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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夜的妈妈陶诗月曾经是个医生,为了保护三岁的李知夜,被失心疯的歹徒连捅了十一刀,刀刀毙命。
变成亡魂后,一直重复的话,是死前一刻没说出口的话。那妈妈说的“我还不想走...我还不能走...”,一定是因为很不想死吧,一定很后悔保护了自己吧。
想到这里,李知夜她隐忍着从心底翻上来自责和痛苦,不自觉地攥紧了拳,指甲就快要嵌进肉里。房间里时钟的滴答声,映着她安静地落泪。
她甩了甩头去了浴室,看着镜子里满布着痛楚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便将水狠狠拍在自己脸上。
她回到客厅,深吸一口气,想换掉此刻的情绪。
自从上次帮了“掉队”的小宇,李知夜就再没有出过门,也再没见到过伯吟。
她之所以愿意呆在家里不出去,一是因为家里有结界,二是因为爸爸和后妈终于去国外看弟弟了。
这屋子里的结界,是伯吟在她小时候布上的,为了让她免受妖雾的折磨,也为了自己能得到些清净。
安静的屋子里,没有拖鞋来回踩在木地板上的闷声,没有放着重播连续剧的电视声,没有躲在厨房开着油烟机抽烟的爸爸,也没有拿着吸尘器到处打扫的后妈。
没人打扰的李知夜,又回到床上满意地睡到了下午,揉着睡乱的头发,点开了外卖软件。正挑选着餐厅,屏幕上方浮窗里的内容,彻底驱散了她的睡意。
[今晚六点半,华南东路湘厨楼,大家别迟到。]
她这才想起前阵子在班群里提起的班级聚会,本想拒绝,但用的是高三花剩下的班费,她才不是会浪费钱的人。去的还是湘厨楼,而且人多可以点很多菜吃,就跟着群里的队伍一起扣了“1”。
想到这里,她退出了外卖软件,心想可要留着肚子晚上海吃。
茶几上烟灰缸压住的一袋鱿鱼丝入了她的眼,她猛地一抽却抽动了重重地烟灰缸,眼看就要砸上她的脚,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接住了它。
“哟,你还会抽烟?”
伯吟上下抛着烟灰缸,嫌弃地看着她。
还是不习惯他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李知夜,被吓得一震,赶紧叩上睡衣后帽盖住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回答道:“大仙您可别污蔑我。”
他露着一边的虎牙笑着打趣道:“抽烟可不是好习惯。”
李知夜夺过他手上抛着玩的烟灰缸放在茶几上:“这烟灰缸是我爸的。”
伯吟瘪瘪嘴,又逗她:“现在不学好的小孩都这么说。”
“不信你闻我嘴巴和手指!”
说着就朝他凑了过去,忽然贴近的距离让伯吟有些莫名地不自在,抓住她伸在眼前的手向她推开了些,并撇过头去,耳朵烧的通红。
“起开点。”
看到他耳朵变得通红,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轻薄的睡衣,装作无事地抽回被他拉着的手,背过他套上沙发上的外套。
再一转身,就没了伯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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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满人的桌子上不仅摆满了丰盛的菜,还放着几瓶白酒,地上还摆了好几箱啤酒。
李知夜这十八年里谨遵“未成年人禁止饮酒”的规定,从未沾过一滴酒。可听着同学的游说,感受着气氛的高涨,想着反正也成年了,李知夜人生第一次喝了白酒。
她酒量意外地不错,三个分酒器下肚,还逞英雄地替几个女生喝了几杯,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有点热。
坐在她旁边的男同学平常不怎么爱说话,喝了酒却打开了话匣子,拉着李知夜唧唧歪歪讲了一堆,还不停地跟她干杯,她也只能对付着。
“你上别处去,别老灌知夜。”
说话的是高二跟李知夜坐了一年同桌的凌阳,他坐在了李知夜旁边,把话唠同学赶去了别的位置。
“谢谢你啊。”
“你酒量还挺好。”
“还行吧,新手光环。”
她注意到凌阳欲说还休的表情,便问道:
“怎么了?”
“那个...”凌阳扭捏的样子,像极了被政治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时的他,“大学开学前我俩去看个电影吧?”
李知夜惊了,这不会是从来没收到过的约会邀请吧?
装作矜持地犹豫了一会,朝凌阳点了点头:“好啊。”
凌阳看着李知夜,脸上是藏不住的笑:“那我到时候联系你。”
酒足饭饱,凌阳提议去ktv搞个二场,李知夜可不喜欢那个地方,但奈不住凌阳的盛情邀请,就答应了。
光去唱歌的话还好,可一到ktv一群人就非要举杯同饮,和着醉意说了些毕业之殇、离别之苦,干着干着几打啤酒就空了,李知夜的新手光环碎了。
她眼里的世界本就奇妙,再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对于神奇事物的好奇就长大了好几倍,就连所有的感官和反应都慢了半拍。
已经醉了的李知夜,去了包厢自带的卫生间,在马桶盖上坐了半天,指着从墙里钻出来的一只玫红色飞蛾,大声说出动漫里出现过的招数:“万象天引!”
见不起效,又两手搓着空气,伸出的手竟挨到了向她飞来的玫红色飞蛾:“螺旋丸!”
那飞蛾身上的玫红被黑色吞噬,突然跟涨开似的变得异常的大,和着包厢里强劲的节奏扑扇着翅膀,想朝包厢跑去。
她揉了揉被声浪震疼的耳朵,气狠狠的指着妖雾:“吵死了!小声点!”
妖雾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调头朝她飞来,细长的虫腿刚抓住她的后颈,就被动了动手指的伯吟打散了。
“咦?大仙?”见到他的李知夜,歪着头挤着眼睛笑开了花,兴奋地指着他。
伯吟正朝她走来,敲门声就在背后响起,正好闻见她身上的酒味,伯吟不想在此多呆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即使只略过一眼,伯吟也注意到今天的李知夜和平常不太一样,一身酒红色的连衣裙裤,头发被稍卷成波浪,脸上的妆容是和衣服颜色和谐搭配的枫叶色系。她坐在地上玩泥巴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的事,原来这丫头已经到了梳妆打扮的年龄了啊。
之后没完没了的召唤开始了。
喝醉的她,在ktv里到处招惹着五颜六色的妖雾,正看到悬疑连续剧highlight部分的伯吟,只能一次次被打断出现替她清除实化的妖雾,因此错过了些重要情节。
但只要能看到解密部分就好,他闭上眼顺着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再一睁眼却又来到了站在ktv门口的李知夜身边,面前还有一只实化成一层楼高的妖雾飞蛾挂在楼上。
“哈哈哈,”李知夜指着它咯咯地笑,“大扑棱蛾子!”
眼看着那飞蛾从尾部开始变黑,妖雾是由人的恶念变得,而这种颜色的妖雾就代表着不正当的□□。
伯吟汗颜:“你招惹这些妖雾干什么?”
学飞蛾扑腾着手的李知夜,蹦蹦跳跳的围着他转,没理会他的问题:“大扑棱蛾子飞呀飞。”
变黑的飞蛾朝喝酒失了智的李知夜俯冲过来,还发出刺耳的怪声。
伯吟神情变得严肃,淡蓝色的光包围着他,甩手从空中握出一把盘绕着青色风的木刀,一蹬脚朝妖雾飞蛾弹了出去。
他在妖雾周围跃出几条直线的光轨后回到原处,妖雾的身子就被划出的几道光切得四分五裂,最后炸开向上空散去。
真英雄是不会回头看爆炸的,伯吟也是。他将手随意一挥,木刀便凭空消失了。
“大...嗝...仙真厉害。”
回头俯看着李知夜因为醉酒而红扑扑的笑脸,还有那双盯着他在夜灯下迷离闪烁的眼睛。
伯吟对她算是无计可施了。
为了不错过连续剧最后的解密,思考后下了决定,环上李知夜的腰原地消失。
可他最后还是没看上。
刚坐上沙发,被他扔在一边的李知夜就捂着胸口,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比起错过剧情,严重洁癖的伯吟更不想弄脏地板,就赶紧扯过她的手将她移动到了外面。
她扶着路边的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弄得周围都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伯吟因为被恶心到,竟然生出想把她扔在这不管的冲动,但他狠不下心。
扬手在路灯下掀起一阵清风,吹散了李知夜身上和周围那惹人嫌恶的气味。
正准备抓上李知夜,却被她竖起的手掌叫了停。
“大仙,我嗝...现在不想让您带我体验瞬间移动了,头嗝...头太晕了。”她趔趄了一下,含糊着发音的自己拍着胸口。
还颇有公德心的伯吟,将垃圾桶里的黑塑料袋取出,嫌弃的表情里居然还有一丁点畏惧的意味:“那我走了,你先吐。”
“不行!”
李知夜话音未落,伯吟就神遁了。
她抱腿蹲在昏暗路灯底下,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连这是哪的树林都不知道。哭丧着脸看着伯吟离开的地方,还用膝盖委屈地蹭了蹭被泪花模糊住的眼睛。
“什么嗝...狗屁大仙嘛。”
“说谁狗屁大仙呢。”
伯吟闪现在他刚离开的地方,朝李知夜走过来伸出手:“起来散散步。”
她使劲向下瘪着嘴,拉住他的手起身。
她在前头踱着步子,他跟在后头。见她脚步越来越慢,歪头凑到她面前想看看她怎么回事,却看到了撅得可以挂酱油瓶的嘴,和若有所思的眉头。她对上他的视线,丧气的长呼一口气。
“还想吐?”
李知夜先是点了点头,停了一下又摇摇。
“到底是想想还...”
“大仙,”李知夜打断他的话,停下脚步在他跟前站定,“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您叫什么。”
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眸子微抖,说话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伯吟。”
“那您果然是大仙吗?”
“跟你们凡人相比,算是吧。”
李知夜一直有点没大没小,虽尊称着伯吟,对他的行为却相当轻浮,喝了酒没了束缚就更甚。她向前一步,踮起脚仔细看着伯吟的脸。
“大仙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他被突然贴近自己的脸惊着,一时语塞。
平常就甜甜的嗓音在这个距离下灌进耳朵,异常的让人深陷,他本来就因为微醺而稍红的脸更加控制不住温度,从脖子开始僵硬住。
还没被人这么近的距离的盯着看过,也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可爱的模样。
她嗅着伯吟身上的味道,清淡的木质香争先钻进她的大脑。
他乱了神,向后躲着:“你...你起开。”
“就不。”
她瞪圆了眼睛,使劲向下瘪着嘴,不依不饶地向他伸出手,在他退后一步想要脱离这个危险距离的同时,她的手卯足了劲扯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
“大仙身上真好闻,是仙气吗?”
“你...”
趁他伸出一指想说些什么,李知夜张开手钻进了他的怀里。
伯吟举起手过头顶,僵直的不敢有任何动作:“你干什么?”
她舒服地嗅着他身上的香味,脸在他胸口蹭了蹭。
“蹭蹭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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