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蛛小姑娘发彪,那气愤的样子,像是恨不得要扑上来在自己鼻子上咬一口。左少阳吓了一大跳,急急点头承认错误:“好,好,是蜘蛛的蛛,我读书少,听错了。”
这蛛和猪听起来都一个音,换作各位看官也会听错,这也怪不得我。左少阳只能摸着鼻子苦笑不已,言不由衷地赞叹道:“朱蛛,好名字!”
“嬉皮笑脸,毫无诚意。”朱蛛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哼道:“你倒是说说,我这名字哪里好了?”
左少阳随口夸她一句,哪里会想到这小姑娘竟然究根问底,一点也不好糊弄。他瞪着眼张着大嘴巴,也不知是想哭是想笑,尴尬得要命,支支吾吾地憋了半天,脖子都憋得通红,终于从嗓子眼里憋出两个字来:“好记……”
“好记?”朱蛛扑哧笑出声来,抬手往发梢一抹,手心就多了一只白色大蜘蛛。
她伸出纤纤柔柔的娇嫩食指,逗了逗蜘蛛的螯牙,格格娇笑道:“花花,你听到没有?他说这名字好记。”
左少阳这才看清楚,原来她头上那件样式古怪的头饰,竟然是活物,一只通体雪白的蜘蛛,如婴儿巴掌大小,身上布满了长长的刚毛,就像个毛绒绒的玩物似的,温顺地爬在朱蛛掌心。
它似是能听懂人言,伸起纤足和小姑娘的手指碰了一下,“吱吱”怪叫着,兴奋得蹦蹦乱跳,看起来乖巧得很。
蜘蛛都能长得这么大,也不知是什么奇种异类,这玩意儿快成精了吧?左少阳好奇地瞧了几眼,沧澜多奇虫异物,见得多了,倒也没有觉得心怵,望着朱蛛问道:“它能听懂你说话?”
“那是当然,花花是白玉蜘蛛,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们心有灵犀。”朱蛛樱红的嘴唇一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忽然间仿佛有了一种又辛酸又苦涩的讥诮光影,嘟囔着道:“别人都怕我,他们都不跟我玩,从小到大就只有花花陪着我说话。”
还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连个玩伴都没有,整天对着一只蜘蛛自言自语,难怪会一个人跑到这破庙来玩。左少阳心里有些怜惜,叹了口气,问道:“他们为什么怕你?”
“因为……”朱蛛咬了咬牙,不忘看了左少阳一眼,仿佛是怕将他给吓跑了似的,声音低不可闻:“我身上天生有毒,先天之毒,靠近七步,必然倒地身亡。”
“天生有毒,七步倒地?你以为你是传说中的先天毒体啊。”左少阳愣了一下,懵然不知自己方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一笑,道:“你别吓我,你看,我像是中毒的样子吗?”
“鬼才知道你怎么没中毒呢。”朱蛛嘟囔了一句,眼珠一转,惊喜拍手道:“我知道了,也许你和我一样,体质特异,天生就不怕我的毒。哎呀,糟糕!这么说我们可是上天注定的天生一对呢。”
上天注定的天生一对?左少阳眨眨眼睛,心花怒放,笑得大牙都掉了。这小姑娘天真烂漫,了无心机,你这是想占我便宜呢,还是想让我占你便宜?
左少阳盯着小姑娘晶莹如玉的秀脸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端倪,眉开眼笑地点头道:“你身上天生有毒,别人都不敢靠近你,而我骨格精奇,天赋异禀,偏生不怕你的毒,这分明就是上天的安排。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脸泛红光,眼中带着黄鼠狼般狡猾的笑意,搓着双手,啧啧赞叹道:“绝配,果然是绝配,天打雷劈的绝配!”
“可是……”朱蛛长长的睫毛抖动两下,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歪着头瞧了他几眼,咬着嘴唇道:“你笑得太坏,我总觉得你是在占我便宜。”
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啊!左少阳心中大叫,快被这小姑娘搞晕了。瞧你这模样,要胸没胸,要身段没有身段,长得就像酸哆哩似的,又青又涩,除了模样惹人喜爱一些,还能有什么便宜能让人占?扪心自问一下,你这样说不觉得亏心么?
左少阳装作大吃一惊,骇然倒退两步,惊道:“不会吧,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那装腔作势的模样,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了。朱蛛小姑娘愣了一下,做了个鬼脸,小巧挺直的鼻子又皱了起来,笑嘻嘻地道:“你这个人脸皮真厚,不过还算憨厚老实,不会骗人。”
我长得憨厚老实,不会骗人?左少阳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我在这小姑娘眼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优良品质,真是太意外了。如果告诉你我骗过多少小姑娘,恐怕你会吓得一跳三丈高。
朱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惧自己剧毒的人,就如同孩子找到了玩伴,兴致勃勃地拉着左少阳,一起爬在青石上,巧笑嫣然地道:“来,来,快趴下来,我给你看看好玩的事情,可有趣了。”
地上放着两只三寸来高的小小木碗,颜色鲜红似血,温润似血玉,木理之中隐隐泛出几丝金色,也不知是什么木质制成。碗中有些蜂蜜,碗边搭着两根草杆,几只蚂蚁正沿着草杆往里爬。
“这是赤腹毒蚁?”左少阳望着碗沿上爬动忙碌的几只赤红大蚂蚁,惊讶不已。这玩意儿可不好惹,嘴尖牙利,咬住了就不松口,牛皮都能给你啃出个洞来。
“嗯。”朱蛛点点头,指了指草杆:“你看,这里还有一只呢,它们在打招呼。”
两个人爬在青石上,肩并着肩,头挨着头,状似亲密无间,这情景让左少阳觉得十分怪异,忍不住抬起头眨眨眼睛。我左少阳可是这沧澜九村十八寨大名鼎鼎的小神医,放着救死扶伤的大事不干,竟然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爬在地上数蚂蚁玩,说出去定然会让人笑掉大牙。
青石远处的草木晃动,沙沙作响,似有什么东西爬动,朱蛛做了古怪的鬼脸,悄声道:“嘘,别说话,好玩的东西来了。”
左少阳瞧了一眼,惊得从青石上跳了起来,身子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嘴巴都哆嗦了:“哇,好多的蛇!我……我最怕蛇了……”
只见草丛中慢慢爬出各种毒蛇,红的,黑色,白的,黄的,红白相间的,颜色鲜艳各异,恐怕有数十条之多,高昂着丑陋的三角头,蠕蠕而动,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正向青石飞快地流窜过来。
左少阳天生怕蛇,看得头皮都麻了,背心冷汗哗哗往下落。
他正惊惶跳脚,远处传来一声大喝:“谁!”
“快躲起来,有人来了!”朱蛛眉头一皱,将木碗收起来,倒掉蜜糖水,撩起衣裳往胸口一扣,捡起地上药锄,拉着左少阳就走。
左少阳盯着她的胸脯看了又看,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简直瞧得眼睛都直了。不会吧,扣上两只木碗还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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