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常胜脸上那时常挂着的淡淡笑容彻底的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酷,嘴角上扬起一丝弧度,眸光闪烁。多少年了?整个虎国诺大的西北,说白了就是江常胜自家的地盘,江常胜横着走,竖着走,躺着走,倒着走,走了十七年!十七年了!从来没有碰到过敢说这种大不敬话语的,而且指名道姓,指的是自己的名,道的是江家的姓!
江常胜从椅上站了起来,身姿标致,只见桌上茶杯中的茶水还冒着微微热气,而江常胜口中的话语,仿佛要将那热气冻住一般。
“李胖子,跟我走,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口气,强行点傍无果姑娘已经是犯了我的忌讳,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那种话来?”
“呵。”
李唐看到江常胜这个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了。
“胜哥,我怕…”
“你怕什么?!”
李唐愁眉苦脸小声道:“胜哥,对面显然来头不小,而且是有备而来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屏风外他的那两个随从,显然不是一般人,胜哥要不要带上王府中的那一位?是不是稳妥…”
下一刻,江常胜的眸光如同一把利剑,扎向李唐的眼里。
“带谁?怕什么!让你跟我走就跟我走!”
“是!胜哥说得对,踏马的,我真是一时紧张糊涂了,忘记了胜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就不信,那人今天还能在胜哥面前翻出什么浪花来!”
李唐擦了把汗,连忙跟着江常胜开始离开月鸣楼。
下楼的过程中,无数人看着这两个有名的纨绔子弟窃窃私语起来,眼神话语各不相同,最多的,便是那酸到极点的羡慕,和怒到极点的嫉妒。
穿过人潮汹涌,炙热目光,两人来到了一座府邸之前。
这座府邸前,有两株巨大的四季桃,据说都是百年品种,花了大价钱从南方整过来的,两株巨大的桃树,遮天蔽日,这座府邸位于十分繁华热闹的地带,而当每一个行人,还没走到这条街的时候,就会被那扑鼻而来的桃花香气所吸引。
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那两株四季桃。这两株四季桃扎根的地方,叫做春风馆。
无数烟花女子委身之地,无数达官贵人流连忘返之处,无数穷文生酸秀才恨不得仰天长啸的地方。
两株树,一座府,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粉红色,这就是春风馆。
站在春风馆门口的是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妙龄女子,她们只是一抬头,或是一颦眉,举手投足之间,便勾去了无数男人的魂魄。
桃花树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是整个当阳城百万男人都想做的事情。
江常胜和李唐远远的便看见春风馆里似乎很热闹,因为有很多人都堵在门口,朝里张望着什么,议论着什么。
门迎小姐姐们老远一看到江常胜还有李唐,眼尖的几乎是第一时刻,就收起了之前的神色或是态度,立刻婀娜多姿的迎了上来。
“哎呦喂,我的江少爷,可算把你等来了。”
“江公子,你来啦,你还记得奴家吗?那天你还夸我字写得好呢。”
“江世子,我听说您会替人看相治病,小的今天感觉身子好不舒服,胸口闷得慌,江世子能帮我看一下吗?”
人未到,声先到,声到了,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基本也贴到了。
无数堵在门口的围观群众们一听到那三个字,几乎都是立刻看了过来,让开了道。
在今天,看向江常胜的无数目光中,突然暴增了一种,叫做饶有趣味,说简单点,看戏。
江常胜连那些迎接的姑娘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径直走进了春风馆里,留下满是不甘和小愤怒的小姐姐们。
刚一走进春风馆的大院,无数议论之声便响了起来。
“天呐,江常胜来了!”
“西莽王江业的儿子到了!”
“他就是那个江常胜啊。”
“你听说了吗,刚才在这里,有一个不知身份的人,霸道到了极点,开口要点傍无果姑娘,紧接着打翻了李唐还有李唐的人,指名道姓今天坐等江常胜!甚至还提到了西莽王的名字!”
“现在啊,那个人正坐在大厅的雅阁之中,强硬到了极点,事情已经闹大了。”
“我的天!今天是有大戏了吗?”
“谁啊,那么带种?”
“他来了,别说话了,小声点,看戏!”
一身锦衣玉袍的江常胜,脸颊标致,目光冷冷如刀锋,身姿挺拔,大步走进了春风馆。
从春风馆的门口走到大堂的台阶上,江常胜走了七步。
紧接着,江常胜的目光缓缓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颊,一瞬间,仿佛整个春风馆,不,是整个当阳城,都安静了下来。
一边缓缓的扫过去,一边又从大堂门口,闲庭散步般走了五步。
此时此刻,在这春风馆的所有人,都是又恨又叹,只因这个江常胜气质出众,气势逼人,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胸无点滴之墨,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男子,却没有一个敢在这一刻,跟他的目光对视上。
江常胜突然笑了。
微微一笑,低了低头,抬了抬头,嘴角上扬一个满是邪气的弧度,眼里满是写不尽的春花雪月,还有藏在其中的风霜刀剑。
“我来了。”
简单平和的三个字,声音不大,却掷在无数人心间。
“啪,啪,啪。”
一连串的掌声响起,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
“啧啧啧,真不愧是江常胜,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不愧是西莽王江业之子,不愧常胜二字,看来,我没白等。”
江常胜眉头一皱,顺势看去。
只见面前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那是一个坐在雅阁屏风后的声音,看不到模样。
屏风前站着两个身姿魁梧,脸颊冷冽的男人,李胖子李唐看到之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就是那个要点傍无果姑娘,打了李唐的人,而且指名道姓要我江常胜前来的人么?”
“对,是我。”
空气在这一刻满是安静,所有围观的人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生怕错过了这一场好戏。
下一秒,江常胜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背对着屏风后的那名男子。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滚出当阳城,就这么简单,听清了,不能用走,或是跑,更别提骑着马,牵着宠,而是,滚。”
“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光明媚,春风灿烂,最适合做的,就是杀人如屠狗了。”
“我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三句话,每一句话平稳如海,暗藏汹涌,气势如虹!
说完这句话,江常胜真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仿佛无视了屏风后面的那个人,无视了所有围观的人们,径直开始向春风馆中另一处府宅走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每个人的面目表情都精彩到了极点。
什么是气势?什么是纨绔子弟?谁家人姓江?又名为常胜?
“我擦它了个亲娘嘞,啧啧啧,真他吗不愧是江常胜。”
“天天听说江常胜江常胜,今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这也太霸道了,以前见了许多王公子弟,都差远了,人家这才叫他吗的纨绔子弟,才配叫世子!”
议论纷纷,目光精彩。
当江常胜走到第八步的时候。
屏风之后的那个人,怒了,是的,暴怒!
大庭广众下,众目睽睽之间,没想到一个照面,江常胜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
那个人感觉仿佛脸都要涨红了,让他暴怒的不是无数人看戏的眼神,而是江常胜那目空一切的自信和言语中冷酷的杀机,而最关键的则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问,让自己滚,就走了!
“江常胜!”
无法抑制住愤怒的三个字响起在大厅上空。
江常胜连头都没回。
“喊我作甚?你说等我,结果坐在屏风后,连面都不敢露?在这大名鼎鼎的春风馆,你难道是怕露出了真容,丑到没有任何一位佳人愿意陪你吗?”
又是一句轻飘飘却满是攻击性的话语,让无数看戏的人们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屏风塌了。
那个男子直接掀翻了屏风,大踏步而出,走向前来。
这是一个一身黑衣,身形消瘦的男子。
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二十岁左右,肤色苍白,仿佛血气不足一般,眉眼阴翳冷酷,只见他此时此刻脸上肌肉紧绷,看起来是在强行压下自己的怒火,但是眼睛里,却怎么都盖不住。
“好,很好,杀我?江常胜,你可知道?我是谁!”
男子冷酷的笑了起来,狠辣的盯着江常胜的背影。
江常胜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淡淡一句话再出口。
“你是一炷香之后,会死的人。”
男子的脸颊呆滞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男子足足悻了一口茶水的时间。
“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发的大了起来,越大,就越是愤怒,越响,就越是冷酷。
场面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个漂亮的烟花女子,端着一杯酒,连忙走到了那个男子的面前。
“官,官人喝口酒…”
她的脸颊上写满了紧张。
“滚!”
一个滚字出口,是江常胜三句话里的第一句末尾那个字。
男子直接将烟花女子推翻开来,酒壶碎裂,美酒淌地。
看到这一幕,江常胜眉头不可见的微微一皱,冷笑道:
“呵,怎么了?看的出来你挺生气的,但是犯不着跟美人撒气吧,我家喂的大黄狗平时经常挨打,但是也没见它愤怒痛苦的时候,把气撒在其它母狗身上啊。”
“江常胜!你找死!王先生陈先生,给我杀了江常胜!”
男子一声暴吼出声,只见他身旁那两位冷酷的随从,一个大踏步向前,来势汹汹。
还没等那两个冷酷随从动手,江常胜在这一刻也是暴怒了,出口喝出一个字!
“杀!”
一个满是震慑力的杀字出口,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老子今天站在这里,让你那两个手下来杀我,我谁都没带,别说天启境的强者了,我连地听境的手下都没带,今天你不杀老子,老子就杀你!”
修炼一途,三千大道,路途漫长,每个人触碰到的第一大境界,为地听,从字面上来讲指的是,这个境界的人,开始锤炼自身,融入山川大地,而天启境则是第二大境界,已经开始从最初的立地锤身,俯地听音,变为聆听上天,追逐本心!
只见那两位冷酷的天启境随从,在这一刻,皱了皱眉头,显然很是忌惮,看了一眼他们的主子。
黑衣男子在这一刻青筋暴跳如雷。
“江常胜,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告诉你,我乃是当今圣帝派来西北的钦差大臣!怀有圣帝圣旨!记住我的名字,我姓贾,名聪明,今天既然你一心求死,好!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死个痛痛快快!”
在这一刻,江常胜微微一愣,而围观的所有人都被这个黑色男子的身份惊呆了。
圣帝圣旨?钦差大臣?贾聪明?
一直站在江常胜身边的李唐也是一呆,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小声说道:
“胜哥,这个家伙竟然是带有圣旨的钦差大臣!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是当下圣帝手下,朝廷之中的大红人,一品官衔御史大夫!贾本领的儿子,贾聪明!”
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所有人在这一刻开始消化起场间这巨大的信息量。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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