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承守阴柔的笑着。
周帝亲眼目睹了他儿子们手足相残的这一幕,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或者说,他根本就毫不在意。
没有选择?
这对于周帝来说,从来就不存在这句话,他不仅有选择,他的选择还很多。
“你觉得,这样就能让我把皇位交给你?”
“父皇,您已经没得选了。”姬承守捂着嘴轻笑,走过去踢了踢二人的尸首,道:“他死了,老二名声已坏,难道您要将皇位传给那个私生子?他受得住吗?”
“呵。”周帝笑着道:“那你就守得住了?”
“当然。”
姬承守傲然道,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柔弱之意。
“那朕就来考考你如何。”
“嗯?”姬承守面露喜意,道:“父皇请讲。”
“你知道为帝者,最忌讳什么?”
“识人不明?”姬承守随口道。
“是心软。”周帝笑着道:“身为帝王,不可无情,却一定不能心软,心软,就意味着有缺陷,有缺陷,就会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步步放大,到时候,这皇位就是催命符。”
“原来如此。”姬承守笑着道:“谢谢父皇教诲,说起来,自我长大后,您这还是第一次教导我呢。”
“杀了他。”周帝忽然眯眼看着姬承守道:“杀了这人,我就将皇位传与你。”
“您说什么?”
姬承守一下子怔住,下意识顺着周帝的目光朝着后方看去,看到了东望。
他再一次回头,却看到了周帝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看的他紧张无比,浑身的汗毛倒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一瞬间醒悟,放声大笑。
“您可真是爱说笑,杀了谁?”姬承守缓步走到东望身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东望的面容,面露痴迷道:“怎么可能呢,望,这天下谁人都杀得,唯独你杀不得。”
“是吗?”东望微笑着看着姬承守。
“自然,你我还要共享这……”
姬承守没有说完,便忽地看到东望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那张带着笑容的脸,此刻却透漏着无尽的冷酷。
他被东望硬生生的掐着脖子举了起来,一身法力尽数被封死,动惮不得,脸色很快涨的通红。
他还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口中却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
他抬手,却没有力气,蹬腿,却够不到地面。
他很快瘫软,再无半死的生气。
东望随手将尸首扔在地上,喜笑颜开。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三具尸首,自语道:“终于死完了。”
东望这时候看着端坐在上的周帝,放声大笑。
“陛下,终于见面了。”
周帝饶有兴趣的看着东望,道:“你终于敢明目张胆的现身了,朕一直在等你。”
“大势已成。”东望缓步走在这大殿内,抬头看着四周,笑着道:“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朕?”
“怕,当然怕。”东望回头,看着周帝笑道:“可是我想,您一定离不开这皇宫吧,要不然,也不会看着玉京大乱的。”
“哦?”周帝呲笑道。
“别装了,你不就是等着我露面,将一个个藏着的底牌和暗手露出来,你好一网打尽,永除后患吗?”
东望大笑,指着周帝肆意嘲讽。
“只是,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总觉得,我不过一跳梁小丑,一旦现身,你只需要一巴掌就能把我拍死,可现在呢?你能奈我何?”
“你以为,我就那么些手段,最多不过是撺掇这几个蠢货跟闹剧一样的造反,你以为,不过是死两个儿子,不,你甚至觉得这两个蠢货都能被你保下来,毕竟,丧子之痛,那是真的痛啊。”
周帝目光阴冷,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可是你没想到吧?你最信任的几员大将,走的走,反的反,反倒是一直被你忌惮,压在玉京不让其走动的徐开天,最后选择了去玄武关赴死。”
“瞧瞧你的四周,你身周一人也无,偌大的宫城里,你就坐在那皇位上,你如今还坐得住吗?”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你死!周帝,你说说你今日还怎么活!”
东望抬手直指周帝,慷慨激昂的说完之后,便肆无忌惮的大笑。
周帝阴沉不语,片刻后,出声问道:“朕只是想知道,是何人放你们入宫的。”
玉京大阵未开,就算老瞎子反了,可周帝还有后手,只是他没想到,玉京大阵真的就没开。
“你还想不出来吗?”东望放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道:“这你凭什么跟我斗?”
“曹伴伴?”周帝忽地明悟。
“你想不到吧?你最信任的那个人,原来也等着你死呀!哈哈哈……”
周帝长叹一声,看向了东望,挥了挥手。
东望嘭的一声炸了。
殿内空无一人了。
周帝手撑着皇位,神色忽地闪过一丝落寞,无比寂寥。
“周帝,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话语遥遥的传来,周帝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在自己的眉心,朝着外面一扯,扯出了自己的神魂。
而后,他毫不犹豫的并指如剑,朝着神魂一剑斩下,将其一分为二。
一道神魂入体,另一道神魂迅速前往地底石窟,维护那遗腹子的命。
硬生生将神魂割裂,那种痛苦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秋君当初神魂欲裂的时候,几度昏迷了过去,可如今周帝却是连哼都未哼一声,足见其狠辣。
不仅仅是对旁人狠,对自己更是毫不手软。
只是如此行事,却让他也一阵虚弱,面色苍白了几分。
“这便够了吧。”
周帝说罢,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殿外走去。
在殿前站定,周帝抬头看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玉京书院。
吕仙头疼不已的看着二老下棋,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两位怎么在这时候还能有如此闲情逸趣。
“差不多了吧?再闹下去,真的没有办法收场了。”吕仙无奈道。
“再……”曹生说了一半,忽地停住。
“嗯?”老黄也惊讶道:“那瓜娃子回来了?”
“回来了。”
说话间,二人齐齐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就走吧,你去问?”曹生看向老黄道。
“一起去吧。”
“也好。”
二人说罢,一同起身,下一刻,三人消失不见。
…………
公主府内。
太平似疯了一般的在自己的闺房内大笑,将一切都砸了个粉碎,而后,呼喊来侍女,换上新的,将自己梳妆打扮整齐,换上宫服正装,描眉点唇,准备前往皇宫收货自己胜利的果实。
可她刚出门,便看到了裴柏。
太平有些恼,道:“让开!”
“你已经闹的太出格了。”
“哦?出格?”太平捂着嘴咯咯的笑着,道:“是谁让你来说的?周帝?你主子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裴柏不语,叹了一口气。
太平瞧着他这幅窝囊模样便来气,厉声尖叫道:“将他给我弄开!”
两旁的侍女不敢动,几个侍卫想要靠近,却听到一声冷喝。
“滚开!”
裴柏一瞬间仿佛变了个人,他环视四周,目光如电,一众侍卫只觉从未见过如此锋锐的眼神,一时间心肝欲裂,无一人敢上前。
“一群废物!”太平怒到了极点。
这时候,一白衣书生走了出来,正是那白先生。
白先生看向两人,而后看着裴柏道:“驸马爷,欺负妇孺,可非君子所为。”
裴柏冷笑,性情大变。
他看着白先生道:“就你这畜生,也配在裴某面前说君子二字?”
白先生一瞬间恼怒,冷笑道:“哦?裴先生想必是有道理要与白某说了,只是不知道裴先生这剑还利不利,道理还说不说得通。”
白先生一瞬间气势暴涨,院内侍卫侍女纷纷被这气势震慑的昏死过去,他整个人站定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山岳一般。
大乘巅峰!
裴柏就看着白先生气势暴涨至巅峰,而后一掌高举,在空中化作一巨大的山岳,如九洲压顶一般朝着自己拍来。
他无动于衷,仿佛眼前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出剑,归鞘。
裴柏依旧在原地站定,只是那气势雄浑,犹如山岳一般的巨掌,消散不见。
迎面而来的,只余清风拂面。
裴柏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就你,也配听裴某的道理?”
白先生的脑袋落地。
裴柏转身,看向一脸痴呆的太平,轻笑一声,温柔的将其被风吹乱的发丝捋顺。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砸碎了一片青石地板。
是一只巨大的白猿,背上还坐着一个老僧,是一禅大师。
一禅看了一眼白先生的尸首,看向了裴柏道:“我还有些担忧。”
裴柏看向一禅,低头行礼,道:“宵小之徒,不足为虑。”
一禅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太平,而后看向了裴柏,赞许的点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大师言重了。”
“今日之后,带着她走吧,去哪里都好,洒家也老了。”
“好。”裴柏点头。
太平听得一头雾水,痴痴的看向一禅,道:“一禅大师,你怎么……”
一禅是她心中为数不多敬重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久居公主坟的一禅,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一禅看向太平,大声笑道:“叫什么大师,叫爹。”
太平怔住了。
一禅看见太平这幅模样,放声大笑,轻轻拍拍坐下白猿,白猿一跃而起。
“有空了,再多去公主坟看看你娘亲。”
丢下一句话语,一禅消失不见。
太平脑中一团乱麻。
这时候,裴柏转头,忽地伸手牵住她的手,道。
“你不是想去皇宫吗?”
太平怔怔的点头,像一个痴傻的小姑娘。
裴柏温柔一笑。
“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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