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阳治拽着她脖颈间的青色衣领,向后一拎,怒极无言,唉了一声,又怒道:“平妹,李教主是一教之主,你…………你太胡闹了。”梁平都捻着衣角揉搓,嘟囔道:“要是哥哥有时间陪我练练功夫,我哪里需要到处寻个陪练来?”梁阳治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旋即歉声道:“李教主,太始真人要我向李教主和素懿前辈问安。”李北殷笑道:“不敢当,有劳太始真人他老人家惦记。”
梁阳治旋即将李北殷请到一侧,低声说道:“太始真人要我把这个交给素懿前辈,我瞧见前辈似乎不在此处,还请李教主代我转交。”说罢梁阳治从袖中拎出一把通体碧玉打制的短剑,送到李北殷手掌,说道:“此剑名唤素问,是我派至宝之一,还请李教主代为笑纳。”李北殷握着玉剑一呆,心道:“无缘无故的,太始真人送我娘短剑作甚。”
他忽的想到当初曾素懿与他在天凤宫溯及往事,又想起在曲靖太素、太始两位真人轮番对麒麟教手下留情,亲自替他治伤,心道:“向来这是太始真人在替那忘恩负义的袁太初偿债,这剑我替娘接是不接?这剑若是接下了,我娘也能对昆仑派有所改观,当是一件美事;可若是我娘难放下执念,难与昆仑派笑泯恩仇,我岂不是有违她心意,做了错事?”
李北殷思来想去,还是将一杆玉剑就此收下,低声道:“我一定代为转交,袁道长放心。”袁阳治点点头,喜不胜收,说道:“太始真人在我临行前一再嘱咐,一定要让素懿前辈收下,我还真怕前辈她难放下对昆仑敌意,正一筹莫展。既然李教主愿意代劳,在下不胜感激。”李北殷叹道:“世上本无不可解之冤,我一定会尽力劝她把这剑收下。”
梁阳治再三言谢,旋即带着梁平都走向西席端坐。梁平都初初涉世,端是不懂得许多礼数云云,竟是把梁阳治推推搡搡的赶下座去,自己坐上,笑嘻嘻的看着众人。
端木赐、杜文秀二人拍了拍身上沾染尘灰,杜文秀走来埋怨道:“嘿呦,想不到这小道姑年纪轻轻,力气这么大,一掌打的老杜都没什么还手余地。”端木赐也道:“这丫头武功显然在我们二人之上,教主与她交过手,可知这丫头武功几斤几两?”李北殷一阵凝眉,摇头道:“简直匪夷所思,她年纪轻轻,比我尚要小上许多。可一套掌法之连贯之迅捷之磅礴,令人难以捉摸。”他拎起手中一杆黑金神火令,说道:“昆仑派的武功我之前见识不多,但这位小道姑的武功更在太始真人之上………若是方才哪一掌打到我身上,只怕招架不住。”
众人齐齐啊了一声,楚征南凝眉道:“昆仑山为万山之祖,冯虚派更号称为正一派道宗正统,出几个修为卓绝之士本不足为奇。但方才哪一掌却是劲力难当,只怕是此女武功比之我教五法,尚要高深太多。”杜文秀哼了一声,向前走了三步,当即怒道:“楚征南!你奶奶回疆孜然屁!你意思是我们五法武功不济咯!”楚征南摇摇头瞪了他一眼,并不做唇舌之争,水银鲤忙道:“好了掌礼哥哥,楚哥的意思是我们要提防两个昆仑道人。我们虽然受北宗礼遇,昆仑派是来秉持公正,但他们正道之人终究把我教当做魔教看待,又岂会待我们一样公平。只怕是那个品貌端正的梁阳治,武功比那小道姑还高。”
梁平都坐在正西方席上玩弄着手里一杆浮尘,玉指纤纤,滑腻似锦,晃荡着一双小脚,看向麒麟教众人,柔声笑道:“小跟班,还有小跟班的小跟班们,不许说我坏话哟。”众人齐齐一愕,端木赐惊道:“我们几人说话如此小声,这丫头竟然都听得到。”却听梁平都娇笑看来,柔声笑道:“方圆五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你说呢?”
杜文秀吓得嘿呦一声,低声道:“莫非是狐仙在世,妖怪显灵了?”端木赐唉了一声,凝眉道:“杜文秀呐,教主在商量正经事,你打的甚么岔。”杜文秀嘿了一声,嘟囔道:“我这不是也在为教主出谋划策的嘛。”旋即他说道:“教主,以老杜之见,这丫头听功了得,生的也美,还是做咱们教主的夫人的好,不然以后万一成了敌人,怕是大患。”李北殷脸上一红,凝眉道:“掌礼令!”杜文秀哦了一声,抱胸捂嘴,偷笑不止。
梁平都听得清清楚楚,嘻的一笑跳起身来,笑道:“什么是教主夫人?我和你们来耍耍可好?”说罢她脚踩轻功落在麒麟教众人中心,拉了拉李北殷的袖子,眼睛眯成了一抹弯月,笑道:“小跟班,教主夫人是甚么?”梁阳治见平妹没由来的与麒麟教众人交好,再无出格之举,也便唉了一声,自顾自坐在正西方席上,摇头不止。
李北殷脸上一红,咳嗽了两声,凝眉问道:“女道长,你真的………真的好像甚么都不太………”梁平都唉了一声,笑道:“是啊,我刚下山的嘛,自然甚么都不大懂。”她转了转一双弯月眼眸,嘻嘻笑道:“小跟班,你在江湖上比我久多了,以后你带我到处玩嘛,我也能长长见识,好不好?”李北殷啊了一声,忙笑道:“女道长,我可是魔教头子,江湖人都说魔教头子吃人肉,饮人血,跟妖怪一样,你不怕我?”梁平都一阵打量,忽的委屈嘟囔道:“你看起来也是个正常的男子,不像是三头六臂的魔人。甚么魔教正道云云的……………你若是不喜欢我,不想带我玩,就直说的嘛。”
李北殷与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水银鲤见她心性如童,便一把将她拉倒身侧,学着她童稚语气笑道:“嘿,小妹妹你喜欢玩什么?以后姐姐陪你玩,好不好?”梁平都啊的一声笑出来,展颜喜道:“真的?!你看起来和我一样,好像也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水银鲤转了转眼珠,笑道:“啊,是啊!姐姐叫水银鲤,是剑湖里面的一条鲤鱼精,我也刚从湖里出来没多久,也什么都不懂。我是银鲤精,你怕我不怕?”梁平都嘻嘻笑了笑,说道:“不怕!你武功没我的好,你若是对我不好,就把你打回原形,烤鱼吃了。”水银鲤哈哈笑起,摸了摸她额上黑发,又道:“你想跟着姐姐玩,首先得答应姐姐一件事。”梁平都用力点头,笑道:“甚么事?”水银鲤道:“教主是姐姐恩人,你以后需跟着姐姐一起叫他李教主,不能随随便便小跟班。知不知?”
梁平都嘻嘻笑道:“和峨眉派的美人姐姐一样,面上叫他教主,私下喊他小跟班,得不得行?”水银鲤看向一连茫然的李北殷,喜道:“好!就这么定了!”忽的梁阳治凝眉道:“平都!我们还有要紧的事,你不得胡闹。”梁平都哦了一声,对着水银鲤笑嘻嘻道:“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来找姐姐玩耍!”众人只见眼前一道紫光闪过,平女如一道紫霞神芒从人群中越回,落在梁阳治身侧,依旧冲着麒麟教众人看个不停。
水银鲤笑道:“这丫头真是招人喜爱。”楚征南冷冷道:“教主,银鲤,且别忘了当年素懿妹子是怎么被昆仑山人欺负的。当年袁太初在麒麟教是也是这般懵懂无知,可后来呢?!”众人脸上笑容愕然一僵,纷纷暗探不语。梁平都听得清楚,扭头问道:“哥哥,他们是不是在说太初师傅坏话?”梁阳治暗探不知,摇头道:“没有………这事是我们昆仑山对人家不起,由着人家说得好。”
文卿真人见四方坐定,与齐宫枢一同站起身来走到中央,齐宫枢抚须说道:“既然六大派今日云集此处,咱们也不便耽误各派贵人辰光。针对眼下广东一代幽丰宫横行霸道,为祸武林,峨眉、少林、天山、昆仑、北宗五派磋商许久,决定于一月之后,在北宗龙门派举行江湖共举会武大典,推举新任武林盟主,率领江湖群豪对抗幽丰暴政。”
文卿真人笑道:“可喜可贺是,这段时日天方麒麟教李教主率众光临北宗,与老道也常有交流,麒麟教也愿助我等一臂之力,一道围剿幽丰宫。因此将各派群豪汇集此处,商量其中事宜,且请诸位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话音刚落,且听几名峨眉派女尼排众而出,凝眉嗔道:“五派联盟,本是江湖喜事,但麒麟教与幽丰宫同为江湖魔教、邪教,怎会与我五大正派名门同心协力?”“不错!麒麟教当年一样为祸武林,前代教主段明发更是杀人如麻,这笔血账还未跟麒麟教算的清楚,怎能说忘就忘?!和魔人同气连枝,只怕是引狼入室。”
楚征南冷睨一眼,见六灭师太闭目冷笑,便心知这几名女尼怕是六灭师太安排好了,出来搅局。楚征南走上一步,拱手环顾,说道:“在下天方麒麟教光明左掌教楚征南,有几句话特来与诸位理论理论。”楚征南负手走在场中,冷冷道:“楚某且问问正道各派众人如何定义,何为正道,何为邪魔。”那女尼娇声喝道:“守卫道统,捍卫武林规矩,慈悲为怀,便是正道;杀人如麻,心狠手辣,魔人做派,自然就是魔教!”四周人一阵应和,纷纷怒斥。
楚征南极是鄙夷的冷笑两声,说道:“诸位,既然你们一致认为麒麟教是魔教,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楚某便来问问诸位。”旋即他走到六灭师太身前,笑问道:“敢问师太一生杀过多少人?”六灭师太冷然睁目,斜睨道:“斩妖除魔无数,数不清了!”楚征南冷冷道:“师太之前的旧账楚某也算不清了,但楚某可以项上人头作保,光是半年前师太在曲靖天凤宫动手所杀之人,便足有五百余人。”
旋即他走到文卿真人、齐宫枢身前,笑问道:“敢问两位真人一声杀过多少人?”文卿真人朗笑道:“老道一声杀孽也不少,也有成百人了,其中不少事贵教教徒…………只因老道当时未能修道高深,此事始终耿耿于怀。”齐宫枢冷道:“贫道一生所杀之人,也是不胜数去。但可向楚掌教担保,此生尚未杀麒麟教一人。”
楚征南点点头,又走到北少林一众僧人身前,其人与氏多僧人在曲靖生死战中有过一面之缘,颇有好感,双手合十行礼,笑道:“大师有礼,咱们又见面了。敢问大师一生杀过多少人?”氏多僧人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佛法修得不甚精湛,一生杀孽也有百人之众。佛法旨在令人化解恩怨,刑罚反倒次之,如此说来,真是惭愧。”
楚征南嗯了一声,走回场中,又到昆仑派梁阳治、梁平都兄妹身前,冷冷道:“敢问昆仑两位道长,一生杀过多少人?”梁阳治起身拱手,说道:“昆仑派鲜少下山,贫道兄妹二人此生未开杀戒,但愿今后能与武林同道和平共处,不造杀孽。”
楚征南冷冷笑道:“两位年纪尚轻,自然很少杀孽。但你派前人太素、太始真人,却是在云川边境及曲靖分坛杀我麒麟教徒无数,难以计数。这可怎么算?”梁阳治一阵愕然,自知上代之人亏欠麒麟教许多,便默不作声。楚征南凝眉怒道:“还有比杀人还要可怖,更令人心寒的事,也是你冯虚派前人所为。梁道长,你应当知道楚某说的是何事。”梁阳治点点头,叹道:“此番前来北宗,参见李教主及麒麟教豪杰,便是希望上一代恩怨能在下一代人身上解脱。我昆仑派掌门宿和真人有令,决然对麒麟教一视同仁,不得丝毫亏待。”
楚征南冷哼一声,并不答言,一甩金色麒麟披风走回场中,环顾四周,说道:“就此来看,诸位掌门麾下各派也都是杀孽不轻。若按方才那位师太所言,只要是手染血腥者便是江湖败类,便是魔道妖人,楚某看在座诸位也都手里捏着几条人命,难道也都是魔教魔派之人吗?”
四周一阵雅雀无声,六灭师太拍桌而起,冷冷道:“楚征南!你休得以为诡辩事实,便能抵你麒麟教罪孽!当初李太冥、李北殷皆为龙门派俗家弟子,却都甘心投入麒麟教门下,杀孽无数,使得北宗美名受辱;天山派文卿真人座下四弟子官扶瓴,便是被你这魔人掳去,活活逼死,文卿真人因此双目失明,何天卿大好男儿闭关二十年,险些走火入魔,这又如何说?!还有,我派掌教苏素玉,也是被你教前代天众密使李太冥害苦!本派因此遭受重创,百年基业付之一炬,毁于一夕!峨眉至宝黄龙神刀至今下落不明,也都是拜你天方麒麟教三杰所赐!北少林遭佞人李太冥血洗少室山,亦是死伤无数,孤本六度万行神功、至宝降魔金刚杵也是一并被李太冥所夺,铁证如山,历历在目,岂容你诡辩!”
楚征南冷冷笑道:“师太,你拎出各派之间的误会,一再安插弟子往本教身上泼脏水,无非是想把本教排除在武林正道行列之外。这是因你唯恐怕本教教主技压群雄,夺了你峨眉派武林至尊的宝座。楚某大可告诉你,我教教主接任教主一职时的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就此与中原武林各派化解恩怨,以德报怨,就此交好,不得因曲靖一事暗中报复。不然你以为你峨眉派众人还有命站在这里,给我大言不惭,信口雌黄吗?”
楚征南的脸色越说越凝重,举指说道:“六灭师太,咱们教主也是看在你教掌教苏素玉为人善良,心怀慈悲,与教主父亲曾互为异性知己,在教主童年时有救命之恩,才对峨眉派一再忍让。若非当日六冥师太苦苦哀求,只怕师太你根本救命从曲靖安然离开,你的脑袋早就被麒麟教众人当球体踢,然后高挂凤仪宫顶,供世人唾骂。”
六灭师太怒道:“贫尼就算一死!也不想受你麒麟教半点恩惠!但既然有命活着,当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九死无憾!”
楚征南冷哼一声,走向别侧,继续说道:“诸位英雄!本来幽丰宫与本教素无恩怨,本教大可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利。但本教教主早年承蒙龙门沈山崇真人与七位师叔伯教诲,行侠仗义,慈悲为怀,才不计前嫌赶来北宗,替两位真人医治伤病,更决定为江湖武林增添薄力,与幽丰宫势不两立。却不成想一番善念惨遭诸位误会,呜呼哀哉!”
四周一片寂静,楚征南见势已成,继而继续苦叹道:“诸位,咱们麒麟教久居云南,本也与世无争。但前代教主段明发因遭奸佞小人所害,与沈真人患有同疾,常常失去神智,以至于做下后悔万分之事。因此段教主将自己锁在大理凤仪宫后山的天方古牢之中十年之久,随后暗恨而终。沈真人也好,段教主也罢,他们遭人迫害,诸位却不思为二人讨回公道,反倒就此机会污蔑我教,蚕食我教势力,更兴不义之师往曲靖以多欺寡。难道诸位的所作所为,就称得上正道君子?我教前有教主蒙难,后有不白之冤,几万教徒一夕之间被诸位所杀,却要被冠以魔教妖名。这天底下何来如此不公之理?”
各派之人登时哑口无言,唯有峨眉派的弟子已久不依不饶,怒道:“诡辩!魔人便是魔人!你教之人嗜杀成性,却是不争事实!”“不错!天方麒麟教魔人之名古来有之,其实三言两语就能抹得平的?!”楚征南笑道:“几位师太,楚某念在几位师太年纪尚轻,见识浅薄,不与你们计较辱教之恨。但平心而论,峨眉派在曲靖杀人之数,远超被杀之人,这如何算?好,既然峨眉派从上至下一致认为本教为魔教,楚某也便不怕站在这里和大家捋个清楚。”
楚征南走回原位,指着在场各派之人,看向李北殷,说道:“教主,当年你父母之事,你也是清楚些的。峨眉、少林、天山、昆仑,乃至你和你爹所在的北宗,他们人人身上都溅有你爹娘的鲜血。他们人人都对我们麒麟教不起,也都是凶徒,或是凶徒传人,这仇你报不报。”龙门七星登时一阵瞠目,纷纷面露苦色,不知如何是好。
李北殷猛然一怔,忙朗声道:“楚叔叔,这………这事太过复杂,我………我们是来与各派修好,共同对抗幽丰宫的,不是来翻旧账的。既然恩怨已经悄然流过,怎能还带进今时今日?”
楚征南点点头,极是欣慰的拍了拍李北殷的肩膀,朗声叹道:“说得好,你爹和你娘在天之灵,都会因为有你这个遗孤而感到欣慰。”楚征南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北宗七人,见其人听到李太冥夫妇的名字,已然动情不止,心中一喜。
楚征南继续哀叹道:“可惜如我教这样百般委屈,百般受辱,都能以德报怨,偏偏某些道貌岸然之辈,却是一个一个厚着脸皮反倒指谪本教种种不是。”旋即他对李北殷说道:“教主,以我在场麒麟教众人的武功,不要说报仇雪恨,就是将在场之人一个一个全都杀掉,也不是问题。既然他们不肯与本教同仇敌忾,却将旧账翻个不停,咱们也来和这几派翻翻旧账,恩归恩怨归怨,咱们今天捋个清楚,看看本教和五大正派之间,究竟是谁对不起谁。”
文卿真人淡淡一笑,长长唉了一声,说道:“楚掌教,还是年轻时候的脾气,一点没变呐。实则方才师太提到我徒儿官扶瓴之死,实则此事本派也有极大地责任,决不能凭空算在楚掌教和天方教身上。”何天卿、何天姿闻言眼中蕴泪,走上前来,高举斩麟、清命二剑,朗声说道:“天山派愿就此与天方麒麟教尽释前嫌,以礼相待!”
北宗一侧,楚商璇、燕玑珏、韩权徵、赵衡羽、魏开阳、秦瑶光一齐起身,赵衡羽腿上刚愈,也强撑着站起身来,围在齐宫枢身前。齐宫枢见势如此,也便说道:“楚掌教,当年之事何须再提?太冥夫妻之死,北宗也有责任。”龙门七星一同高举七剑,齐声道:“北宗龙门派愿与麒麟教冰释前嫌,以礼相待!”
氏多僧人带领门下僧人走来,围在李北殷、楚征南身侧,纷纷口诵佛经,说道:“阿弥陀佛,佛说世无不可解之怨。李教主之父李太冥与本寺之恩怨,并无铁证,何况本寺之前曾遭朝廷兵马威胁,全仰仗李教主在北宗拖住朝廷兵马,仗义出手,才得以消解一劫。本寺慧玄方丈已然传信小僧,北少林愿与麒麟教冰释前嫌,就此化解一切恩怨。”
六灭师太眼眉一立,心道:“怎会如此?这些日来我等各派已然达成一致,怎会因楚征南简简单单几句话便改变众人心思,这其中必有猫腻。”文卿真人回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昆仑派梁氏兄妹,抚须笑道:“阳治,平都,你们兄妹二人既然一同带宿和真人手谕前来,大可将昆仑派决议公之于世。”梁阳治点点头,牵着梁平都衣袖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列位真人、师太、大师、教主,家师宿和真人曾亲口与弟子说过,如能寻到机会与天方麒麟教豪杰冰释前嫌,自当倾力相助其回归正道,昆仑派愿与其他四派一齐…………”
话音未落,却听六灭师太冷冷打断道:“昆仑派也是想和北宗一样,左右逢源吗?宿和真人和齐掌教前脚答应昆仑、北宗两派弟子与峨眉联姻,共襄盛举,后面却因为魔教掌教几句话,便就此将各派与魔教血仇忘得一干二净了?”楚商璇凝眉道:“文璇,前一代的恩怨为何要加在北殷娃娃身上?何况这事已然大势所趋,你又何必逆流而为…………”六灭师太见是楚商璇开口,也便微微低头,将后面几句刺耳的话吞了下去,凝眉冷笑道:“北宗真人行事,当真滴水不漏,一边自诩武林正道领袖,一边又与魔人纠缠不清,无论最后哪方得胜,贵教都能占得一席之地,分一杯羹。我倒要看看来日邪不压正,日御光明之时,北宗龙门派还有何颜面傲立世间。”
楚征南冷笑道:“师太,楚某再提醒你一句,极是凝合你们所谓武林各派之力,也绝非是幽丰宫对手。楚某斗胆大放狂言,当今武林,有资本和幽丰宫正面交锋,分庭抗礼的,也便只有我们天方麒麟教有这个能力!师太,楚某反倒要劝你一句,不要不识抬举。”六灭师太冷笑道:“方文璇二十岁接过峨眉派掌门一职,二十年来甚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因为魔人三言两语就打了退堂鼓,与魔人同流合污?”
旋即她冷冷看向众人,说道:“文卿真人,龙门七位道长,当日我等被尚方含丹那个妖女所迫,出海屠龙之时,贫尼亲手以本派擒龙功将神龙肢解,将神龙珍宝分给各派,加上本派与诸派之间百年渊源,本该同仇敌忾。难道我等之间如此深情厚谊,都抵不过楚征南看似慷慨陈词的三言两语?难道诸位的脊梁都是被幽丰宫吓弯了吗?!”
楚商璇一阵气愤,忙低声道:“文璇!一码事归一码事,如今大敌当前,你怎可动摇军心?楚掌教说的可曾有一点错?如今江湖之上,除了麒麟教兄弟们的势力可与幽丰宫正面对抗,我们其他各派何人有这个本领?”六灭师太冷冷道:“有!自然有!”她走到梁阳治、梁平都身前,冷冷道:“昆仑冯虚派武功近乎道术,名扬四海,宿和真人之武学修为,不逊于龙门沈真人、少林慧玄方丈!只要昆仑派门人肯出世,我等五派门人之力,便能与幽丰宫正面对敌!何须向麒麟教魔人委曲求全,摇尾乞怜?”
六灭师太负手而立,昂然冷道:“峨眉派
六灭师太猛然一怒,喝道:“魔徒!信口雌黄!你找死不是!”说罢其人抬起一条光滑如玉的手腕,从右手中指曲泽穴至大陵穴催出一道太羲六阳剑中的中衡剑气。李北殷大惊失色,心知这一道中衡剑气足有五成太羲神功内力,杜文秀无论如何都躲不及这一剑。李北殷猛然从右手少阳三焦经中打出一道少阳会宗剑,这一剑是营魄抱一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记,且一分两路,一剑是正宗少阳剑,另一道则是自然而然催发处的三焦剑,两剑速度一剑比一剑快,只听铿锵一声巨响,李北殷已然将六灭师太刺出的一道中衡剑打的支离破碎。
六灭师太凛然一惊,喝道:“魔徒!你要与贫尼动手不是!”说罢其人手中再出一道太羲六阳剑中的三焦剑,这一剑催动的是继续在无名指中渚穴至关冲穴中积蓄的太羲真气,也是太羲六阳剑中威力极大地一剑。
李北殷一把将身侧的杜文秀推开来,手中再起一道太阳支正剑格挡,这一路剑法走手太阳大肠经,从小指支正穴至少泽穴出剑,属日御光明化极真气。日御光明剑气与太羲烈阳同属阳性,手太阳大肠经走出的支正剑与太羲剑气一并轰击之下,同性相斥,两人纷纷向后一退,均是胸口郁结难当,算是两败俱伤。只是营魄抱一六路剑法比之太羲六阳剑要凌厉太多,李北殷只能使的出支正剑两成威力,已然一剑把六灭师太最得意的三焦剑崩的稀碎。
六灭师太瞧着李北殷连出两道剑气,完全不是太羲六阳剑的套路,不免生奇,再一阵细想,却是脑中轰然一炸,举指喝道:“李北殷!你这几路剑法从何处学来的!?”李北殷面容一僵,心道:“我若是此时将来历于师太说清了,难免其他几位师叔伯动气,场面更一发不可收拾,若是再给旁人留下话柄,说麒麟教的教主竟然偷学北宗经脉神剑,我个人荣辱倒是无所谓,但岂能让本教因我蒙羞?”
想罢他忙道:“师太,这几路剑法来历北殷可以告诉你,但你先保证不再动武,咱们和和气气的………”六灭师太忽的感慨万千,说道:“你……你再使唤几路剑法给我看看。”楚征南转过身来,凝眉喝道:“师太!你实在无理取闹!本教教主为至圣神尊,岂能为你舞剑,我看目中无人的是你吧!”六灭师太眼中含泪,凝眉道:“那就请李教主和贫尼过上几招!比武切磋,总算不丢你麒麟教的脸罢?!”
说罢其人不由分说的刺出一道阳溪剑,直奔李北殷面门而去,此路剑法也为太羲六阳剑中威力较大的一路剑法,催发食指合谷穴至商阳穴中积蓄的太羲真气。李北殷见师太情绪忽然变化,剑法也变得柔和许多,似是要与他切磋而不是恼怒,也便顺着她的意思出了一路少阴青灵剑,这一路剑法走手少阴心经路子,从小指青灵穴至少冲穴出剑,属除昏启明反弹、明参阴阳混合真气,青阳剑气自右手小指肆意挥洒,又是两道截然相反的剑气轰击,已然是营魄抱一剑法略占上风,一道阳溪剑被至阴柔的少阴剑击破,连带六灭师太的掌心也一并遭遇重击。
六灭师太手起太羲神剑掌去接剑气,却是猛然被一剑刺穿掌劲,手掌宛如雷击,少阴剑气顺着手臂心经路子直蹿心脏,噗的一口大血便吐了出来。
梁阳治猛然一惊,翻身来到场中,手起一招紫薇两仪掌力,汹涌如瀚海般的掌劲只需一掌,便轰然将两人隔开,说道:“李教主、师太!咱们今日不愿千山万水来到龙门,是为了商讨正事。两位要动武,也是当等到一个月之后的武林盟主选举之时,再做了断!”
梁平都极是娇俏的唉了一声,喜道:“小跟班!你这路剑法好生经脉,我也和你过过招!”说罢梁平都猛然翻身经常,一只皓白如玉的小拳头猛砸一记紫薇空明拳,一道宛如紫微帝星般的紫光拳轰然再想李北殷肩头而去,已然从人花境界导入地花境界,是空明拳劲的第二层次。
李北殷惊道:“女道长!你填的甚么乱!”眼见一道拳劲袭来,李北殷只得举起右臂,左手点住中冲穴,猛刺一记厥阴内关剑,这一路剑法走手厥阴肺经,从中指内关穴至中冲穴出剑。李北殷这一路剑法炼的最不纯熟,厥阴剑注入的又是相对柔和的神话自愈真气,因而即可伤人又可点穴,一剑破开紫薇光拳,直直点在她手腕之上,卸去拳劲。
梁平都右腕生疼,轻轻一个转折落在地上,活动着右腕,微微颦蹙,委屈道:“你这剑法好凶,空明拳劲都挡你不住。”李北殷忙道:“道长不要添乱了,我也没想用这剑法伤人,你手腕很疼是不是?那是伤了右手手厥阴心包经,点住右手内关穴可将剑气道出。”梁平都哦了一声,一道紫薇真气注入右手内关穴,一道柔和剑气自掌心劳宫穴中发出,噌的一声将地板刺出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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