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我来图书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和之前相比又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地下室被清理干净,那些无用的书籍已经被当做废旧垃圾处理掉了。那个长发女孩依旧坐在电脑面前熟练地敲击着键盘,手边还放着几本摞在一起的书籍,那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演奏钢琴一样。我走过去告诉她我来归还书籍,她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等我大声的复述了一遍之后,她摘下耳机才抬起头看着我,此时我才注意到她挂着无线的袖珍耳机。
“哪几本?”她的声音和普通的女生不太一样,带着一点撒娇似的腔调,但是也并非那种弱气的声音,让人觉得很舒适。
“《山海经》和《聊斋志异》,还有一本《百鬼夜行》和《妖怪研究记录》我申请延期。”我仔细地念着书目的名字,生怕她再听不见。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上次找我要登记册的那个男生。”她瞟了我一眼,继续敲击着键盘,女孩抿了抿嘴继续说道:“上次你走的时候,我已经登记过了你的书目,但是最后那本《妖怪研究记录》图书馆并没有收录,你把前三本还回来就行了,之前清理地下室有些书目已经清理掉了,你自己留着吧,怎么都无所谓。”
清理掉的书目没必要归还么?大概那些书籍对学校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空间负担罢了,我是这么想的。在她收回书籍仔细将书籍重新录入电脑的时候,我开始仔细地打量她,柔顺的长发直到腰部,细长的眉毛,小巧的鼻子,眼睛很有神,按照百分满分的评分标准来说,大概能得到八十五分的分数。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么?”过了一会儿,她将我的借书证递还给我,她的手很很纤细,关节显得有些突出,但是无伤美感。
“没什么。只是上次的事情十分感谢,有什么需要么?”
“不客气,没什么需要的,那是我的职责。”她说。
“很喜欢贝多芬么?”我指了指耳朵。
“什么?”
“你摘下耳机的时候,放的是《皇帝》。”
“现在呢?”她又指了指耳机。
“《g大调小步舞曲》。”我马上给出了答案。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毕竟我离她还算有些距离,哪怕耳机的音量开的很大也只能模糊地听到一点点,随后她好像怕我作弊似的命令我:“闭上眼睛,现在呢?”
“《月光》。”我闭上眼睛后仔细听了听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你也很喜欢贝多芬么?”
看到她吃惊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又答对了。
“喜欢,但是每个人每种音乐都会去听,无论是贝多芬还是海顿、瓦格纳,我全都一视同仁,并不是说贝多芬是特别的。”
“所以说是天赋么?”
“也不是,虽然都喜欢,但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会将它仔细地录入大脑,所以其实都能听出来,大概是热爱带来的力量,就像信徒一样。”我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脑袋。
“信徒?”她重复了一遍。
“对,信徒,作为一个信仰者,在宇宙中寻找自己需要的理由,这就是信仰。”
“相当有意思的见解。那么之前的报恩承诺还有效么?救命之恩?”她突然打断我。
“当然,救命之恩。”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拒绝后会再次提起,但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么作为报答,在我下班后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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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说是咖啡馆,菜单上一页一页的饮品实在是让我有些混乱,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让我感觉我仿佛看的是一份取名指南而不是一份菜单。好在餐厅的环境还算不错,空调的温度刚好合适,地面也是一尘不染,窗边更是直接可以看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女孩赶赴约会前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眼线画得相当精致,头发也好好梳理过了,长长的白色连衣裙,口红都换了一种颜色。可是我实在不算是一个好的话题发起者,毕竟才没见面几次,点完菜之后,我就只能僵硬地坐在座位装聋作哑。
“你知道吗?我对你挺好奇的,所以提出那种要求,很想和你聊聊。”她刚落座就挑起了话题。
“我应该说我很荣幸吗?”
“你离开之后,因为好奇,我有偷偷查看你的借阅记录,借阅量真是让人吃惊,而且借阅的书目几乎涵盖所有领域,你是全才吗?还能那么轻易地听出那些曲子,无论如何都会感兴趣的吧,还是说你常用这种手段欺骗女孩子么?”她将带来的手提包随手放在餐桌上,然后仔细地浏览着菜单,寻找着自己喜欢的饮品。
“不算,只是想要在其中寻找不一样的东西,想着只要能够找遍全部,大概总能找到吧。至于能让别人对我感兴趣,那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毕竟我实在不善于主动开口去和别人聊这些。”
“我是例外?”
“算是例外。”
“救命之恩?”
“大概有一部分原因,但并非全部。”
“一杯哈密瓜汁。”她朝着侍者点了点头,“说话一如既往地老练呢。那么进展如何?找到了么?所谓的不一样。”
“多亏上次你的帮忙,算是有了一些头绪的样子。”
“唉?难道真的是妖怪么?看你今天归还的书籍都是讲妖怪的书籍。”她歪了歪头。
“可能吧,这种未知的存在大概就是我想要寻找的吧,你相信么?”
“你这算是信徒布教吗?然后把我也骗去研究这个么?最后形成一个庞大的宗教组织么?”她开起了玩笑。
“不是,只是单纯地问问,之前也有问过别人同样的问题,想听听别人的想法。”
“嘛。这么突然地问我的话,我也很难回答啊,没有亲眼见到的话大概是很难相信的,但是说不信的话,也不全是那么回事,毕竟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嘛,而用妖怪去解释的话,又恰恰能够说通的样子。”
在这之后我又和她聊了很久,从音乐到阅读,从阅读到社会,从社会到理想,她几乎没有不擅长的话题,甚至连自由搏击和枪械都能聊上两句,这也导致我们的用餐时间大幅增长,最后一直到天色已经漆黑如墨才宣告结束。
“陪我走走怎么样?”用餐后她向我发出邀请。
“去哪儿?”
“城墙怎么样?虽然已并非它原来的样子,但是走在城墙上的感觉总比走在水泥路上的感觉要愉快。”她从手提包里掏出镜子稍稍低下头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妆容,头发披散开来,白皙的脖颈清晰可见。
“可是时间的话,可能会来不及。”
“你在害怕吗?”她放下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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