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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谁?”李知夜四处转着头环视着她的房间,见郑漓指着桌上的镜子,“哦,你说这镜子啊,当然是我带进来的啊。”
郑漓毛发皆竖,手指不停地挥:“我不是说不让你买这面镜子吗?”
“可是它真的很好看。”说着就走过去拿起方镜,对镜子做着鬼脸查看自己的毛孔。
“你啊你。”郑漓动作迅速,抢过方镜就开窗扔了出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郑漓的动作,就听到楼下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啊啊,你干什么?”
“这镜子邪得很,”风驰电掣间,郑漓就啪地把窗户合上,像是很冷似的紧张地搓着胳膊。
“啊...”李知夜怕她砸到人,就扒在窗户上往下看,却没听见声响也没看到镜子的残渣,回头看向郑漓,“你怎么突然这么霸道,跟变了个人似的。”
“没看过恐怖片吗你?”她像挨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慌张地拍着自己的手,朝洗手间走去。
“嗯,招鬼呗。”李知夜看向她的眼睛半吊着,有些无语,“你怎么突然这么神神叨叨?恐怖片看多了吧。”
郑漓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眯着眼嫌弃地闻了闻自己的手,又打开了水龙头。
李知夜靠在洗手间门上,从镜子里看着莫名其妙的她:“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有洁癖。”
“是,某种意义上洁癖很重。”
一说到洁癖,李知夜脑子里立马浮现了那个疯狂打扫庭院的伯吟。
手洗得皮都快皴了,郑漓才稍显安心的从洗手间出来,李知夜跟在她后头。
镜子里的“李知夜”又如刚才那样,停在了靠门的动作上。而后转过身来,稍显不满地揪着自己身上的卫衣,又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朝门外走去。
坐在客厅里本有些好了的郑漓又感到一阵阵寒意,心里七上八下地转着脑袋四处看。
李知夜抓过她冰凉的手攥住,担心地问:“到底怎么了?”
顶灯镜面的底座,和黑漆漆的电视屏幕里映着的“李知夜”,定定地望着屏幕外的她,手悄悄摸向茶几抽屉里带着刀套的水果刀。
李知夜感觉到了异样,低头看向脚边自己打开的抽屉,还有脱了刀套正悬空的水果刀。她听见自己的心像是跳到了耳边,大声的鼓动着。
尖叫声还未出口,就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木香萦绕在自己周围。缓过神就看到屋里扬起一柳风,李知夜被拉进怀里,一双大手捂住她的眼睛。
“别怕。”
伯吟温柔的嗓音灌进李知夜的耳朵里,使她紧绷着的神经放松。
前些天还怀疑李知夜修习妖法的伯吟,今日被召唤来见到她身处危险,还是不自觉地保护了她,可能这十八年的援救行动,已成了他的习惯吧。
扬起的风抓住悬在半空的水果刀,将护套套在刀身,收进抽屉。那股风进而延伸成一把木刀被伯吟握住,直指着郑漓的动脉。
“哪里来的妖猫。”
妖猫?
李知夜拉下护在她眼前的手,看了看身后的伯吟,又看了看震惊于现下发生之事的郑漓,和抵在郑漓项上的木刀。
“大仙你干什么?”李知夜推开木刀,张开手将郑漓护在背后。
伯吟嗤鼻,居高临下地看着躲在她身后的郑漓:“倒真是会蛊惑人心。”
“你别吓唬小漓!”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李知夜,此刻脸上全是警惕。
这是李知夜第一次没对伯吟用“您”的尊称,着实让不可一世的伯吟有些惊讶。
李知夜转身将捂着耳朵发抖的郑漓抱进怀里:“小漓你别害怕,我跟你慢慢解释。”
“凡人还真是容易上钩。”伯吟扯住李知夜的手臂拉向自己怀里,有些气愤地低头瞪着她,“要不是我来了,你就要死在这妖猫手里了。”
李知夜毫不示弱地回视着他,眼睛就快瞪出眼眶:“你胡说什么?”
伯吟长眉耸立,憋屈气愤得说不出话,咬着牙鼓起一侧的腮帮,眼睛还瞪着李知夜,手一挥将缩在沙发里发抖的郑漓托起,卷在一团绕着青丝光的风里,那团风卷着她像是要将她捏碎,过程中郑漓的周围忽然起了白色的烟,挡住了视线。风团连着白烟散去,从烟里竟跃出一只三□□。
李知夜打了一个寒噤,颤着嘴唇:“小漓你......”
三□□缩着尾巴,腿弯曲着向伯吟快步走来,央求似的使劲抬着头,张开嘴竟说出了话:“伯吟大人您听我说,我是想保......”
“闭嘴。”伯吟将李知夜拉到身后,慢慢向后退着隔开他们与三□□之间的距离,从空气里握出一把木刀,刀尖指着三□□使她噤声。
李知夜眼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变成了一只猫,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惊慌失色地跌靠在背后的电视屏幕上。
刹那间电视里伸出一双惨白的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向后拖。她奋力抓住伯吟背后的衣角,可那双手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知夜!”
目睹此象的郑漓,不顾指着她的刀刃划伤她的耳朵,变回原形即速扑向将李知夜吞没的泛着波纹的电视,却只扑到了硬邦邦的液晶屏。
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拽起又松开的瞬间,伯吟提起一口气转身,却没看到李知夜,只看到正拍着电视屏、尖耳上淌着血的郑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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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乌漆抹黑的像是没有尽头,什么也看不见,能看见的只有自己的手和身子。
李知夜不知道这是哪,不安和惶恐绕在她的大脑里,散发到身体的各处。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却只听到踩在玻璃上的咯吱声。
继续向前走着,看不见的四周使李知夜感知不到距离和方向。她慌了,慢着的步子加快速度,直向前冲着。
她咚的撞在面前的障碍物上,疼痛从鼻尖和额头直冲至后脑勺,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生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本看不见的障碍物竟成了一面四四方方的镜子,镜子里映着她的模样。
她疑惑地盯住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一凑近才错愕地发现,原来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惨白,眼睛也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是没有瞳孔。
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隔着衣服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凉,随后耳边的冰凉气息使她丝毫不敢动弹,动着眼球向下看,却看到那双环着自己腰的手臂上,那衣袖竟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她抬起眼看向前面,镜子里空无一人。
“你的伯吟大人可没办法来这救你,”柔媚的女声带着冰凉的气息扑在李知夜的耳朵上,“因为这里只有你和我。”
李知夜仔细翻遍记忆才想起,是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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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镜?”伯吟恼怒地攥紧手里的木刀,质问着丧气的郑漓。
“知夜!”她叫喊着的声音里满是哭腔,愤恨地锤着将李知夜吞没的液晶屏。听到伯吟的声音后迅速跪着爬到他脚边,奋力地向上仰着头:“伯吟大人救救知夜吧,小妖给您磕头了。”
“别说这么多废话,”他扶起正要向他磕头的郑漓,眉头紧锁出一道沟壑,额角的青筋突起,眼神里闪着凛冽的光:“赶紧去找妖镜的藏身之处。”
伯吟虽怀得空间法术,此刻却无法移形到李知夜身边,因为镜后的世界太多,他不知道该去镜妖创造的哪个空间,也就是镜妖创造的镜界。
“小妖知道在哪。”郑漓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抹了把颊上的眼泪,跑向李知夜屋子的窗户,纵身跃了下去。
那方镜果然就在楼下的地上躺着,被摔下十楼,竟丝毫无损。
拿到方镜的郑漓一跃又回到了李知夜家窗口,急忙对伯吟说:“伯吟大人,我找到了!”
伯吟接过方镜:“镜属金水,木克之。”
五指将其按在电视屏幕上,木刀尖抵在方镜正中心,稍一使力镜子便裂开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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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面前镜子里的倒影,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和声音。李知夜的大脑迅速运转着,将刚才的怪象一个个衔接起来,似乎明白了身后这人的身份。
背后那人扭捏着嗓音,娇媚地继续说道:
“之前我还纳闷,为何我家大人对你一个凡人姑娘如此执着。”
“现在啊,终于弄明白了。”
“原来真如大人所言,你这身上的味道可真香。”
“待我家大人吸了你的魂魄,你这凡人的一辈子就算是值了。”
“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身后事,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朋友还有...伯吟大人。”
李知夜听不懂她的自说自话,却大致明白她的意图。她紧闭眼睛像是下了决心,握紧拳卯足了劲,抬起手臂将力气集中在手肘尖部,猛地向后击向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被击中腹部,闷哼着往后趔趄了一下。李知夜感受到空隙,立刻奔跑着冲到镜子前,左手用力地推着成拳的右手,肘尖对准镜子砸了过去。
被击中的地方从中间裂开一条缝,缝里透着光束,裂缝随着中央裂开的纹路蔓延开来,随即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落在地上发出哗地响声。
身后人尖叫着,发出的声如噪音,一下尖锐一下嘶哑,惹得李知夜耳朵直生疼。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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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猛地睁开,周围看起来像裹着一层绿调的滤镜,刚才身处黑暗的李知夜有些适应不了光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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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臂挡在眼前,渐渐适应光后缓缓移开,看到伯吟和郑漓就高兴地笑了出来。
但似乎面前二人和她并不一样。伯吟抱着胸神色冰冷,郑漓神色惊恐地跌坐在沙发上,但他俩的眼睛飘忽在她和她身旁之间。
她扭头看向旁边,竟是个和自己生的如出一辙的人。她用右手捂住自己因讶异而张开的嘴,那人动作与她同步,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
二人同声喊出:“你个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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