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雪细细的冬,足履步踏于薄薄的一层,无垢清新的白泥,沾湿了下摆绣纹的衣,雪中高树林立,但见梅花开如繁杏灿烂,东风一拂,花海落红无数、俱随风雪而下……
重雪湿了肩头、剪红断了思绪……
俊拔高大的男人,静静立在石阶连长的高处,幽暗的眼,久久凝视北方灰雾的天空,手指突然捏住旋旋飞落的红,眼神空蒙、无限怅惘……
这条光滑石阶的路上,不知送走过多少个和亲的公主,每每有了感触的时候,他都会站在这里,遥想当年、亲生姐姐远嫁匈奴的泪血悲情……
可今天,却尤为不同,当初幼小的少年,而今已挺立成威武刚毅的男人,身上黑底龙纹的深衣,昭示着一朝天子的庄肃威仪,刘彻俊目微闭,又倏的张开,其间伤愁的光,便换了凛冽的一束、射向远方……
当初,就在这条铺满血泪的石路上,没能保护住痛苦远嫁的姐姐,可而今,历尽了数次九死一生、终登帝位的他,暗暗发誓——
不灭匈奴……焉雪我心头之耻!
其实,刘彻登基,并不算顺利,窦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一心立小子梁王为帝,威逼陷害、刺杀追迫,无所不用其极;刘彻虽年仅十六岁年纪,却已看得清晰,在这深宫龙椅之上,没有血肉亲情可言,唯有权利,才至高无上……
刘彻微叹声气,临风而立,闭目怅望间,一双小手,突环住他健实的身体,背上传来柔暖熟悉的温度……
“彻儿,又想南宫姐姐了吗?想姐姐……都比想到我多呢!”
女子娇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刘彻风俊冷漠的眼目,微微侧横,这女子杏眼流波、玉颜春媚,真真人如其名,正合一个“娇”字……
陈娇——她虽年长自己五岁,可也独有风韵,小时,姑姑馆陶公主将自己抱在腿上,问,喜不喜欢阿娇姐姐?那时,阿娇常与他一起,到着实喜欢,便开心的应了,自此,立下婚盟,一起长大,许下金屋藏娇的诺言,待他拥有天下,便建座黄金宫殿,给他的阿娇姐姐……
可事总是不如愿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逐渐明白,他们之间的那份纯真,早已在政治斗争、勾心斗角中,消失殆尽……
当时,馆陶公主本欲与先帝宠妃栗妃结姻,将女儿阿娇许给其子,不想却被奚落,一气之下,便拉拢了自己母亲王氏,定下了这桩婚盟,母亲也是借着长公主的势力,最终斗倒了栗妃,使自己立为太子……
然,先帝薨逝后,太皇太后拢起了窦氏一族,又欲立小子梁王为帝,便再生出多番阻挠,几经周折,亦被这二人联手疏通,自己才终成天子……
可这种种的种种,却令刘彻心冷如冰,什么青梅竹马、什么金屋藏娇,皆不过是少小无知的笑话罢了!
望着自己即将立为皇后的女人,不可否认曾经的喜欢,可如今……
刘彻撤开身子,冷冷的拿掉她柔腻的手:“没有,只是……心烦而已!”
阿娇一怔,近日来,她亦能感到刘彻的冰冷,自小娇惯的她,虽心有颇多气郁,可在这即将封后的紧要之时,却也不想多生事端,以免诸多枝节,阿娇垂首,极不多见的沉默不语……
毕竟,这崇敬尊荣的皇后之位,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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