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听雨耳听身后剑刺尖锐之声,听风辨位,已知江玉城长剑剑尖已然进到距他后心不过数尺距离,当下他不禁心中一凛,忙是再次强提一口气,略轻己身,足下奔行地更快。
江玉城全没防备兰听雨忽尔速度又是加快,他这一剑终究差了些许,没能刺中。不过一剑又是落空,他不仅不着恼,反而有些喜意,暗暗冷笑一声,心道:“逃吧,逃吧!逃得越久越好!兰老儿,我倒是要看看以你现在这受伤之躯,还要带着这么两个累赘,这般一路不住奔行,不得休息,能够坚持多久?”
接着他又心想:“这兰老儿旧日之时,武功一直压在六长老上头,把我压得死死的。嘿嘿!今日你被尊主打得受了如此内伤,正是天赐与的大好良机,让我一吐旧日郁结之气。嘿嘿嘿,我该怎么样的玩弄你呢?”
当下他仰天一声清啸,手执长剑,足下一动,复又追赶兰听雨而上。
兰听雨一路压抑伤势,勉力而行,而江玉城则是不急不慢,紧紧跟随。
每当兰听雨脚下放缓,速度减慢,江玉城总是嘿嘿冷笑几声,长剑虚斩而出,铮铮作响,显是要直取前者要害。
江玉城以强劲内力御剑而劈,金铁之声大盛,夺路奔行之际,兰听雨自是无暇细细分辨。加之前者头两剑剑剑杀招,先入为主之下,他更是不暇更是,忙又是勉强提运真气,加速前行。
两人一路追一路逐,又都是轻功高深之辈,几个闪身之间,已是钻进了昆仑山中。
这昆仑山山脚之处还算是份属平坦,不甚难行,越到后来越行越高,地势越是险峻异常,满是嶙峋怪石,凸岩凹壑。此间之地,实是不比昆仑山外那片千里沙漠,那是一马平川极易奔行,两人只得不住跳跃而起,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
兰听雨又是提运真气,意欲疾奔飞跑,不过他一路强提一口真气,体内气血已是震荡不休。如今又复运气,气血更逆,不自禁喉头一甜,鲜血已是涌入口中,若不是他咬紧牙关,并且不住吞咽,已是喷将出来。
不过兰听雨虽说是勉强咽下了甜血,身子却是不免隐隐摇晃,足下脚步也是不免踉跄。
这一切,跟在他身后的江玉城自是都瞧在了眼里,他心想:“嘿!兰老儿,你终归是不行了罢!”当下便是不再猫戏老鼠,而是全力而出。
江玉城气长身轻,脚步迅疾,几个大步便是凑近到了兰听雨身后丈余之地。接着他森冷一笑,足下用力一蹬,整个人向前暴掠而出。
他这么一用劲,前冲之势更加是锐不可当,不过瞬息之间,青光闪处,嗤嗤作响,他已是挺起长剑,朝着兰听雨背上急疾刺去。
江玉城这一剑之威不再复之前那般虚言恫吓,实乃非同小可,兰听雨耳听身后尖锐破风之声,他不自禁心中一凛。
接着他心念一动,不过片刻之间,心下已是有了决断,当即整个人身子向右一转,便是要左手一撒,将左手提着的胡途推送到江玉城剑上,替他挡下这一剑招。
兰听雨心中虽说对于胡途此人不无好感,更是满怀欣赏,也是隐隐怀有将独生女儿许配与之,将其收为东床快婿的念头。但在此要紧关头,生死立时两分之际,可能的准女婿的性命,还是比不得他自己和他宝贝女儿的性命。
兰听雨心中暗道:“嘿!小子!你也别怪老夫这般心狠手辣,老夫也是曾经有想过要救你一命,这一路上也没有起过弃你之念。奈何现下时遇不与我,老夫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若身死,可不要怨我。”
他这般想着,左手五指已是要慢慢撒开胡途衣领,转而提向后者后心衣物,将其送出,送向江玉城长剑。
这时,寒光一闪,江玉城啊的一声大叫出来,他这声惨呼叫得凄厉欲绝,显是在骤然之间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在江玉城惨呼之后,他的身子应声一阵剧烈颤动,显是未及防备,剧痛之下,身子便抑制不住地抽搐。他持剑手腕一歪,长剑剑路便是偏了个方向,那原本满是直刺之势的一剑,瞬息之间变成了横削之剑,嘶啦一声削在了胡途的手臂之上。
江玉城他这一剑攻来,虽说中途之中改换了剑势,但他以高深之气劲,御锋锐之剑,挟以不当之势,这一削之力端的是威势十足,登时便是在胡途的手臂上划开出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口子来。
剧痛之下,胡途也是啊的一声大叫,自昏迷之中醒转了过来。但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又听扑的一声,又是昏迷了过去,却是兰听雨又是一手刀将其斩晕过去。
江玉城半跪倒地,额头青筋浮起,面上满是豆大的冷汗,他神情狰狞,双手紧紧地捂住下身,指缝间汩汩地渗着鲜血,他口中不住地叫骂道:“小贱人!小贱人!”
兰听雨先是瞧了瞧跪倒在地上的江玉城的惨状,再瞧了瞧自己身边一脸淡然之色的兰云儿,他心念一动,已是明了其中关键。当下他暗叫一声道:“惭愧!”他关心则乱,却是忘记了兰云儿身上并无伤势,还是能够运劲伤敌。
接着他又是心中一凛,心想:“云儿一向娇柔体人,如今瞧见江玉城那叛徒一剑刺向这小子,对江玉城下手竟是这般狠毒,可见这小子在她心中的分量颇足。我方才若是真的放弃了这小子,虽说是事急从权,但云儿会不会因此恨我一辈子?”想到这里,他额头不由得渗出些许冷汗。
兰云儿忽尔嗔怒道:“爹爹,你这一路怎么只顾逃跑?都不给云儿机会发针伤敌?”
兰听雨嘿嘿干笑几声,道:“是爹爹老糊涂了嘛。”说着他忽尔心念一动,面色一变,忙是转过了胡途身子,去瞧后者臂上被江玉城削出的伤口。
只见那处伤口鲜血淋漓,深可见骨,若非江玉城在长剑削中之后,痛苦难当,已然弃剑倒地,这一削之下,势必是要将胡途此臂削断。
当下兰听雨忙是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不要钱似的往胡途伤口上倾撒天圣教的外伤灵药,接着扯下一片衣襟,将那伤臂细心裹好。
兰云儿原想说道:“爹爹又怎么会老?”这时见兰听雨这般行止,不禁满怀诧异,奇道:“爹爹,你怎么给胡公子裹伤?”
用那衣襟扎将胡途伤臂扎好,这时听了兰云儿的问话,兰听雨忽尔一拍脑门,嘿嘿一笑,道:“也对也对,这小子的手臂受伤了,也该是云儿你给他裹伤才对,我给他裹伤却是万万不该。”
兰云儿奇道:“爹爹,你如今受了伤势,又是一路提气勉力奔行,自是该当先行调息才是。怎么爹爹要那样急忙地给胡公子裹伤?”
兰听雨微笑道:“哈哈,好!这才是老夫的好女儿!”
兰云儿甜甜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兰听雨续道:“云儿,爹爹还以为有了这小子,你就只顾情哥哥,而不顾及爹爹。现在看来,哈哈,爹爹好欢喜。”
兰云儿面上一红,道:“什么?什么情哥哥?”
兰听雨下巴指了指胡途,喏喏连声道:“这小子对你情深义重,而你对他也有点意思,不然也不会那般要求爹爹一定要把他带上。嘿嘿,我看行。”
接着他面露沉吟之色,自顾自道:“老丈人给女婿殷勤裹伤,确实大是不该,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小子还回来?”
兰云儿又是面上一红,嗔怒道:“爹爹,你在说些什么啊?这个胡公子,不过是个雏儿罢了,是女儿本来想用以对付中土的两大高手道玄和觉悟的小角色,女儿对他哪里有别的甚么意思?”
兰听雨嘿的一声冷笑,继而森然道:“既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那爹爹还是早些把他杀了,省得累赘!”说着他足下一勾,已是将江玉城丢弃在地上的长剑勾起,手一探,抓住了剑柄,刷的一剑刺出。
兰云儿心中一凛,不暇更思,忙是叫道:“爹爹,不可!”
啊的一声,江玉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惨叫,便是毙命当场,兰听雨方才那一剑,已是洞穿了他的喉咙。他原先瞧见兰听雨父女二人说笑正欢,便是偷偷地爬近而来,意欲拾起长剑试图偷袭。
一剑刺死江玉城,兰听雨暗啐一声:“叛徒!”接着回过头,对兰云儿哈哈一笑,道:“云儿,爹爹怎么会杀你的心上人呢?”
兰云儿面红耳赤,跺了跺脚,恼怒道:“什么心上人?你……你……哼!为老不尊!”
兰听雨面上笑意更盛,道:“云儿,我们快走吧!只有深入了昆仑腹地,我们才能在这一次杀劫中全身而退。”
说着他忽尔又是一笑,满是不怀好意地将胡途轻轻推向兰云儿处,续道:“云儿,爹爹感觉现在身子有些不大舒服,想是内伤不得按压得住,却是不能再携人同行了。你的情哥哥,还是你自己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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