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临兵列阵

烛火残影了一夜…………

第二天，大军开拨，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行动，走在首列的不在是强大的地蜴战士，而是一个个面上挂着因炙热而暴裂皮肤的战士，这些人面色刚毅，浑身虽然穿着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力的战甲，但手中挥动的却是早已因鲜血和搏杀而绽放异色光芒的长矛，杀气无时不刻不在蔓延，他们就是阿德巴约的部队。

他们将为大战做最后的准备！

沙漠里的气候变化无常，远征它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被它征服，小小的一阵风暴就可能结束数万人的生死，而这条路一直都很遥远，不过这些对于一支历经磨难的队伍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其实人却是最能适应任何环境的怪兽，在这样最恶劣情况下，强行军从第一天的缓慢，到第二天的稍稍慢，第三天开始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

第四天他们已经走出了150英里以上，而这里是遥遥沙漠的深处，天际没有尽头，无限黄色的地平线上，滚烫的烈风吹动着沙尘，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植物的存活。

莫伦斯开始有些敬佩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他手下的士兵真的全如百战老兵一样，就连行走的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在各个军官都抱怨这种不要命的强行军中，只有他的军队始终如一的干着他们该干的事情，从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吃饭，行军，扎营都按最规矩的方式执行着，毫无怨言。

是不是有一些愧对他们了，莫伦斯暗叹了一声，但下一刻的目光又恢复了他以往那种不可一世的强大和自信。

就这样，漫漫而危险的征程到了第5天，在遥遥未可及的尽头，在肉眼可以触及的远方，出现了一处黑点，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斯塔卡摩。

可以说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镇，在沙漠不停变换的人事中，很少有东西像它一样，一如既往，黄土构成的两三米高的城墙，经过多少年风沙的侵蚀，如今几乎根本没有防御可言，它的存在不过只是为了证明一个历史。

进攻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但莫伦斯却选择了费时费力的交涉，这里的领袖是在沙漠有着“蜘蛛”之称的哈维。这个年迈的老人做事有一股不考虑后果的疯狂，他曾经在圣战中面对数十倍的敌军而面不改色，更是将劝降使者凌迟而死，最终导致整个战局没有了缓和的地步，进行了决战，而这场战斗的结果居然是他赌赢了。这种勇气不可谓不疯狂。所以以萧子青为首的将领以不可测为由纷纷劝阻，但莫伦斯却只是轻轻一笑而已。

“斯塔卡摩”起源于一处绿洲，这和许多沙漠城镇一样，唯一的不同那就是这里比任何一个地方的年代都要来的久远，在这个乱世还没有开始之前，沙漠里的原始居民就已经建造了它，在当时它不过是做为一个驿站，但现在你们看，它至少养活着数万的人口。”莫伦斯为他的将领们客串了一下导游的职业，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位主帅的话特别多。

他带着阿德巴约，萧子青等十数个武技，魔法高强的人走进了这座千年古城。孤落两旁的沙漠圆顶建筑被风沙弥弥遮掩，而满目的******传统服饰，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里的历史和文明一样悠久，无不是破旧和腐朽，因为太遥远了，所以战乱还没有祸及，历史才得以保留，但也因此，就算是在和平，这里的经济和历史一样，都只能称得上是古董。

四面的黄土从远远的地方滚来，风沙漫尽，在深深战沟前，那座城门下的不远处迎接他们的是哈维的儿子，一个长的有些憨厚的中年人，没有如他老子一样强悍的武力和张狂，细看之下倒颇有一些儒雅，想来是读过一些书的人，见过一些世面。

“我父亲远远看到你们的将旗，就知道是将军您来了，特地叫我为各位接风洗尘。”男子连说话都温文尔雅，而衣服胸口上那道闪亮的魔法徽章，连萧子青这样的魔法大家都为之动容，但谁都听得出他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若非莫伦斯身后数万人马的阵势，鬼才会来接风洗尘，没有羽箭伺候就算不错了。

莫伦斯心照不宣，优雅着轻轻一笑：“你叫什么名字，上次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见过你！”

男子恭敬道：“在下普林斯，哈维正是家父，前些日子我正出门远行，不日刚回来，都听说大人您的事迹，久仰之至，现在家父正在会客室等着您，请随我来。”

普林斯的优雅确实不是出身在沙漠里那些粗狂的人可以体会，莫伦斯望向他修长的背影露出欣赏，尽管两者年级相差的很大，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滋生的这种想法。

莫伦斯一边走一边看看身旁的风景：“看来你的父亲还是这样一尘不变啊，到现在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记得他跟着老头子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了。”

普林斯轻轻一笑，道：“可能是家父比较怀旧吧，当然也跟沙漠里的形势有一些关系，家父总是说外面世道乱，隐忍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莫伦斯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些什么。

这里最高的建筑就是哈维的住所，这个斯塔卡摩的军阀生活上似乎没有太大的优越性，这栋建筑除了高大一些外，其他方面倒是一无是处。

“想不到他也算是一方大员，居然住的还如此朴素，真是想不到啊！”随军的一位将领西米奇感慨了一句，这和他见到的很多地方豪绅不一样，正所谓越贫苦的地方，腐败就越猖獗，但这个家伙却做的很清廉，起码表面如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然也不排除这个地方确实太贫穷了。

“请进吧，这里很简陋还请各位见谅！”普林斯笑着引领进房间，房间里一位头发灰白，精神却很抖擞的老者穿着正装，展开了最热情的拥抱：“我的孩子，欢迎你！”

莫伦斯不得不虚与委蛇，毕竟这个老家伙曾经带过自己，既然他有仁，那么自己就得有义。但谁都看得出这老家伙在演戏呢。

“我们去喝一杯吧！”老头子微微一笑，但在转身的时候，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儿子，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这一刹那的事，没有拉过莫伦斯的眼睛，这其中的鬼，从来的时候他就料到了。

一杯酒过后，宾尽主欢……

“从这里退出去吧，我只要你五天的时间！”莫伦斯微笑的玩转着手中的酒杯，口中却义正严词，他几乎用了一种王者的姿态在下命令，而眼前这位身材笔挺的哈维，面色突然一转，露出了久不逢现的杀气，他没有想到莫伦斯会在他的底盘这样单刀直入，以至于他还没有拿出准备了很久的策略就要开始决战了。

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莫伦斯这样“鲁莽”的行为感到震惊，一向心机无数的他，难道偶尔也会犯错？

哈维冷冷一笑：“莫伦斯！这就是你对待前辈的态度吗！老夫纵横沙场数十年，虽然年迈，可能干什么事比起以前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但还从来不惧怕任何一场战争！”

此刻他的身上早已燃气纯金黄的斗气似是熊熊的烈火燃烧起他的斗志，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可能早已料到莫伦斯此行远远不是叙旧这么简单，但凡是大军开到这里的人，能有几个是光明磊落，坦荡荡的只是来喝杯酒?

这个沙漠，早已远非是那个单纯的黄色了……这谁都清楚的很。

“是吗？”莫伦斯轻轻一笑，完全没有因为哈维过激的语气而感到气愤，但如炬的眼神中闪耀着一丝异色，幽幽的说：“其实比起战争，您或许更应该考虑一下生死这个问题！”

陡然他探出袍下修长的手，绽着淡蓝色的光辉，一把透过金黄色的斗气，掐住了哈维有些干枯的脖子，然后徒手捏碎，他的面色从始至终，都未不改。

血从此刻喷出，沾染面色，也沾染了他白色的袍，看到哈维瞪大了不甘的眼睛，萎然倒下早说不出一句话，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那些侍卫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拔出刀剑，谁也没有想到他轻轻的一手直接就突破了哈维近乎十级的斗气护罩，而且速度快如迅雷。

“疯了你！”萧子青大叫了一声，扑了过去，但他的手上早已动作起来，一道细细的闪电自手中纠缠而起，沙漠里唯一的魔导师出手，想必这股细小的威力非同凡响。

形势不容乐观，整个会议室就好像是海啸前安宁，莫伦斯的部下顿时都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虽然不理解莫伦斯为什么要致自己人要到如此的死地，一言不合就动手把人家老爷子干掉了。很多人都以为他疯了。

但这时普林斯却大手一挥喝止了他父亲的死忠，在他父亲死去的那一刻，他下达了第一个命令：“都住手吧！我不想再流血了。”随即面色肃正对着莫伦斯，诚恳的道：“莫伦斯阁下，我现在已经死了父亲，我希望您和我们家族的不愉快就到此为止，我会给你五天的时间来准备你所要做的事，但同样的，我希望你也会遵守自己的诺言，不然我将会动用我手上所有的资源拼死一战！”

莫伦斯笑了笑，从容的拿起酒杯，血红的酒在杯中荡漾，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普林斯，道：“你很识趣，看来我帮你做的未必全是错的，那么我希望我们永远都会是利益上的盟友，让我们干一杯,冰释前嫌吧！”

在一口抽喝完杯中酒的下一刻起，他的军队就开始全线的占领了这个城市，动作之快好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拖泥带水。

虽然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一小队人马没有按照纪律，可能是难以忍受多日来的饥饿抢了一户农家的锣猪，这其实并不怪他们，因为确实强行军的辛苦，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但莫伦斯却绝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毫不犹豫而且果断的把他们的直属上司直接降了三级，而那些始作俑者的士兵们，全部被送上了绞刑架，在民众的欢呼声中，莫伦斯以“我的手下不需要这些违反纪律的士兵，我的人民同样不需要”的话语中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回到哈维的府邸，当然现在已经变成了莫伦斯的大营，他又一次召开了紧急会议，现场的气氛因为下午的绞刑而变得异常低沉，消沉的气氛使得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但莫伦斯没有因为这些而感到不满，反而是微微一笑，开始了他的主题：“都放松一些，下午的事只是一个插曲，不要因为这个而影响了我们进军的进程，阿德巴约将军已经着手准备魔法阵的事情，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给他做点什么呢？”莫伦斯故意顿了顿，他的笑意象水波一样蔓延着：“我们来看，斯塔卡摩一共有三个主要街道，我需要你们做的就是，从这三个街道一直沿下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从这里地方获最更多的物资。说的明白点，我要洗劫这座城市！”

他的部下彻底昏了，先是一举击杀了哈维，后来又想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今天的莫伦斯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但形势却好像越来越往好的地方发展了。而且如果不在这里补充好资源，似乎对于决战的后勤真的没有太多的保障，为了这个魔法阵，已经掏空了第三方面军所有的口袋。

“元帅，我们刚刚处决了几名士兵，不是因为…………”那个连降三级的部下库里斯觉得很冤，尤其是对自己的那几个死去的兄弟，刚因为抢劫就死了，这回又要叫兄弟们去抢，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啊，大家都把脸转过去看他，显然对于今天的绞刑士兵的上司报以同情，有时候上下级之间是需要铁面无私，但那些大兵更需要的也许只是真情而已。

“库里斯阁下，我需要的是军队遵守纪律，而不是人民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时下形势严峻，我们的后勤已经完全不能保证，大战在即，我们必须要做足准备，将战争风险降低到最低，这才是一个合格将领应该做的事，虽然这样的确有失人道，也不符合我们的主义，但如果没有最后战役的胜利，我们这点所谓的仁慈，都是妄谈，我希望你们今后只要记住，这是命令，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必须执行！！！”

斯塔卡摩在莫伦斯下达这一个命令以后，完全陷入了恐慌，大批几乎所有的士兵从三道主街道开始往下洗劫，任何试图的反抗都将视为最邪恶的敌人而被全部屠杀。一直奉行仁义之师的白胡子军队，现在可谓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强盗，刽子手。

苍天碧幽，一抹晚霞如血

悠久的斯塔卡摩的天空早已被妖异的血光遮蔽，它的历史在今日已书写上悲壮的诗歌，鲜血，杀戮谱写的五线不停的演奏，是如一篇篇被血染尽的曲，一遍遍轰鸣的挽唱。

莫伦斯从楼顶的阳台遥望那一抹天际的晕红，面沉如水的一直从日正看到日落，他运筹帷幄，尽管外面杀声震天，他却依然不为所动，或者说是早已看淡了这一切的虚幻。

每隔一段时间那些手下总会跑过来报告已经堆积如山的物资如何增加，而普林斯的军队依然还在城外驻扎着不闻不问。

远处熊熊的火光就像是穿越过距离的空间，直直的辉映在他脸上，鲜血的城仿佛在沸腾他强壮生命的本源，那些也许从未经历过战争的人们，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它的残酷，惨绝人寰的叫声让这个久居和平的世外桃源，因为莫伦斯的一念而崩溃。

理想真的需要用鲜血来书写吗？

也许这仅仅只是权势啊~~~~~

莫伦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可以在万人之间义无反顾，果决雷霆，但内心中的那份软弱和无助有时候总是满满溢出，世俗的欲望和名利让多少人迷醉疯狂，它就犹如高高在上的帝王藐视那些可悲的生命，生杀肆意，杀伐果决，这本身是一种悲哀，但莫伦斯没有被它遮蔽……但也许仅仅只有在内心那一块最深处的纯白才可以装得下这股“没有”而已吧。

思绪弥漫，沧桑沾满，这时小鲁多抱着一个孩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打断了这一切的纷扰，他的脸上沾染着黑色的烟渍和已经干枯的血液，但那个孩子身上却没有分毫的伤害，沉沉的睡意就如同一朵圣洁的雪莲，莫伦斯深深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把解释的目光望向了鲁多。

“他，他还是个孩子…………莫伦斯先生…………”鲁多看着莫伦斯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知道也许他干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唉~~~~挨骂就挨骂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但莫伦斯久久，却只是微微一笑：“出淤泥而不染，这个孩子不错，小鲁多，有爱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有怀着这样感恩的心情，你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我很欣慰，不过现在是特殊阶段，做事还是需要多加考虑…………既然事情也已经做了，那么做为一个男人就要负责到底，这样吧，以后你的军粮有一半要分给这个孩子，好好把这个孩子带大，视如己出吧，这个孩子以后可能还能帮到你！”

鲁多拼命的点点头，在他看来莫伦斯先生没有生气，就是对他最大的恩惠，将手中的孩子抱的更紧了一些，莫伦斯却已转过身去又一次看向远方火起的地方，幽幽的道：“鲁多，你先下去吧，我有一些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的确莫伦斯所想的所要做的实在太多太多，到现在的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底牌，甚至一度露出赌博的痕迹，尽管结局是好的，但过程已经充分说明他这一方面军其实已经后继乏力了。他不得不孤注一掷，毕其功于一役。

夜色渐渐升起，繁星罗布下的世界突然变得有些安静，这种宁谧是可怕的，那些在毁灭道路上的扭曲如同迷雾般慢慢开始浮现，而大地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沧桑。

莫伦斯遥遥相望，一直无语，直到一股冷风吹来，才唤来自己的秘书，只简单的说了一句：“宴会可以着手准备了，邀请所有营级以上的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