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千线索全部指向那教书先生和女子,可是陈孟想不通,若是只单单为了一个女子,梅贻便要夺去全镇人的性命,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陈孟解开死死抱在他大腿上的青色豺狼,并警告它最近两天不要再去孤叶镇了,否则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青狼感激涕零,不过一转身,眼泪鼻涕便瞬间不见,蹦跳着躲回了山林里,看着这变脸的速度,张仲坚自愧不如。
小狐狸在陈孟脚下咿咿呀呀的,像是在抗议为什么陈孟放跑了要吃掉自己的坏豺狼,陈孟笑着抱起脚下的小狐狸,看着小镇,脸色凝重,看来,这天是要变了啊!
一连几天都是阴天,妖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导致小街上的人也变得稀稀落落,人们基本上都关着门躲在家里。唯有一个身着青衣的教书先生到处奔走,正是梅贻。
“县令大人,我想求您找到杀死小苏的人!”
“我说过了多少次,小苏是自杀,你还要问多少遍?”
县令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了,这个迂腐的书生这两天总来为这自杀的小苏伸冤,县令看着台下站着的不卑不亢的书生,要不是因为他是这个小镇唯一的教书先生,自己早就将他赶出去了,不过这人也真是奇怪,小苏是自杀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好像整个镇唯有他不清楚似的。
“是嘛?原来你们都认为小苏是自杀的啊!”
书生喃喃自语,晃晃荡荡的朝门外走去,失魂落魄,县令看着书生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凉意,他习惯性的笼了笼袖子,难道小苏真的不是自杀?怎么可能呢,眼见为实,小镇几千口人那都是亲眼看到的,定是这书生失心疯了。
小巷的青石板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原来还是那书生,相比之前的落魄,现在更是如此,他手中拿着一个酒壶,大袖飘摇,眼窝却深陷进去,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看着面前的高大门楼,叩响了大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小缝,看见门口的是那位书生,门便又紧紧的合上,里面传来声音:
“梅先生,小苏的死真的是自杀啊!你就不要再问了,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您怎么就不相信呢?”
原来梅贻不仅仅是去了县令的官邸,更是家家户户的拜访,询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当然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久而久之,这个小镇的居民都知道了那个唯一的教书先生好像承受不了学生去世的打击而疯了,有的人同情这个善良又不懂得变通的人,更多的人却是想着是不是该再去找一个教书先生了呢。
将酒壶中最后一滴酒灌入口中,梅贻试着翻转酒壶,试着能不能在倒出一点来,试了试果真没有了,他扔掉酒壶,看着漫天的乌云。
“原来,都没有人知道呢?”
人间三月,尽是芳菲,在这个小镇,人间三月,天降飞雪,天公变色是为何?我心中有大不平,天地皆变色。
张仲坚看到这一奇妙的天象,赶忙呼喊陈孟出来观看。
“圣人小天地?”
陈孟脱口而出,可是说完他就后悔了,怎么可能会是圣人小天地呢,这更像是一种禁制,施法者应该会有极高的修为,不会是梅贻的浩然气已经完全逆转了吧,可是逆转的浩然气怎么会有这般圣人气象呢?
“看来你已经看出来了!”
一个身形矮小佝偻的人从小巷的角落走出来,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陈孟心中一动,他先前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到来,看来此人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你是梅贻的人?”
‘“不不不,我只是看戏的人,现在戏还没开场,怎么能让你搅局呢!”
陈孟让张仲坚和小狐狸躲到屋子里,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诡异,张仲坚知道自己帮上什么忙,便抓着小狐狸进了屋子。
那人嘴角抹过一丝冷笑,眼眸竟然变成了赤红色,不等陈孟开口,一拳就擂了过来,陈孟双手格挡,恰恰挡住那一重拳,那人一击即退,陈孟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你不是这座天下的人,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开口,只是冷笑,霎那间,拳头便又冲了过来,陈孟甩甩手,一拳递出,似有风雷。
传言古时圣人口含天宪,驾临天地,执掌生死。而如今的梅贻长袖飘飘,立在天空,俯视着眼下的小镇,手握风雷。
那些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一场面,纷纷叩拜,口中喊着神仙老爷,更多的却是疑惑,那疯魔了的书生怎么就变成如此可怕的神仙妖魔了。
梅贻深呼一口气,一身金黄的浩然正气流淌,正大光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丝丝的黑线混入了金光之中,然后便是无尽的黑色,从脚,然后到手,最后眼睛中的金色光芒也消散了,眼眸变得漆黑,脚下众人看着上空那人的变化,满脸惊恐,原来那人便是一直祸乱的妖魔。
梅贻开了口,却如金石摩擦一般刺耳:
“我需要你们帮一个忙,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请你们帮我找到杀死阿苏的凶手,否则的话,这座小镇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间。”
如死一般的寂静,倒是梅贻哑然失笑,双手抬起。
“不急,你们想好了再说!”
平地起龙卷,在场的人没有人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有毁灭这个小镇的实力。
有人崩溃哭喊,想要逃离这个小镇,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逃跑,都难以逃出这一座小镇,从前温馨的小镇,现在却好似一个夺命的地狱,在一次次逃跑无果后,终于认命,开始正视起这个男人提出的问题,
而造成这一切的男人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端坐在空中,黑色的光如流水一般缠绕在他身前,礼记,口容止,坐如尸。而此人就这样端坐在众人面前计算着时辰,面无表情。
在极端的重压之下,终于有人崩溃,哭叫着爬向梅贻:
“是她,是她说小苏是一个祸胎,惹来了妖祸,是她,是她逼死的小苏,不是我,求你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那人指着一个颧骨极高的老妇,那老妇看见那人指向自己,顿时慌了神,慌忙指向那个人:
“你个不知羞的狗东西,明明是你说的小苏与那个妖物有一腿,怎的还想怪罪到我头上!神仙大人明鉴啊,就是那个狗东西干的!”
嚎哭声,喧闹声,或是叫骂声,在小镇不断回荡,男人就那样端坐在空中,看着脚下的世间百色,然后他站起身,风雪立止。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男人的行动,只见那个***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怔怔的看着脚下的人,然后咧开了嘴,便是笑,笑声凄厉,好似从地狱传出来一般,疯狂的大笑着,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金石摩擦的声音又回荡在小镇。
“原来,原来你们知道,谁是杀人凶手啊!”
梅贻长袖摆动着,状若癫狂。
“凭什么啊?凭什么你们就能因为你们心中的私欲就可以随便的去诬陷别人,你们告诉我,凭什么啊!。”血色的眼泪就那样顺着梅贻的脸颊落了下来。
“你们每一次说出的话,就像是一把把魔鬼的利刃,你们把她的心杀死了啊,从头到尾,你们都只是认为你们只是置身于事外的一群人,你们比魔鬼还要可怕啊,当事情真正发生时,又开始拼命的推卸自己的责任,或是转向另一个人,继续诉诸你们的不满,丢人啊,真是丢人。可能小苏的死,在你们眼中可能就像是在无边的海里添了几粒盐,你们不在乎,虽然使扯淡的嘴里多了一些盐,但是还是淡啊,你们不在乎,我告诉你们,我在乎,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在乎!这件事情,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梅贻抹去眼角的血色泪水,大袖一震,抬起双掌往下压去,天地间风云变色,仿若天崩地裂一般,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无比巨大的压力,好像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一般。
“够了!”梅贻的眼眸闪过一丝金光
“你说够了就够了?你有个什么用,读那么多书你保护了谁啊?你就是一个废物。”
梅贻竟然在自言自语,眼泪不自止的流了下来。
“真的够了,她不会想这样的。”
“窝囊了一辈子,连这最后的时间你还是要当一个懦夫嘛!”
“我曾读过千万卷书,我曾听过无数圣人言,不过是求一个无愧于心而已。”
梅贻眼中金光与黑光交替,他捂着头在空中翻滚,四周风云变幻,只见周围竟然出现无数金色文字,冲向正在翻滚的梅贻,世间万物,经史子集,皆有浩然正气,金光大作,不过很快,如拳头一般大小的文字纷纷被黑色的雾气吞噬。
天下无道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陈孟硬接下佝偻老人的一个鞭腿,同时横起一拳将其打飞出去,正当他要继续攻杀上去之时,中间突然冒出一个浑身漆黑光芒的男人。
佝偻老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阴森森的笑着:
“梅贻,你终于成功了,快来助我击杀此人。”
陈孟心中大动,看来梅贻的浩然气已经完全翻转了,丧失神智的梅贻将是比这个佝偻老人更加难料的大敌。
不过事出陈孟的预料,只见梅贻一掌推出,竟然直接将那佝偻老人击飞了出去。佝偻老人硬吞下翻涌起来的血气,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怪叫一声:
“怎么可能?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控制心智!”
“不过是顺心意而已。”
金光所至之处,黑雾退散,出现的便又是那青衫梅贻,春风拂袖,风流潇洒,难以用笔墨去形容,与之前的落魄大相径庭,朝闻道,夕死可矣!君子梅贻携浩然正气重临这片天下。
佝偻老人极其厌弃的看着如春风拂面的梅贻,浩然气真的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他狞笑地看着面前这小子,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而已,真的以为小小浩然气就可以伤到自己了。
“就凭你,也想留下我?看好了!”
佝偻老人嘶吼一声,面皮逐渐脱落,额骨突起,两根赤红的双角从额骨冲出,双眼血红,全身皆生出赤红色的毛发,双手成爪,锋利的指甲从指尖生出。佝偻老人赤红的双眼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书生,相信他是自己最好的补品了。
梅贻抬起一只手,长袖微微飘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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