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光面色如土,正欲再辨上两句,忽的听六灭师太又道:“但既然峨眉已然与北宗有了婚约,便不得有违。只是我当初替徒儿与北宗龙门派、昆仑冯虚派立婚约之时,却是不知徒儿心中或有如意郎君。后来幡然醒悟,她们有自主选择托付之人的权力。故而……故而这两桩婚约暂时搁浅作罢。”
氏多僧人与文卿真人对视一眼,率一干少林武僧走出,合十笑道:“阿弥陀佛。那看来依师太所言,这两位师太是日下并不会嫁人了。只是师太之前遣信北少林,要我等千里迢迢往北宗而来,为三派联姻证婚,这事又当如何?莫非师太是效仿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把各派当棋子把玩?”一众少林武僧纷纷怒道:“不错!六灭师太怕是仗着武功高强、峨眉派声名显赫,不把咱们少林祖庭放在眼里,当猴子来耍!”“师太!少室山祖庭与北宗龙门路途之遥远,世所周知!你且给少林一个说法!不然咱们佛门子弟,绝不受人愚弄。”
文卿真人趁势对何天卿、何天姿是使了眼色,二人点点头,率领一干天山门人走上前去,说道:“师太,天山久居回疆,路途更是遥远。就因为师太一封书函,咱们天山派提前数月赶到北宗,为三派联姻证婚。如今师太却一反常态,取消婚约。天山派纵然不及峨眉派声名远扬,但也知辰光可贵!师太如此戏弄,总要给我们天山、少林,以及北宗一个说法!”文卿真人却顺势抚须道:“唉,天卿、天姿,你们怎可如此逼迫师太,退下退下。”何天卿、何天姿心里窃笑不止,却仍是装作愤恼神色,往后退去。
六灭师太暗恨难当的回头瞪了一眼文卿真人,心知这定是文卿真人事先安排好的戏码,她几度好声劝告,哪知各派人马均是不买账,怒喝连连,显是与峨眉派不讨个道理,不肯罢休。六灭师太咬咬牙,回身而去,拉着澹台仪、贝碧青的手走到场中,冷冷道:“我既然邀请各派来此证婚,决不食言!我这两位徒儿定会嫁人,才请各派来此证婚,此事不会有违,诸位放心!但……但至于她们二人要嫁予何人,当由她自行选择。”
沈同光听着心里愤恼,看着师太和文卿真人不断使着眼色,心道是这师太必然与文卿真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师太思来想去,反倒寻了个如此拙劣的借口,几乎是在北宗招亲一般,令原与峨眉有婚约的沈同光颜面无存。他再想想北宗第三代弟子之中,除了自己根本无人能配澹台仪,这师太这摆了明是毁约,不肯再把澹台仪嫁给自己。沈同光低声怒道:“师太!此事非但关乎我和澹台终身大事,亦是关乎我北宗龙门派师门颜面。这………这木已成舟之事,怎可退婚?!”
六灭师太被文卿真人设计,早已是暴怒难当,暗自攥拳,却又有无可奈何,摇头叹道:“不是贫尼不肯把澹台嫁给你,而是其中牵扯之事太过复杂,我已经无能为力………你且问问澹台仪愿不愿意嫁你为妻?”沈同光脑中一炸,见澹台仪正色的瞧着自己,忽的面色清冷,再无往日与他笑语盈盈之态。沈同光一阵暴怒,举指喝道:“澹台!这定是李北殷搞得鬼,是不是?!”澹台仪脸上红晕滚滚,摸着胸前长发说道:“沈师兄,你对我的情义我自然心里有数,但……但这事并非小官人从中作梗,你且别往他身上泼脏水。”
六灭师太继而凝眉,低声对沈同光说道:“同光,你消消气。贫尼向来言出必行,当初贫尼绝对是希望你和澹台仪共结连理。但岂料逆徒澹台仪,她……她违背祖训…………与麒麟教教主李北殷,已然有了三生之约,更在你龙门派诸位真人面前磕首,已是真真正正的未婚夫妇………不过你大可放心,贫尼定然会想方设法,将此事摆平,我峨眉派百年清誉,决不能毁在李北殷这个魔徒手上。”说罢她重重捏了一把澹台仪手腕,怒不可,直欲将他秀气纤长的手骨握断,嗔怒道:“看看你做的什么破事!稍后看我如何重重罚你!”
沈同光目欲绝眦,猛然回头看向龙门七星,齐宫枢与韩权徵均是面带寒霜,其余几人却是笑语盈盈,抚须慨叹。四周议论声四起,均是不住讥讽,沈同光顿感背芒如刺,恼羞成怒,冲到几人面前,喝道:“几位师叔伯,你们……你们怎的不将此事告知于我和大掌教?你们………怎的都不言不语!你们是要眼睁睁看着北宗被峨眉退婚?”燕玑珏怒哼一声,冷冷道:“同光,且别忘了你还是龙门子弟,也还是戴罪之身,你岂敢如此与我等说话?”沈同光见几人气宇正色,凛凛微怒,再不敢如此莽撞,忙凝眉道:“几位师叔伯,此事非但与同光终身大事有关,且是关乎龙门清誉颜面。若是给人当众退了婚,这可如何是好?”
秦耀光冷冷道:“同光,你若是真顾及龙门清誉礼法,当初又怎可如此陷害北殷,做出那等有辱北宗门楣的错事?你怕是为了澹台师太,今日才这般动怒的罢!”魏开阳也道:“师太已然承诺,澹台姑娘一定会嫁人,只是师太要澹台姑娘自己选择,若她心里真的有你,又何谈退婚一说?”韩权徵点点头,将沈同光拉到身侧,耐心道:“同光,你且听听师太如何说,稍安勿躁。”沈同光见韩权徵目光如炬,立刻会意,忙点点头,站在一侧却已是怒目看向李北殷,只觉得丢尽了颜面,全是拜这魔头所赐。
六灭师太拉着澹台仪、贝碧青的手站在场中,说道:“我这两名徒弟均是孤苦无依之人,我是她们师傅,从小抚养她们长大,也如她们二人娘亲一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不食言!既然各派守信在此,千里迢迢赶来北宗,为峨眉证婚。我这两个徒弟,也一定会在此选定夫婿,但我既然是他们师傅,所选定之人必须符合我的三个条件,再合我徒儿心意,我才将其放心交给此人。明日辰时二刻,就在北宗扶风灵玉演武场,贫尼会公布三个条件依次是什么。”
人群轰然炸锅,议论纷纷,惊叹不止,忽的有人问到:“依师太的意思!便是只要有心之人便可,那咱们不是也能试试?”“是啊,师太此言与峨眉派招亲无异啊!”端木赐混在人群中低声笑道:“师太,你生的也是貌若天仙,仿佛双十年华,比之你的两个徒儿毫不逊色,师太嫁不嫁人啊!”
六灭师太气的胸膛起伏,银牙轻咬,心道:“我峨眉派百年清誉,岂是你们这些顽劣之人可辱?我两个徒弟各个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就凭你们这群混账也想娶了去?!但既然事已至此,如此混乱,婚嫁大权还是握在我手里,还是先摸着石头过河,平息众怒为妙。”旋即她怒目看向四周,寻找方才那出言不逊的宵小,冷声道:“贫尼的岁数足够做你娘了,贫尼性子刚烈,一生专杀嘴巴不干不净的宵小,你有胆子娶吗!”端木赐于混乱中却是喊完一嗓子,就悄悄溜回李北殷身后,若无其事的肃穆而立。六灭师太在人群中寻不到方才宵小声源,也便就此平息怒火,继续说道:“凡有心之人,只要能获我徒儿芳心、能经得住贫尼三个条件的考验,自然可以做我峨眉派的乘龙快婿。”旋即她脸色铁青,双手如同铁钳,握住二女手腕回身就走,一干峨眉子弟见状纷纷跟在其后,一道远去。
杜文秀哦了一声,嘻嘻笑道:“教主啊,老尼姑脑袋瓜子转的够快,居然想通了,不逼着澹台师太和碧青师太嫁人了?”李北殷摇摇头,叹道:“这也是多亏了文卿真人率先布局,才能逼着师太回心转意。如此说来,还真是对峨眉派不起,她好歹是一代武林宗师,给逼到如此地步,显是颜面尽失,怕是心里苦楚…………”杜文秀唉了一声,说道:“教主这可就放屁了,老尼姑在曲靖杀了我们多少兄弟,让她吃点苦头丢丢面子,可算是给她天大的便宜了!”李北殷唉了一声,笑道:“既然事态已然解决,我们…………”
他细细一想,忽然脑中一炸,说道:“不对……师太虽是当众退了北宗的亲事,不让澹台仪和沈师兄成婚,但她还是要把澹台嫁人不是?!这…………”水银鲤笑道:“是啊,师太看来并不买龙门几位真人的账,明知教主、沈同光与澹台仪都有婚约,干脆一便全推了,让双方谁都没法有怨言。”杜文秀笑道:“教主啊,文卿真人是救了澹台姑娘不假,但也把她从一个火坑推到另一个火坑口。”水银鲤点点头,笑道:“很显然方才师太说的三个条件,全是针对澹台仪婚约而来的,也只有完成了师太设下的三个条件的人,才能把澹台姑娘带走。如若不然,我看师太还是要把澹台姑娘嫁给沈同光。”
李北殷点点头,凝眉道:“师太行事果真凌厉老辣,我猜想她所布下的三个条件,一定极是苛刻,或是人根本无法做到之事。这样一来,她既能就此难倒所有人,也使得众怒平息……”楚征南走来接口道:“不错,到时候麒麟教已然被正道各派拴在战车上,一同抵御幽丰宫,且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不说,澹台姑娘和碧青姑娘也没脱困出来。到那时师太想把徒弟许给谁,便许给谁,或是再寻个理由不嫁了,也非难事。”
李北殷拍了拍脑袋,叹息心道:“今日这事实在太过复杂,我竟然摸不透任何一个人的心思,但又岂能由着师太把澹台从一个火坑推到另一个更大的火坑?”楚征南问道:“教主,事已至此,你可有甚么打算?”李北殷微微一怔,叹道:“楚叔叔,我能有什么打算。方才一阵混乱,我已是想了很多事,不论师太那三个问题有多难,我都要去试一试,我不能看着澹台被师太硬塞给不喜欢的人。哪怕师太要我把皇帝的脑袋摘下来,我也得照做。”旋即他心叹道:“只是我若是这将三个条件全都满足了,便是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和澹台共结连理,我又如何去面对尚方………她回家有些时日了,想必也快来寻我,若真如此,又该如何面对她…………娘,我现在越发能感受到你说的情债是何意了,若是你人在这里,或是能替我把这混乱不堪的思绪梳理一番。”
六灭师太带着峨眉一干人往后殿走去,梁阳治、梁平都跟在其后赶上。六灭师太心知有愧于这二人,也便吩咐门人先行离去,带着澹台仪、贝碧青折返而来。待走到二人身前时,说道:“贫尼自知此事对龙门、昆仑两派而言极不公平,但这都是权宜之策。”梁平都跑到她身前笑道:“美人姐姐,你是不是怕徒儿们嫁人之后,身边没人陪你伴你,你才不肯把她们嫁人?”六灭师太闻言一惊,脑中一阵思索,旋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这是自然,若你有了贫尼的岁数,也便会有自己的孩子或是徒弟,朝夕相对近二十年,你也会舍不得把她们轻易嫁人。”旋即她看了一眼梁阳治,冷声叹道:“阳治,要你们兄妹从昆仑山兴来馁归,还取了婚约扫了昆仑派的面子,贫尼真是过意不去。但明日三个条件,贫尼倒是可先告诉你们,你们也好有了准备,占个先机……”
梁阳治唉了一声,笑道:“既然师太给六大派英才许诺,那此事还是公正些得好,你说给阳治听,我也只会觉得倍感惭愧,还是不说的好。师太不必挂怀此事,说到底昆仑派前来北宗,为的是公证各派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其他之事反倒次要。师太且放心,昆仑既然已经决定和各派联手对抗幽丰宫,便绝不会食言,更不会因取消婚约之事而气急败坏,做出有辱正道威望之事。至于碧青姑娘…………”
梁阳治深深看了看身侧脸色苍白的贝碧青,说道:“若是碧青姑娘觉着我不错,待明日我完成了师太的三个条件,她自然愿意跟我;若是她心里有了心仪之人,却不是我,这婚约取消反倒是一件好事,阳治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更不希望身边之人心里想的是他人。”贝碧青心里感佩,眼眶一红,低声道:“梁道长,多谢你。”梁平都看着二人一阵凝眉,嘟囔道:“我哥哥人生的正派,又出生名门,你这嫂嫂是做定了。”贝碧青脸色更是苍白,心道:“梁阳治道长却是万众难求的良婿,但可惜他并非我心里的那个人。虽不知师傅要选出的三个条件是什么,但想来也是极难极苛刻之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了我和师妹而受难…………梁道长人生的善良正直,但昆仑派的人武功有多高,谁都没见过,若是他因我而受苦,我又如何对的起他?”
梁阳治脸上一红,低声凝眉道:“平妹,不许胡说。”六灭师太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亲手将两派婚约取消掉了,但说实话也是无奈之举,天山派、北宗几个道长、北少林看来早已是串通一气,布属许久,全然针对此事,逼峨眉悔婚,拉麒麟教入局。我若是不顺着他们意思,只怕峨眉派会就此脱离正道联军之列,无人保护。”旋即她摸了摸梁平都的脸,笑道:“你这模样生的和我一个弟子很像,她要石毓英,可惜她数典忘祖,已是被我逐出师门。平都,其实到此为止,师太心里还是最期望你哥哥做我峨眉派的女婿,你信不信。”梁平都嘻嘻一笑,说道:“这个我自然信,我哥哥人才、武功、出身样样俱全,自然人人都喜欢。”
六灭师太难得漏出笑容,说道:“我已然谋划好了对付幽丰宫一切,将各派拧成一股绳,但没料到文卿真人会拦路杀出,来了这么一招,却是措手不及。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暂时取消了婚约。但是阳治,我明日公布的三个条件,或许你能办得到,待到那时,我将碧青嫁给昆仑派,其他各派也就没怨言了。”梁阳治脸上一红,点点头说道:“阳治定当尽力而为。”
正当几人说起时,沈同光冷肃行到几人身前,梁阳治见势便带着梁平都向六灭师太告辞,旋即带着她往远走去。六灭师太见刚摆平昆仑派,沈同光便跟了上来,一阵兴叹,恶狠狠的盯着澹台仪看了许久,怒道:“你说说!要师傅如何面对沈同光?!”澹台仪惭愧难当,低头不语。
沈同光走了过来,怒道:“师太,方才人多嘴杂,你方便给我个解释,我也不怪你,可现在人已退去,你倒是可以说说其中缘由了吧?!”六灭师太眉头一皱,一阵打量,冷冷道:“方才昆仑派的道长来询问此事,却是好言好语,瞧瞧你这幅模样,恨不得张口把贫尼咬死一般!此事我已经与你派齐掌教疏通过了,就算要问罪,也是齐宫枢亲自向贫尼问罪,你算什么东西!”
沈同光怒道:“师太!同光深知你此番退婚,或是忌惮龙门其他几位师叔伯不赞成此事,但齐掌教不肯点头,他们均是说了不算!还请师太再三考虑!”六灭师太冷笑道:“说到底,你便是舍不得我的宝贝徒弟,嫁给了旁人。即使如此,就该拿出真本事来,完成明日贫尼的三个条件,不是照样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澹台娶走?李北殷虽是个淫徒魔徒,但好歹还知道自力更生,不是像你一般跑来死缠烂打!方才贫尼与你说的话,你却是全然不曾明白,真是愚不可及,令人失望透顶!”
沈同光猛地一怔,思索许久,忽的半跪在地,叹道:“同光愚昧,如今知道师太是何意了。以师太的性子,绝不会向李北殷那魔徒低头,怕方才只是权宜之策。”六灭师太冷冷道:“算你还不是太笨!李北殷想娶我的徒弟,怕是痴心妄想!贫尼如何会应了他!”沈同光一阵欣喜,忙站起身来,走到澹台仪身侧,炽热道:“澹台,你放心。沈师兄不会让旁人动你一根手指,尤其是李北殷那个数典忘祖的魔徒!你等我,等我明天办妥了师太吩咐的三个条件,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龙门。”澹台仪一阵凝眉,低声道:“沈师兄,你………”沈同光打断道:“你等我,等我。”说罢他便悄然从林间远走,不见了踪影。
六灭师太将绷直僵硬的身子柔软下来,带着二人往前走去,忽的冷道:“澹台,你给我个说法,你怎的会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事?!”澹台仪猛地一惊,脸色苍白,她自然知道六灭师太指的何事,却不敢直面回答,只得支支吾吾道:“我……我自知犯了本派大忌,师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六灭师太猛地停住脚步,回头银牙轻咬,竟是忽的声音,喊道:“杀你?杀你有何用?!你们……你们每个人都曾是我在世上最信任、最值得依赖的人,怎的现在都要弃我而去!”
澹台仪与贝碧青见师太险些哭了出来,心里一酸,纷纷围了上去,凄声道:“师傅……”六灭师太眼中含着泪水,颤声道:“澹台仪,你是师傅最喜爱也最寄予厚望的弟子,为了你师傅得罪了你多少师姐你知不知道!师傅如此信任你,你却暗地里和别派掌门掌门同气连枝,一齐蒙骗师傅对付师傅,让师傅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你这么做会令师傅有多寒心,你知不知道?”澹台仪立在原地低声道:“师傅……我……我只是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却从没想过要对师傅不起。我……我求求师傅,别逼我……”六灭师太唉了一声,怒道:“现在你满意了?!正道五派加上魔教的人,都眼睁睁看着师傅出了丑,你心里舒服了不成?”澹台仪心里一酸,哭道:“师傅,我没有,我没有……”六灭师太怒道:“师傅从来不求你做什么,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做本派的掌门,听师傅的话,我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你能有你四师姐一半温顺,师傅也不必这般大动肝火…………”旋即她闭目摇头,叹道:“我师姐走了,金简、银锦、水琉、凝魄、毓英,也都被我一一赶走在外,到底是我错了,还是峨眉派气数该当如此?如今我的徒儿们也都不再听我的话,看来老天是要注定方文璇一生孤苦……………”兴叹罢,六灭师太负手独行,将二人留在原地。
夜凉如水,李北殷与文卿真人、楚征南三人站在别院内,慢慢悠悠散着步,一边商讨着对策。楚征南叹道:“想不到六灭师太竟是急中生智,用了这么个法子把教主和澹台姑娘的婚事推脱了,也一并将昆仑派拉上战车,却是令人措手不及啊。”文卿真人笑道:“如果方文璇这个丫头真这么好对付,也便做不得这么多年的峨眉派掌门了。”旋即他见李北殷走了一阵,始终失神不语,问道:“李教主?”李北殷啊了一声,从沉思中醒转过来,文卿真人笑道:“李教主是在担忧你和澹台仪的婚事不是?”李北殷摇摇头,叹道:“实不相瞒,真人,我确是猜不出师太要用怎样苛刻的条件来选拔峨眉派的姑爷,不免一阵担忧。”
文卿真人叹道:“唉,李教主啊。其实无论明天师太提出的三个条件有多苛刻,却都是针对你和沈同光设下的。你想想,我们六大派年轻一代中,除了你和沈同光,无论年纪、武功、出身地位配的上澹台丫头,也是没有别人了。师太这一招的确高明,她的意思是,你们天山、少林和几位龙门真人不同意这两门婚事,其他人同意这两门婚事。那好,这两帮我都不得罪,你们谁有本事完成峨眉派的三个任务,谁就把我的徒弟们娶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都做不得假,天下英雄众目睽睽,谁也说不得峨眉不是。说到底,无论最后与峨眉派联姻的人是昆仑、麒麟教、北宗,都是江湖上最具盛名、最具实力的门派,得益的永远是峨眉派。”
旋即他叹道:“至于碧青丫头,我看师太会铁了心把她嫁到昆仑山去,梁平都一个小丫头,修为就已经如此惊人,更何况尚未露上一手的梁阳治?我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对策,也是发愁。”楚征南道:“其实真人和楚某担心的一样,倒是碧青姑娘她…………她也不知对那位道长欢不欢喜,乐不乐意嫁他…………”话语间忍不住透露出阵阵忧思,暗叹不止。
文卿真人转过身来,淡淡看了他一眼,思索一阵,苦叹道:“楚掌教,当年扶瓴之死,可以说是我们二人都有责任,如今小碧青又被迫着,我们岂能束手旁观?”楚征南眼神一亮,拱手道:“真人若有妙计,不妨说出来。”文卿真人苦笑了三声,负手说道:“楚掌教啊,我看碧青非但容貌和扶瓴生的一样,怕是喜好与她一般无二………”李北殷皱了皱鼻子,低声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思索许久,忽的啊的一声喊了出来,说道:“真人,你的意思是……贝师姐她也对楚掌教…………”楚征南在原地一呆,忙道:“教主,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大了她近二十余岁…………这不合礼法的,贝女侠不会这么……”
文卿真人叹道:“楚掌教啊,什么礼法云云的,都不过是借口罢了。如果老道没猜错,你对她的感情也是一样,只不过你觉得有愧于很多人,所以才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楚征南心头一动,暗叹道:“我每每想起当年扶瓴死的时候,便是心如刀绞,哪里再敢去和贝女侠发展甚么关系………”文卿真人拍了拍楚征南的肩膀,感慨道:“李教主方才有句话,老道觉得很有道理,世无不可解之怨。咱们二人虽是年纪差了许多,但也算是忘年神交多年,你的心思,老道岂会不知道。”
楚征南叹道:“能用得到楚某的地方,楚某愿供真人驱驰,绝无怨言?”文卿真人点点头,忽的何天卿从身后走来,说道:“楚掌教,官师妹她已经不在了。如今碧青师妹又身陷囹圄,或是只有我们二人能助她一臂之力。”楚征南一怔,问道:“何道长的意思,是要明日与那昆仑道长争上一争?”何天卿与文卿真人对视一眼,正色道:“不错,明日师太的三个条件,想必是非常苛刻的,据师傅推测,怕是极有可能让那位昆仑派的道长得利。只是这位道长修为如何,却是无人得知,若是天卿贸然一人入局,只怕会白白错失良机,让碧青饮恨嫁人。天卿斗胆向楚掌教提议,明日与天卿一同对敌,也算是我们二人和师傅,对官师妹有个交待………………”楚征南一阵愕然,忽的眼眶湿红,叹道:“何道长说的是,说的是………理当如此…………”
文卿真人将何天卿、楚征南一并揽到身前,感叹道:“老道当年鲁莽激愤,看不破尘世重重,活活害死了徒儿。楚征南是个好男儿,可惜扶瓴没听到你喊我一声师傅,便就此离去了。”旋即他叹了口气,说道:“楚掌教,天卿,虽然我们探不得梁阳治武功究竟有多高,但就贫道对昆仑派宿和真人的了解,他这个人向来收徒谨慎,昆仑山又极善演卦之术,挑选门人子弟非人中龙凤者,决然不收,老道早年往昆仑山去过一趟,与这两个娃娃有一面之缘,这二人的天赋,怕是难有人能出其右。老道昨日见梁平都那丫头的武功,显是得到宿和真人亲传,能和李教主过上几招,显然已是不素。至于苦修刻板的梁阳治,只怕此人武功比之梁平都,还要高深三成不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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