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听叔的,这两万块钱,买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价格很公道。【】还有,你们欠王家的二万块钱,也可以一笔勾销,这多好的事情。你看看,你家现在穷成这样,哪里有钱供你上大学?不如现在就变现,好给你瘫痪的老爹治病。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那边的王玉梅还在等着你回信呢?“
杨柳村,一个梳着大背头体型富态的中年人鄙夷扫了一眼林家,喋喋不休给林风洗脑。
中年人叫林长天,是林风的堂叔,也是杨柳村的会计。
瞧着手上崭新的江南大学录取通知书,十九岁的林风心中在滴血。
他时而怒视林长天,一副随时可能冲上去狠揍对方一顿的模样;
时而又死死盯着前面银色宝来轿车上的漂亮女孩。
他知道,那是村长王长贵的车,里面坐着他的宝贝女儿王玉梅,也是他的高中同学兼班花,只差三分就能考上本省最好的江南大学。
就是这三分,让王长贵找上林长天,要花二万块钱来买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现在,那个漂亮的班花一点也不回避林风的愤怒目光。
相反,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挑衅与幸灾乐祸。
愤怒与无奈之余,林风的目光落在自已的家……三间土砖屋,四面通风,破烂不堪。
三年前,老爹林定国在王长贵所承包的建筑工地打工,不小心摔坏身子,因救治不及时,才落得下半身瘫痪。
作为承包头,王长贵只赔了区区几千块医疗费就了事,之后还派人威胁,是林定国自已摔的,不关他的事情。
之后在堂叔林长天的翰旋下,王长贵才拿出二万块钱,算是借给林定国治病,三年之内必须要还。
对于这种欺侮式的赔偿,生性懦弱的林定国哪里敢说半句话,此事不但让他失去劳动能力,还倒欠王长贵二万块钱。
母亲张开秀也体弱多病,才五十岁的人,活得象七十岁的老太婆。
为了供林风读书,及老伴治病,她农忙时,种着几亩薄田,所得的粮食,刚够糊口;
农闲时到处做短工,所赚的钱也无法补贴家用。
幸好有哥哥林雷中学辍学,去省会江南市打工,每个月寄些钱来,才能维持一家的正常生计。
本来,林风考上重点大学,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是,这高昂的学费,又是一条拦路虎,几乎让家里每个人心中蒙上了沉重的阴影。
上大学,可是林风目前最大的梦想。
不然,他也不会勤工敛学复读一年。
可现实如此,竟然让他无法选择自已的命运。
老爹每个月的中药费,不喝就会导致全身瘫痪,母亲也体弱多病,却一直硬扛着,不敢去就医。
家里重担落在哥哥林雷身上,可他也只有二十二岁,一无技术,又无学历,只能在工地上搬砖,又能赚多少钱呢。
并且,大部分还寄回来,贴补家用。
可想而知,哥哥也过得比较清苦。
所以,家里根本没有钱供林风上大学。
因为治老爹的病,还外欠了不少的债,其中就有村长王长贵之前借的二万块。
思前虑后,考虑再三,林风心理压力很大。
如果是别人愿意出几万块来买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他也会咬牙答应,大不了又去复读一年。
可是王玉梅要买,这可是仇人家的女儿啊,他怎么能卖呢?
全村的人都知道,当年是王长贵的原因,导致工地出事,才让林定国受伤,一拖再拖,最后弄成瘫痪状态。
但就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怎么样,小风,叔可是帮你家的忙,快给叔一句话。“
林长天皱眉催促道。
只要这笔生意做成,王长贵就答应另给他五千块钱的劳务费。
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啊。
至于如何去运作这学籍的问题,自然不归他管。
”小风,你自已做主张吧,妈不逼你。只是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爹妈的身体不好,也挣不了多少钱,你哥的工资,也只够家用。如果你想上大学,妈也支持你,就算把咱们的宅基和田地全卖了,妈也支持你。“
说到这里,母亲张开秀的眼中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家里穷得丁当响,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有也只有赖以生存的田地与宅基。
”对不起,宅基与田地全是国家的,私人不准买卖。你们不懂土地法吗,别乱说。“
林长天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之后,又从怀中掏出两沓钱来,在手上啪啪的打了两下,笑嘻嘻地道:”快答应吧,这两万块钱就是你们的了,很容易的事情。“
沉默,可怕的、如死寂一般的沉默。
忽然,屋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好象破了底的瓦罐,沙哑低沉,有气无力。
那是林定国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最近他身体越来越不好,吃饭也吃得不多,一双手瘦得象两根干柴。
听到这扎心的咳嗽,与林长天那丑陋的笑脸,林风忽然大叫一声,”卖吧卖吧,大不了,我再去复读一年。“
说着,将手上的通知书朝林长天脸上狠狠摔去,然后象疯了似得,朝马路快步跑去。
也不管母亲在后面急切呼唤,及林长天得意的干笑声。
不知是风大,还是鼻子酸涩的原因,林风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在模糊中,他清晰地看到了王玉梅那如冬日寒风一般的冷笑。
……
一路向北狂奔。
北边是村尾,紧靠大山,两者之间隔着一泓大水库。
大水库周边,就是一大片荒芜的沙砾地。
林风只想跳进那彻骨寒冷的水库中,淹死自已算了。
无法控制的愤怒与悲哀,让他疾步狂奔。
他是学校田径队选手,最擅长奔跑。
这时候,他想用剧烈的奔跑,来发泄心中无尽的伤痛与悲哀。
路过一片葱绿的苞谷地时,突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呼救。
这时日头快下山,苞谷地有些幽暗。
林风不由停下脚步,仔细一听,这呼救声竟然有些熟悉,其中还夹着些许的哀求与哭泣。
林风想也不想,立即冲进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不堪的一幕。
一名女子正被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子给死死压在身下,拼命挣扎,哭喊。
林风一眼就认出那女子是村里的俏寡妇高兰。
那男子却是王长贵的侄子,人称村里大恶棍王大龙,典型的二流子。
但见高兰的衣服快被王大龙扯光,只剩下黑色的内衣,衬着雪白的肌肤,在朦胧的夜色当中,显得极是苍白无力。
在五大三粗的王大龙的淫威下,她就如同小绵羊一样,作着无力的挣扎。
对于年轻漂亮的俏寡妇高兰,林风也是暗恋许久。
毕竟,他也有十九岁了,也有青春少男特有的骚动。
再加上,高兰又是全村里最漂亮也是最贤惠的女人。
她男人死了两年,但她仍不愿改嫁,守着同样是寡妇的瞎眼婆婆过日子。
这份孝心,就足以感动了许多人。
并且,她也经常周济林风家,也时常带着林风母亲出去打短工,可以说是跟林家走得最近密的好邻居。
没想到,这么好的女人,在此却遭恶人的侵害。
看着这一幕,林风不由怒火中烧,大吼一声,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狠狠砸向王大龙的脑袋。
”哎哟,操,是谁打老子……“
眼看要得逞,王大龙正得意时,忽觉脑后一阵疼痛,不由回头一看,随后瞪眼大骂道:”操,臭小子,原来是你,看老子不弄死你。“
啪……
林风又一砖头砸在王大龙脸上。
他恨自已刚才那一下,为什么不能把这个王八蛋给砸晕。
是自已的力太小,还是这家伙的头骨太硬?
王大龙伸手一抹脸,全是血,不由心中狂怒,迅速从高兰身上爬起来,就要追林风。
林风扔掉砖头,掉头狂奔。
一边奔跑,一边叫喊,“高兰姐,快跑……”
“臭小子,今天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弄死你。”
暴怒的王大龙几时受过这种欺侮,不顾高兰如受惊的兔子快速逃离现场,就撒开大步,如同一台高速行驶的汽车,疾步追逐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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