握起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没有你的话,我不连这份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该释怀了吧。
他淡淡一笑,抬起了双眼。
哎?
秋的脸颊怎么红得像苹果一样。
等等,难道我刚刚那句话……
意识到了什么的他,心跳开始了加速。
而她,自然感受到了这点。
得赶快解释一下……
“秋,我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先前握着她的手,反而被她所十指相扣。
只见钟离秋上前半步,倚住了他的身体,仰起脑袋,闭上了双眼。
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一时间却要比那夺魂术法还要摄人心魄。
近在咫尺。
此时间最似桃源的温柔乡,近在咫尺。
他红着脸,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然后,低下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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